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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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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感觉最近很奇怪。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好像是一个有缺口的杯子。”库尔拉特随手拿过一个不大的木杯摆在他眼前，然后又拿起水瓢往里面缓缓地倒水，而杯壁上细小的缺口也有水流缓慢地流出，水体的进出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你自身的小宇宙就好像这水，而作为小宇宙载体的身体就是杯子。现在这新的力量打破了这一平衡。”库尔拉特突然把水全部倒了进去，水溢出来的同时，库尔拉特张开手悬于杯口之上，调动小宇宙在杯口上方盘旋。枫一动不动地看着。
“这时，如果给本就岌岌可危的载体施加一定压力，就会……”
嘭！
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杯子爆裂开，碎片带着水滴溅的到处都是，他顶着湿漉漉的脸，接过库尔拉特手里的手帕低声道谢。
“虽然演示有点粗糙，不过就是这样。”库尔拉特细细的擦掉指间的水珠，他垂下细长的青色眸子看向从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枫，“可能的结果你知道了，还要继续吗？”
回应库尔拉特的自然是沉默。
枫一手接过一旁植物藤蔓递过来的物件，一边做实验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心情，那翠绿的植物藤蔓轻轻地拂过枫额前的长发顺到耳后。完成最后一步，枫索性停下来，靠在桌子边把头脑放空，闭眼进入冥想状态。
安娜塔西亚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不告而别。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姐弟俩已经分开居住，到在每晚进入休息前，枫都会和姐姐再待一会，也许是毫无意义的闲聊，也许只是彼此默默无言地待在同一个空间各干各的，但是只要枫抬起头，看到散下一头墨蓝长发，收起锋芒的姐姐时，都会触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处，亲情所带来的温暖一刹那将其填满。
可是那天，他一如既往地推开吱吱作响的木门，本该被烛光填满的室内漆黑一片。枫缓缓地用目光扫过室内摆放的每一个物件，确定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才按住了心底莫名延伸出的不安，一边轻轻地关住门离开，一边安慰自己道：也许是又和菲尔克拉一起处理文件了吧。
可当他走了没几步，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菲尔克拉和陌影的一瞬间又动摇了想法，他远远地和他们打招呼，可眉眼之间难掩不安。
“是在找西亚吗？”菲尔克拉一眼看出了枫内心所想，他搭上旁边满脸写着不情愿的陌影，笑嘻嘻地对他发出了邀请：“我们也正在找他，一起吧？”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欧若拉？”陌影随他们一边走一边踢开了路上的一小块石头：“今天上午我还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
“听阿克尔前辈说，欧若拉回冰原了。”菲尔克拉晃了晃手里一厚沓的纸说道：“喏，这不是，这上面还有记录。”
“回冰原干什么？”陌影接过那一沓纸随手翻看，菲尔克拉则是注意到枫心情低落的模样，揉乱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听前辈说，圣斗士都会根据自身情况选择适合的修炼地，对于像欧若拉这样的冰之斗法圣斗士，冰原最合适不过了吧？”
“所以说西亚上报了一个随机是什么意思？”
“阿克尔大人要守宫，所以不能离开……嗯？你刚刚说什么？？”菲尔克拉突然反应过来，一把从挑着眉的陌影手里夺过纸，只见有西亚名字的那一页上，后面是名字主人字迹清晰的“随机”二字。
菲尔克拉下意识就看向了枫，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西亚他……走了？什么时候……”
枫长呼出一口气，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连带着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他揉了揉脸颊上有些僵硬的肌肉，抬起眼却发现陌影和菲尔克拉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菲尔克拉面露担忧：“枫，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菲尔克拉干巴巴的说：“西亚他，走了诶。”
“嗯，是的。”枫点了点头，露出温和但又带着疑惑的笑容：“有什么问题吗？”
“西亚他，没有打招呼就走了！和我们就算了，可是他都没有和你说，你们可是形影不离的兄弟啊！没关系吗？”
枫突然了然的笑出了声，菲尔克拉有些惊恐地看向陌影，脸上一副“这孩子是不是被刺激傻了”的表情。枫笑够了，抹去了眼角的生理泪水，无奈的看着他：“菲尔克拉，你是不是对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有些误解啊。”
“我在小的时候确实很黏哥哥，待在圣域的这些年我们也确实形影不离……可是，我已经是一个战士了，雅典娜的圣斗士。”枫摩挲着脖子间仙女座的圣衣吊牌，脸上是无限的温柔：“我已经长大了，也有了一定的实力，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站在哥哥身边。”
“不，说的有些远了，其实我的意思是，即使我和哥哥关系亲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伤心难过吧？那样也太小孩子气了……哥哥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只要不超过底线，我是不会拦着他的。”
“就算是这样不告而别？”
“这没什么，而且我觉得要是哥哥煽情地和我来道别，反而就不像他了吧？”
菲尔克拉和陌影不由自主地脑补起西亚眼泛泪光地与他们依依惜别，那感觉就像是波拉克斯毫不在意地任由别人损坏书籍，斯格尔丧气冲天，教皇大人整天待在教皇厅批文件……
枫被他们一阵恶寒的表情逗笑了，“你们也这么觉得吧？”所以说没关系的，只要哥哥好好的，他怎么样都没关系。”
没关系吗？
枫手摩挲着藤蔓上嫩绿的叶子，将自己的小宇宙以最大限度逐渐扩散开来，探索着圣域的每一寸土地，小宇宙以一点为中心蔓延，像平静的湖面滴入一滴水一般晕开层层涟漪，从植物末梢，到枝干再到根部，一瞬间获取的巨大信息量如海水般汹涌澎湃地涌入大脑，枫皱起眉，集中精力从其中筛选有用的。他疲惫地睁开眼，随意的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突然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
安娜塔西亚用最蹩脚的理由仓促的地将自己从枫的生活剥离出去，而枫同样用劣质的演技回应了她对他的期望。枫任由头发遮住视线，只从细小的缝隙间看着投下微弱的光。
就像他自己说的，只要不超过底线，枫会尊重姐姐的一切选择。所以菲尔克拉在邀请他一起去看望安娜塔西亚的时候被他婉拒了，他知道，就算他去了，姐姐也不会见他。与其那样给姐姐带来不必要的负担，他还不如自觉点，只不过这样做就是在这个本就极端的选择上又添了一把火。
姐姐，你希望我能独立，能成熟，能独当一面，我做到了。你放心了吗？能安心地把后背交给我了吗？
或许不会吧，你总是认为我还是那个躲在你身后哽咽着叫你姐姐的幼童。
疼！
最近很奇怪。
好……疼……
杂乱的思绪戛然而止，枫有些恍惚地摇了摇脑袋，只觉得冷汗止不住的冒出来，身上粗糙的布料已经湿透，紧紧地粘着皮肤，一股未知的胀痛感从心脏传到四肢，体内的小宇宙反常的燃烧起来，似乎对于力量的融入很是抵触，它猛烈的回击着，与那股陌生的力量纠缠起来，而这样保护身体的凶猛的排异行为让枫痛不欲生，旋转的世界激起了强烈的生理现象——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头晕脑胀地横冲直撞，在耗费完全部力气后瘫软在地，虚脱的干呕起来。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怎么最近总是这样？
明明是与力量融合，到枫却丝毫感受不到强大后的喜悦，从心底蔓延出的凉意直至指尖，整个人如同掉入冰窖一般冷得发抖，体内两股力量的较量几乎要把枫从中间撕裂，精神恍惚间他脑中竟开始了走马灯，从小到大的记忆，一个个闪过的画面里，冲他微笑的，关切地看着他的，挡在他面前的，向他伸出手的，受伤时扶着他的，靠在自己肩膀上小憩的，躺在自己腿上的……全都是她。
姐姐……
枫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大喘着气翻过身，眼神涣散间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你担忧雏鸟收到过多的保护无法在狂风暴雨中飞翔，可那只是你为自己构思出的幻想，在给自己隔离出的天地里，作为你少有的精神慰藉，是谁离不开谁？
枫再次醒来后天已经暗下来了，他缓缓地从草地上坐起，这才发现在横冲直撞中已经跑出了圣域的范围，他望着被云层遮住星光灰暗一片的天空，眼底晦暗不明，抬脚向圣域的方向走去。
是你离不开我，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