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若向晚》一叶荷风

79、第七十九章

　　在一堆堆试卷和一场场模拟考试的洗礼下，高考如期而至，因为临时接到学校通知，叶青宁提前出了国，没能等到高考来临。
　　也不知道为什么，叶青宁在江城中学读了两年，和曾经的好闺蜜罗衣衣之间的关系，却变得极其微妙，需要提前出国这事她是提前一周知道的，可在学校里，她谁也没说，就连平时关系最好的罗衣衣，也未透露半句。还真是越长大越孤单了，她来的时候，像一阵风，轻飘飘地就刮进了高二二班，还带来了一场雨，走的时候也像一阵风，悄无声息，确实像极了戴望舒《雨巷》里那撑着油纸伞的姑娘。
　　一共四场考试，分两天考完，第一场考语文，第二场数学，第三场英语，最后一场文科综合，所有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虽然是一场关于前途的考试，但对罗衣衣和向秋而言，却比以往任何一场考试都要轻松，考试前一天，他们分别收到了各自所报院校的邮件回复，各项材料审核都已经通过，再过半月，到上海去参加面试，面试结束后便能确定能不能被接收。说到底也就是走个流程而言，材料审核都通过了，其他问题也就不大了。唯一紧张的是付俊，他倒不是担心考不好，而是担心被付长海发现他换了院校，几日下来都惴惴不安。
　　第一场语文考试，向秋早早出了门，天边布满了绚烂的彩霞，树上的鸟儿也啾啾叫个不停，似乎预示着一切美好的到来。
　　为了让儿子能安心考试，向立阳已经两天没有到工作室去了，平时都是靠点餐过活，从昨天开始，向立阳却亲自动起手来，在厨房叮叮咣咣一顿捣拾，还真弄出了几个菜，清淡又有营养，很合向秋胃口。一问才知道，向立阳其实早有准备，他不但从书上找了些做菜的流程背熟，还专门请教了工作室里会做饭的几位女性，给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通。
　　而今天，向立阳也将为儿子准备一桌丰盛的午餐，等着他考完语文归来。起初向秋不同意，本来就不会做饭，家里也很久没有生火，加上腿脚不方便，做饭太危险，还不如点餐来得实在，但向立阳不听，向秋出门的时候，他也驾驶着轮椅出了门，趁着时间还早，到菜市场去抢购一批新鲜蔬菜。
　　“那你千万注意安全，做完饭记得把煤气关了！”走到大门口的向秋还不忘交代一句。
　　“我知道，你就安安心心考试，中午一定给你准备一桌大餐！”向立阳的笑容坚定而自信。
　　向秋和罗衣衣是在学校门口碰上的，各自都洋溢着自信的表情，临进考场前，还坐在一起吃了个肉饼，相互鼓励着。
　　试卷倒也简单，这是些常规题目，高三一年时间里，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完成一套高考题，做题对他们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可向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眼皮跳这事向秋倒有些经验，他以往每次考试，但凡遇到右眼皮跳个不停，成绩十有八九不如人意。所以就算题型简单，向秋也不敢放松警惕，每道题都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看，确保不把题目理解错。
　　待到提起笔准备写作文的时候，眼皮跳得越发厉害，向秋不得不停下笔，舒了口气，稍作缓和，期间，他还看到了朱舜水来到考场门口，冲着里面张望一阵又离开了。
　　考试结束，向秋被朱舜水叫到了办公室。
　　看走廊上那一张张得意的笑脸，向秋心里很是膈应，今年的语文怎么能出这样的题目，还好他自己准备出国，要不然真是一点优势都没了，在走廊上碰到付俊的时候，他也一脸得意，看样子是真考得不错。
　　“报告！”向秋来到朱舜水门口的时候，他正皱着眉头翻阅着一叠材料，见向秋到来，他被吓得站了起来。
　　“快进来！”朱舜水一边招呼着一边从橱窗里拿出了另外一叠材料放在向秋面前，“这是咱们班学生的档案，需要重新归一下类，你辛苦帮我弄一下！”朱舜水转过身，从另一边的桌子上拿过一袋子盒饭，一盒饭两盒菜，放在材料旁边，“你先吃饭，吃了饭再弄！”
　　朱舜水的紧张情绪写满了整张脸，早上刚下过雨，穿件短袖温度刚好合适，朱舜水却一脸汗珠，频频擦汗。高考当日，哪还有老师把学生叫到办公室布置这些杂七杂八的任务的，向秋虽然疑惑，却也不好拒绝，他翻了翻材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任务，也就十几二十分钟便能弄好，所以他把盒饭推到了一边，对朱舜水道：“我先给我爸打给电话吧，他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向秋说着掏出了手机。
　　手机盖还没打开，朱舜水一个箭步飞奔过来，夺走了向秋手机，道：“高考期间不准带手机进学校，你这要被查到了可怎么得了。赶快吃饭，你爸那边你来之前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吃完饭赶快帮我弄材料。”
　　向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朱舜水放进了兜里，他却不好再多问，可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究竟什么意思，向秋一边弄材料一边思忖着。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档案都分好了类，盒饭向秋依然没有动，期间，朱舜水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更奇怪的是，向秋将材料归好了类，朱舜水又打开了电脑，让向秋将所有材料编辑到电脑里储存好。
　　之前对朱舜水忍气吞声是因为他是语文课代表，马上就要离开，帮帮老师也是理所应当的，可现在这要求就有些过分了，且不说没有必要将材料输入到电脑里，就算真要输入存档，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看那厚厚一叠材料，至少得花个两三天才弄得好。向秋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现在赶回去吃了饭，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又得赶回学校考数学，如此折腾一番还真没必要。向秋心里有气，可又不敢直说，只得打开盒饭，慢悠悠吃起来，边吃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盒饭吃完，已经快一点了，朱舜水将窗帘拉上，指了指靠门处的沙发，对向秋道：“就在沙发上休息半个小时吧，下午还得考试呢！时间到了我叫你！”
　　向秋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在沙发上躺了半个多小时，却怎么也睡不住，脑子里一直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虽然身体很疲乏，下午的数学考试倒也顺利，反正不是很擅长的科目，尽力了便好，走出考场的时候，朱舜水又来把他叫住了，也没具体说是什么事，只说办公室还有些事需要他帮忙处理，反正要去办公室取手机，向秋不情不愿地跟在朱舜水后面，朝楼上走去。
　　到了四楼的位置，朱舜水手机响起，他停下步伐，在楼道里接了个电话，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待再转过头看着向秋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闪躲，不敢直视向秋，只冷冷地说了句，“你跟我走吧！”
　　坐上朱舜水车子，向秋依旧能感受到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还一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归结起来，大抵就是要告诉向秋，人生需要坚强。
　　朱舜水车子走的方向，是去医院的。
　　向秋已经隐隐感受到了情况的变化，朱舜水说了一路他都默不作声，现在朱舜水说累了，他才冷静地问了句，“朱老师，是不是我爸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