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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伊始  ...
            
                 
                
                    - 
                          夏夜,乌云如一只庞然大物,盘踞在这座城市的天幕,窥伺着下方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间穿梭的行人。
 或许总有老人这样告诫后辈,抬头看看吧,天上那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你。
 天空之下,所有人都在被注视中度过一生。苟活的,碌碌的,富贵的,英勇的,天上的眼睛永远紧盯我们。
 
 “唉?”男青年不确定的摸了摸头,试图确认刚刚头皮上的触感,“真的下雨了啊……”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道闪电将乌云带来的黑暗阴沉驱散片刻,白光瞬间照亮了路人们的头顶。
 好亮的闪电!
 这会是一场暴雨。白池摇摇头,认命地在包里翻找雨伞。
 暴雨总是由一颗两颗雨点为开端,不到一分钟,它就回伸出全部獠牙,向雨中的行人展示它的张狂肆意。
 哗啦啦——这是暴雨结束了它短暂的前奏。
 
 街道上,一家花店和别的店铺一样照样营着生,只是这会下起了雨,没什么人来店里。花店雨棚下一堆层层叠叠的花,玫瑰、百合、风信子、山茶、薰衣草按着顺序铺在店门前却无人问津。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花在风里面摇来摇去。
 “桃花开,桃花开,桃花开完,风信子开~风信子开,风信子开,风信子开完玫瑰开~玫瑰开,玫瑰开,玫瑰开完康乃馨开~”
 哼着不着调又毫无逻辑的小调,一个女孩从花店里面跑出来。她把手伸出雨棚,接住雨水。
 女孩个子1米5左右,穿着并不长的洋裙,裙摆却到了小腿肚的位置。掉在地上的雨水时不时溅起,连着她的裙子差点遭殃。
 “大叔你看,真的下雨了。”女孩提起自己的洋装,免得被雨水溅到。
 花店里一个中年男人满不在意地摸了摸自己一脸络腮胡子,躺在摇椅上慢吞吞地摇晃着。他摘掉眼罩,抬起眼皮子往外瞅了眼。
 “嗯,下雨了。”
 不过好在目前雨水还是透明的。
 然后他又戴好眼罩,继续躺在摇椅上摇晃着。
 女孩继续蹲坐在台阶上摇头晃脑地哼着她那不成调子的曲子。
 “荷花开,荷花开,荷花开玩桂花开~桂花开,桂花开,桂花开完,梅花开~”
 
 轰隆隆——这是舞台的音响制造的雷声。剧院之外,暴雨才刚刚开始。而剧院之内,戏剧里的暴雨已经下了很久。
 镁光灯之下,穿着一身夸张的戏服的男人站在舞台中央。
 “吹吧,风啊!胀破了你的脸颊,猛烈地吹吧!”
 “你,瀑布一样的倾盆大雨,尽管倒泻下来,浸没了我们的尖塔,淹沉了屋顶上的风标吧!”
 李尔王的对白还没有结束,忽然间,原本照射在主角身上的灯光却熄灭了。
 ——场内寂静了片刻,随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乱。在黑暗又无序的环境下,人类往往最容易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跳闸了?”
 “这是干什么?是因为在打雷所以停电了?”
 “那边的兄弟别开手电筒晃人啊。”
 “剧院没有发电机或者备用电源吗?”
 “抱歉啊朋友,我手机手电筒光有点刺,晃到你眼睛了不好意思。”
 这是停电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妙的预感。
 原本站在舞台上的李尔王悄悄退场,凭借着对舞台到休息室这一段路的熟悉,在黑暗中一路摸了过去。
 “抢修工作很快完成,先把主演和道具组召集过来。”
 “寇京人呢?这小子又上哪去了?”学生会那边的前辈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抱怨着。为什么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这个时候掉链子?
 打开门,回忆上场之前的细节,寇京换下李尔王的戏服,顺利找到了手机的位置。
 剧组那边还在疯狂找他。学校电力系统抢修很快,等恢复电源设备了之后,表演肯定是要继续的。然而就在这个关头,他这个主演却突然消失了。
 “这算什么事,啧。”打开手机,看见一条未读短信。
 【有人在找你。】
 发件人:司又年
 寇京凭借手机屏幕的光直接找到了自己带来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黑色折叠伞。
 把伞放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编辑短信。
 【我觉得他们可能已经来了。】
 虽然说打雷的天气凭学校这个供电系统断电也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天学校特意批准启用了备用电源情况下居然还是断电了。说没有人为的因素,他自己都不相信。
 寇京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舞台上停电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在第一时间选择退场。
 【发送成功,等待联系人接收。】
 一片漆黑里,只有手机发着刺目的光。
 寇京这才将手机放回包里,匆匆朝着剧院出口的方向跑去。
 究竟是谁?
 寇京还没来得及跑到还没到出口,眼前就迎来几道刺目的亮光。
 属于手电筒的光线照在眼睛上让停电之后刚刚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寇京有些睁不开眼。
 眯着眼,寇京看见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白色卫衣戴着白色口罩的青年,青年旁边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包裙的大波浪长卷发女郎。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寇京立马绷紧了全身。
 情况不妙啊。
 开口的是那女郎,她笑吟吟地上前两步,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响。
 她今天运气不错
 “小朋友,能否赏脸和我们走一趟呢?”
 她的嗓音很有磁性,略带沙哑却又带着浓浓的娇媚,极具吸引力。
 但寇京的注意力不在她的声音上,从她走过来的那一刻,寇京的目光就没有从她手里的黑柄长伞上离开过。
 “请?你先把伞放下再谈这个字眼吧。”寇京后退了一步。
 “啪——”女郎把手里的伞立在地上,然后手一松,那把黑伞就直挺挺地掉在地上。
 “只是请你做个客,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嘛~”她用手指卷着自己锤在胸前的一小撮头发,轻轻地笑,“伞我放下了,这下诚意够了吧,小哥?”
 真是令人心里发毛的说法。
 寇京把手背在背后,借着两人手电筒的强光掩住了手机屏幕的光线。
 “好啊。”寇京关掉了手机屏幕。
 是死是活赌一把了。
 一旁的白衣口罩男睨了他一眼,“跟上。”然后掉头就走。
 寇京转过身来看了看那卷发女郎。,只见她盈盈一笑,退到寇京身后三部的位置,“您请~”
 她笑着,示意寇京走在他们两个中间。
 寇京一言不发地跟上,那个女郎盯着寇京把手机放回裤兜的小动作,发出一阵轻笑,踩着一双黑色漆皮高跟鞋,慢条斯理地跟在他身后。
 【录音成功,已同步发送语音短信,等待查收。】
 这是寇京手机屏幕关闭前最后的页面信息。
 
 嗡——嗡——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一阵,白池才手忙脚乱的把伞撑好,接起了电话。
 “喂?老司?”
 “白池,你现在在哪?”雨哗啦啦正下的欢,这时候打电话绝对是对人耳力的一种考验 。
 白池又把通话音量调大。
 “我在校剧院外面,今天不是有老寇表演吗?”白池正说着,却看见剧院门口一片骚动,“而且场面似乎有点乱。”
 “你听我说,”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焦急,“你和寇京可能被盯上了。”
 “我们?”白池愣住了,“谁啊,这么无聊?寇京就算了,我有什么好盯的?”
 “你听好,寇京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他们手上了,你自己也好好保护好自己。我们救出寇京之后就会来找你。”
 “你什么意思,老寇他怎么了?”
 “总之你照顾好自己吧。”
 “不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喂?姓司的?喂喂?”
 “嘟——嘟——嘟——嘟——”
 “靠!”又挂老子电话。
 白池原本是约了同系的学妹一起来看校舞台剧演出,结果姓司的告诉他寇京可能遭遇不测了。
 怪不得这剧院外面这么乱。主演都出事了,表演肯定凉了。
 所以寇京到底咋了?
 “白学长?抱歉让你久等了。”白池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约来的小学妹。
 md,寇京那种人我操什么心,我还是管管自己的安全和小学妹一起歇凉。
 不过看话剧似乎泡汤了,要不和妹子临时找点事儿做?
 白池堆起一脸殷勤,搓着手转头对小学妹笑: “小诗啊,今天话剧似乎出了点意外,要不我们下午去电玩城玩吧?”
 “……学长您还是……叫我小曼吧,我名字里面没有诗。”小学妹僵笑着后退了一步。
 “好的,小青,那我们就一起打车去电玩城吧,白学长请客,不用客气尽管玩。 ”
 “学长,我名字里面也没有青,我是小曼,小曼!”
 ——哗啦啦啦——
 雨还在肆无忌惮地下着,白池向来反感夏天的暴雨。这种时候打伞都抵不住暴雨的嚣张。凡事站在雨底下待那么十几分钟的人,不管有没有伞,都能尽情享受暴雨的洗礼。
 白池这边和小学妹上了车,拧干了吸满了雨水的T恤,拿出手机来,没事刷刷头条。
 【您有一封未读短信是否接收?】
 嗯
 白池坐直了身子。发现短信发送时间居然还在接到姓司的来电话之前。
 【你还记得你的上一场红雨吗?】
 来自未知联系人,陌生号码。
 啪嗒——
 “白学长,手机怎么掉了?”小曼看他状态不对,出声询问。
 “没什么啊……哈哈,”白池慌忙把手机捡起来,“小曼啊——”
 md你总算知道我叫啥了。
 小曼内心抹泪:“学长您讲。”
 白池把手搭在她肩上,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我没带钱。”
 “蛤?”
 
 白池对天发誓,他这一辈子没有做过比这更逊的事。
 没带钱当然是假的,这只是一个把妹子支开的理由。当然,借此机会让对方讨厌自己,不愿意再和自己来往是更好的。
 现在的自己或许真如司又年所说的那样,站在了一个无比危险的位置。周遭和他来往密切的人都可能遭殃。
 他不愿意身边的人作为那被殃及的池鱼。
 当然就算是这样,把一个妹子留在车上,自己却先一个人逃开,还不给人家交车费,依旧是一件很让人白池糟心的事。
 出门在外,竟然让女生掏钱。
 纵观他19年生涯,从他五岁开始,在异性之中向来风评爆表。当然不只是因为他那从小到大极具欺骗性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他从小就有一颗绅士的心。下至五岁同班幼儿园女同学,上至50岁居委会奶奶,无不对他称赞有加。替女同学出头,为女老师端茶送水,凡一切女性,都是他白池这十多年来献殷勤的对象。
 同时和三个女孩子一起逛游乐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同时陪女朋友以及前女友一起看电影也并不罕见,只要让他白池来,女孩子的包容度就会大大提高。
 妇女之友之名,舍他其谁。
 当然想要别人善待你,这也是需要你自己的付出的。纵观白池这19年,除了最基本的睡觉吃饭解决生理需求以外,要么就是在帮助女性,要么就是在帮助女性的路上。
 到了大学,这个荷尔蒙格外躁动的地方,像白池这样,长相帅气,性格阳光,又格外喜欢往女生堆扎堆的男生不仅成了大学里的抢手货,也是公认的中央空调,妇女之友。其美名从本校传出,全省高校皆知。常有本省邻省的各大高校的学姐学妹,慕名而来,一睹中央空调之容,白池也很乐意陪他们玩乐。
 这个人生来就把照顾全天下女性视为己任。
 然而自己今天却要这样对待一个小学妹,md,真是,毁了他19年来的绅士之名。
 这一切都还要怪罪于刚刚收到的短信。
 更确切的是,要怪罪于几个月之前出现的那场莫名其妙的雨。
 你有见过红色的雨吗?
 猩红的像血一样的颜色,从天幕之上飘飘哒哒最后滴落到地上,整个天空全都是红的,连云也被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要不是空气中依旧是待着泥腥味儿的液体,他都要怀疑这下的不是雨,是血。
 一场红雨过后,他所见的景象就变了。
 那天他原本约了一个隔壁外国语大学的一个学姐一起去采购春游要用的物品。
 然而两人正一道在街上走,穿过十字路口的第一个红绿灯之后,原本繁华热闹的都市街区,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林间小道。周遭的车水马龙,霓虹灯光,瞬间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几棵古老的枯树,遒劲的枝丫迈向天境,在一片漆黑之中张牙舞爪,枯枝上停着几只乌鸦,瞪着一双双殷红色毫无感情眼睛死死地盯住白池。
 不知道为什么,白池总感觉心里有点发怵。
 都知道乌鸦是食腐动物,一般来说,它们的食物是人类动物的尸体和内脏。现在,自己被几只乌鸦这样紧紧盯住,仿佛自己不是这里的行人,而是他们的食物。
 或者说,即将变成食物的家伙。
 “啊!”身旁的学姐低低地发出一声尖叫。
 白池这才回过神来,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样的鬼地方?
 白池不可抑制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卷入了什么灵异事件?
 当然事后他再回想起自己当初的这个猜想,深深感觉到一种荒唐可稽的感觉。如果当初自己把这样的想法说了出来,是不是就能说现在也算是一语成谶了?
 白池和身旁的学姐对视了一眼,他分明看见学姐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这让白痴一下子就从惊慌当中醒过来。
 自己不能慌。如果连他也慌了,那他们两个的处境就十分困难了。
 这种时候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白池,你是个男人。男子汉越是到危急的时候,就越要肩负起守护女孩子的重任啊。
 于是白池两掌往自己脸上一拍,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转头过去安抚学姐。
 “艾珂姐,先别慌。”
 稳住,稳住,表情不能崩,白池,你的表情要足够淡定,足够自信才能让女孩子在这个时候相信你,信任你,从你身上获取安全感。
 接下来我应该考虑什么?
 “首先我们先在附近看一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说不定能够遇上一两个活人。”白池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用的是“活人”这个词,这代表他现在已经不相信自己刚刚经历的不是超自然事件。
 艾珂的脸色稍微好点,但声音依旧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朝着白池的方向靠近了一点,说:“我们一起行动。”
 在这样一个未知的地方,谁也不清楚究竟是站在原地安全,还是应该四处探索安全。
 白池和她想的一样,这里哪里也不安全。与其在原地站着,还不如两个人一起行动,去尝试着找出一条生路来,没准儿歪打正着就找回了回家的路。
 于是二人统一了意见,白池捏紧拳头对着艾珂说:“放心吧学姐。不管有什么,等着我有我在保护你呢。”
 艾珂的眸子闪了闪,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好,我跟着你,你走在前面,我跟着你后面。”
 “这样吧,你可以拉着我的衣服。”白池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体恤衫,“这样遇到突发情况也不至于你离我太远。”
 其实他的意思就是要让艾珂跟自己跟的近一点。揪着衣服走路也只是希望能给艾珂更多安全感。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下,两个人挨得越近当然是越安全。只要艾珂一直离自己不超过五步的距离,出了突发情况,白池也有信心以最快的速度支援。
 艾珂点点头,揪住他的衣服算是同意了,小步小步地跟在白池身后。
 这样的姿势也的确是给了艾珂足够的安全感,但是也给白池带来一些不便。假如此时二人前方出现一些危急情况,需要掉头跑掉的时候,这对白池极为不利了。他必须等艾珂撒手,并且跑在自己前面,他才能撤退。
 当然在白池心里,为可爱的女孩子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也并不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让着女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可抱怨的。
 艾珂倒是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姿势的确是让她有了安全感。为着这份安全感,她心里再一次对白池生出一份感激。
 白池对每个女生都很温柔。温柔到了一种让每个女孩子都不甘心却又往往心甘情愿的接受的程度。
 他的温柔是给每一个女生的,这是几大高校之间早已公之于众的不算秘密的秘密。
 艾珂揪着白池的衣服的手又攥紧了些。
 就算两人一路上就用这样慢的要死的速度前进着,白池也不会抱怨艾珂拖累了他的速度。
 两人一路无话,确切的说,是谁也不敢吭声。两个人一路走来,连脚步都是刻意放轻了的,生怕惊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
 如果硬要白池来形容他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他会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日本故的怪谈故事里一样。
 两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从街区硬是突然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岭,任谁遇见这事也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唯物主义是否正确,毕竟两人现在所见到的这一切,已经不是用常理能够解释的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按照以往走路的经验来说白池早该觉得自己的脚会累了,但是现在谁也没办法顾及这些,就连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艾珂也没说什么。
 周围的环境单调枯燥又阴森,在这样一片树林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因为周围高高低低的树将两人团团围住,一路上什么标志性的景物都没有看见。
 白池只能一直朝前走,虽然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向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眼前的景物终于发生了变化。
 阴森黑暗的树林里,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围墙。
 围墙的正中央,是一个高大的双开铁门,铁门上刻着繁复的花纹。
 铁门并没有上锁,白池试探性的上前,推了推铁门。他并没有用力,但是原本以为很厚重,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推开的铁门,居然一下子就自动开了。
 白池护着艾珂后退了几步。
 “这……是哪?”艾珂抖着声音发问。她并没有期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回答,毕竟她也清楚白池和她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她在一个黑暗又寂静的环境里走了那么久,紧绷的情绪让她想要发声的欲望更加鲜明。这个时候她不需要有人来回答,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问出这一句话来。
 白池似乎也清楚这一点,他没有给出艾珂回复,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跟上。
 两人进了门继续往里走。
 进了门之后,首先看见的,是一大片比人高的灌木。这些灌木被整整齐齐的修剪,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
 白池和艾珂看着这个迷宫有点发怵,他们两个一点也不想从这里进去。于是他们就在外围看了一看。
 迷宫中间的路,也就是灌木丛和灌木丛之间的间隔,是白色的大理石砖拼铺出来的。入口处有一个石灯。除此之外,迷宫里面也发着幽微的白色灯光,可见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石灯。
 当然就算如此,白池依旧选择远离了这些灯光。他带着艾珂,绕开了整个灌木丛迷宫。这个灌木丛迷宫大概占了半亩地的样子,两人花了一些时间来绕路。
 接着两人看见了前方的一个公馆模样的建筑。
 长长的阶梯弯弯绕绕地铺在外面,公馆的正大门前一个白色大理石雕像喷泉还在哗哗的流出水来。
 阶梯的边上都有白色大理石灯柱发出暖黄色的灯光,似乎是在为客人引路。
 两人顺着阶梯前进,来到了公馆的正大门。
 只有当两人走近了,才能发现这正大门竟然如此的高。白池一米八九的身高自诩在男生中间不差,却还远不及这公馆正大门的1/3高。
 正大门前有一个长柄的把手,白池想要去拉这个把手,艾珂却从后面一把揪住了他。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这样的举动是没有意义的,无疑,现在两个人的出路只能是从这个门进去或者回到那片阴森的森林。
 艾珂似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是过于谨慎了,于是她松开了手。
 “叩叩叩——”白池用着手背的关节连叩了门三次。
 两人在门口等上了半分钟,却不见任何回应。
 于是白池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艾珂说:“学姐,我——”
 这是白池在尊重艾珂的选择。
 “做你想做的。”艾珂这个时候去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了,“出了事大不了我们一起跑。”
 得到了艾珂的首肯,白池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将六米高的门推开了。
 这扇门就要比外墙的门难推很多,白痴把两条胳膊一起搁在门上,往前用力顶。吱呀一声,门才被艰难的推开。
 “哎呀呀呀,瞧我发现了什么~”
 白池和艾珂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么一个怪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胸前端端正正地系着黑色领结,脸上戴着滑稽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可怖的面具,手里拿着一跟檀木镀金的柱杖。
 如果不看他脸上那个面具,白池或许会以为这是一个来自上流社会,精致又懂得礼仪的绅士。
 然而此刻,白池看着这个人,只觉得他这副打扮,实在是让人神经紧绷。
 真是个危险的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