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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庄浪断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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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衣骤然被邱月娘捉住了手腕,这才发觉不对劲。
邱月娘的手很小,手心很糙,但是软软的暖暖的,如今捉住他的这只手,触感温凉,贴着他手腕的手心虽然也有茧子,但是很明显只是虎口处,手心却很细腻,这手能将他手腕整个儿握紧掌心,可见够大,显然是个男人。
“你,你不是月娘?”
苏云衣想到刚刚跟个男人拜了堂,不知该有个什么心情,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只是门外的声音又近了些,由不得他多问门便被打开了。
身边人反应迅速,不知打哪拔出了剑,一手扯起苏云衣护在身后。
逆缘锦妖力不弱,可还没有化形,还是锦带的形状,未曾料到屋内之人居然有所准备,在门外弓起了身子,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赤红色毒蛇。
苏云衣身前之人将苏云衣挡得密不透风,苏云衣站在他身后第一回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挑衅一般,逆缘锦飞速撤到两人身后袭向苏云衣,苏云衣看不见,但是听得到风声,转过身迅速夹起一张符来,正要念诀打出去,手腕上力道突增,然后被扯到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一阵若有若无的竹叶清香飘入鼻中,苏云衣怔愣抬头,无神地隔着头上盖着的物什“看”向这人的脸。
这人手下一点都不含糊,横剑扫出已然接上了逆缘锦。
逆缘锦飞速旋转起来,将自己绞成一根棍子,正面迎上去与这人手中的剑劈砍,几个回合下来,逆缘锦最外层的一层就已经被割裂得不成样子了。
它自打有灵识来,何曾吃过这样的亏,眼见快要被折中砍断,它急忙复原成软软的布帛,打剑侧闪身而过。
苏云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被这样护在怀里,便是从前年少的时候,与师兄柳云裳一并御敌,师兄虽会护着他,却从未像这样将他直接揽进怀里。
逆缘锦自知不敌暗自退向门边,只是剑气步步相逼,哪会由它去了,一道凌厉地剑气飞速划来,逆缘锦险些被划中,便自知躲不过了。
俗话说穷寇莫追,如今如此逼迫逆缘锦,它知逃不掉,倒也不逃了,当真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哧的一声打中间裁成两根布条分头向屋中人袭来。
这人将苏云衣整个儿环进怀里,左手松开苏云衣的手腕,却将他更紧地压向了自己,数十道剑芒飞过,逆缘锦就断裂成了碎片。
得亏他这一压,苏云衣摸到了他腰间的剑鞘。
冰冰凉凉的剑鞘上刻着凸起的小点,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稀,苏云衣一怔,细细一模,当真是雪花样的,凸起的小雪花缠绕剑鞘,形似游龙,正是仙剑浣雪。
逆缘锦断,妖气也便散了,苏云衣抬头轻唤出声,“怜星。”
沈怜星捏了捏怀中人的肩膀,低头看他,右手收剑入鞘,又打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来。
他扶苏云衣坐下,打开小瓶子,将里面湛蓝色的液体吸于并拢的食指中指上,探进盖着苏云衣的喜帕去,在他眼前轻轻划过。
苏云衣只觉眼睛一凉,忙闭上了双眼。
“师尊,我回来了。”
沈怜星沉沉开口,手里握着的那杆秤稳稳挑起了苏云衣头上的红盖头,苏云衣紧闭的双目前似是有了光亮,而后缓缓睁眼,入目是一片红,红色被挑了起来,便是沈怜星春水样能溺死人的双眼。
苏云衣两眼流连在沈怜星的脸上,他已经三年看不到这个昔日里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小弟子了。
沈怜星剑眉星目,玉面微寒,较三年前长开了写,也高了不少,眉目间隐见一抹疲色,长身玉立,穿的俨然是十分小的一身嫁衣,许是从邱月娘那里拿来的,与他身上的正好是一套,虽是很不合身,但是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一派风流韵味来。
“怜星。”
苏云衣又唤了一声,沈怜星手一松,称和盖头就都掉到了地上,他眉眼尽含温柔,抬手轻轻抚上苏云衣脸上的伤口,蓝光流转,苏云衣脸上被他抚过的地方便光滑如初了。
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如今亲眼瞧着苏云衣就在眼前,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脸上流转的目光,不再是茫然无焦距的无光双瞳,他只觉得心满当当的,便是疲累几分又有什么干系,只要眼前之人安然无恙,能再见光明,叫他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等到苏云衣整张脸再不见一点划痕的时候,沈怜星忽然发力,一把捉住苏云衣的手臂,将苏云衣扯进怀里,几欲揉进身体里去,“师尊,你怎么在这儿,我都找不到你。”
苏云衣不好意思地笑笑,“被人诳下了崖,不碍事,我还没问你去哪了呢,怎的寻来了这里。”
沈怜星用尽全力抱紧苏云衣,不曾放开手,只是嘴上应着话,“我去为师尊寻药,回山途径庄浪镇,正准备歇歇脚,却见到当铺里放着冰清和逐月,一路探查了过来,却不想师尊差点娶亲。”
苏云衣叹口气,“这都是巧合,倒不碍什么事。”
沈怜星挑眉,“不碍事?怎的跟我听的不大一样呢?”
苏云衣被他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偏头对准他的耳朵,“那你听的是怎样呢?”
沈怜星耳朵感受到一缕热意,却还是不舍得放手,“分明是庄浪人铁了心要害你,居然想当了你的逐月冰清,莫不是嫌命长了。”
虽是语调平和冷静,苏云衣还是感受到沈怜星动了真怒,无奈地抬起小臂拍了拍他的背,“莫要胡闹,不知者无罪,我们修真修仙之人不得过多插手凡尘俗事,再说他们原也没什么恶意,不过是怕极了才如此行径。”
沈怜星终于松开了苏云衣,比苏云衣高了半个头,如今低头才能瞧见师尊一双眼睛,忽然笨拙的伸出手来,学着苏云衣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怎的这么大年纪了却一点都不学乖,宁师尊若知晓了非一把火烧了庄浪不可,偏生我就得听你的,谁都不许动。”
苏云衣抬眼看了看揉在自己脑袋上的一截手臂,心道岁月不饶人,怜星都长这么高了,“你可别跟你宁师尊学这个,哪能回回赶上我去救火,只是他发脾气从不计较场合。”
沈怜星撇撇嘴,“好嘛,我不学就是了,宁师尊只自己放火的,若是我去放一把,师尊罚不罚我还两说,宁师尊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苏云衣抬手,温凉的手指轻轻描摹过沈怜星的眉眼和脸颊,“有师尊在,谁敢剥了你的皮。”
沈怜星把他按在凳子上坐下,半跪在苏云衣身前,如小时候一般将头枕靠在苏云衣的双腿上,“嗯,只要师尊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
苏云衣一个怔愣,又缓缓笑了,温柔地一次次摩挲着沈怜星垂落的头发,片刻功夫,沈怜星便这么睡着了。
苏云衣灵力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将沈怜星打横抱起来安置在喜床上,把沈怜星放在床上的冰清和逐月佩戴在身上便踏步出了门,手臂上的伤还有些疼,只是隐在衣服里沈怜星没有看到,他在离开之前要再去看一眼邱月娘。
苏云衣出了门,一跃上了冰清,三年目盲,他便三年没有御过剑,心中很是感慨,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这机会了呢。
苏云衣指尖一翻,一只冰蝶翩翩飞离了他的衣袖,冰蝶比苏云衣识路得多,他本就是个路痴,再加上目不能见,要原路回去绝对是不可能的,是以苏云衣御剑跟着冰蝶去寻邱月娘。
冰蝶虽是蝶形,但是如一道蓝色的流光一般速度半点不慢,盏茶功夫便到了。
是户看着还算殷实的人家,冰蝶停在了主屋后面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门锁上,苏云衣跃下冰清弹了个响指,冰蝶连同门锁便一同炸成了碎片粉末。
苏云衣将冰清挂回腰间,轻轻推开门,屋里靠墙边堆着许多柴火,地面凹凸不平,光线十分微弱,瞧不大真切里面还有什么,正待踏步走入,一股血腥气冲鼻而来。
苏云衣弹出几只托着焰火的冰蝶,这才看清屋内情形。
这屋不小,在阴暗的另一个角落里默不作声地蜷缩着一个人形,看不出是死是活,只一动不动地伏在墙角,身上脏污不堪的衣物已然瞧不出颜色,发间倒是隐约能见到白色的布带打的结,那股冲鼻的血腥气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苏云衣呆在了原地,试探性地出声,“月娘?”
那人形听到了声音,似是微微弓起了身子,只是体力不支又瘫软了下去。
苏云衣一脸的难以置信,实在不能想象是什么人将邱月娘打成了这个样子。
轻轻迈步走过去,苏云衣尽可能放轻脚步,唯恐惊吓到地上缩成一团的邱月娘,走近了才看得清,邱月娘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栗,不知是冷的,疼的,还是怕的。
苏云衣蹲了下去,将地上之人轻轻抬起来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出什么事了,谁人打的你?”入手濡湿血渍激得苏云衣眼底有点发红。
邱月娘艰难地抬起手,紧紧拉住苏云衣的袖子,弓起身子极力抬头,似乎是很想说话,却又根本无力,忽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苏云衣替邱月娘切了回脉,又探了回脉息,闭眼念咒,一点点医治邱月娘身上的伤口。
棍伤夹杂着鞭伤几乎遍布全身,几道极深的伤口显然已经伤到了脏器,苏云衣右手紧贴邱月娘的额头,源源不断的蓝色灵力探至邱月娘全身,她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等邱月娘浑身几乎没什么伤痕,紧皱的眉头舒缓开的时候,苏云衣解开她头上包扎的布条,以手抚过她额上的撞伤,伤口处抚过一片蓝光,便愈合了。
正欲打横抱起邱月娘,苏云衣手一顿,右手便贴上了邱月娘的喉咙。
一番探查后便了然了,这人不是天生哑巴,是被人毒哑的,一丝蓝色灵息顺着咽喉探入邱月娘身体,被毒药灼伤的声带便慢慢复原了。
苏云衣这才放下手来抱起邱月娘,门口已然围了一圈人,看着像是镇上的居民,手里拿着菜刀锄头对着屋内虎视眈眈。
苏云衣冷了脸色,“谁干的。”
一个矮个小眼的男人拿着棍子颤抖着站出来,“你,你到底什么人,进了月老祠居然还能活着出来。”
苏云衣眉目刚烈,听声便知这是那樵夫,“修仙之人,自不惧妖魔邪祟。”
那樵夫小眼睛闪着精光,“大家别听他瞎说,他跟哑巴是一伙的,就是他们一起搞来的邪祟,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快上呀。”
周围的人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只是碍于苏云衣一脸威压又都不敢先动手。
苏云衣将邱月娘放下来,让她靠在门边,手里捏出了逐月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
“莫怪我没提醒你们,蠢不是你们找死的理由。”
那樵夫自然很怕,手里拿着菜刀往后缩了一小步,“你,你不要嘴硬,一把破扇子而已,吓唬谁呢。”
苏云衣冷笑,“愚昧。”
那樵夫却不欲与他言语,一把甩出菜刀直冲苏云衣面门,苏云衣眸光一寒,这都多少年没人敢跟他动手了。
手下逐月一挥,一股夹杂着碎冰的冷风就卷着菜刀飞了回去,贴着樵夫的耳朵钉在他身后的墙上,入墙三寸,没有人怀疑那力道杀不了人。
一时间围着的人都慌了,樵夫说后院进了药物,他们只是仗着人多来充充场面的,如今见了这道威慑,自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当下直欲丢了东西拔腿就跑。
那樵夫被这样一吓倒是半晌没再说话,双方胶着着,苏云衣不动手,这些人也不敢动手。
忽然樵夫腿一软跪了下去,老泪纵横,“你若不是妖物,就请救一救我的儿子吧。”
苏云衣合起逐月,“你儿子?”
樵夫哭得头都抬不起来,“就是你使唤出去给你买黄纸丹砂的那个孩子。”
苏云衣皱眉,“他怎么了?”
樵夫眼里戾气一闪而过,只是低着头苏云衣看不见,“他好端端守着你,可是天降一个白衣人将他一脚踹到了墙上,都快咽气了。”
苏云衣心下了然,许是沈怜星为找他心下着急,便误伤了那少年,脱了邱月娘的衣物换上陪她共去月老祠,樵夫送嫁回来发现自己儿子在墙根半死不活,以为是与邱月娘一伙的人动的手,是以险些活活打死邱月娘。
苏云衣将逐月收回腰间,俯身背起邱月娘,“你带我去看看吧。”
樵夫便恭敬地站起身来,叫人让开一条道,引着苏云衣往前院过去。
前院有间屋子门大开着,从门外看床上是有个人形,或许正是樵夫的儿子,只是瞧着一动不动,大抵是伤的重了还未醒转。
苏云衣感叹若是叶云歌在就好了,他是会医治术法,只是有锁灵镯限制,用起来极耗灵力,不比叶云歌。
不大放心这些人,苏云衣便将邱月娘背进了屋,安置在窗边的一张空塌上,缓步朝里间的床走过去,只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人实在瞧着不像个活人,半分生气都没有。
等走到了跟前苏云衣才看清情形,小少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胸口也没有起伏,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看不大清情形,苏云衣便召出了托着焰火的冰蝶照明。
探手切脉,只是手刚碰到少年手腕便缩了回来,入手冰凉毫无温度,这人已然死了。
修仙之人不得插手凡尘俗世,更不能伤人性命,苏云衣一颗心陡然吊得老高,沈怜星这是为他杀了人,只是不管是为了什么,这都要成为他造的业,修仙之人切忌造业。
只是不知樵夫一行知不知道这少年已然没了命。
苏云衣心下一番盘算,手上却半点不迟疑,当下咬破手指在锦被上画符,这些事情发生不过三个时辰,若是来得及,他可以一边修复少年的身体,一边以招魂咒术召来少年的魂魄,这是意外死亡,许他阳寿未尽,未入地狱生死簿,还有的救。
招魂之术乃是禁书邪法,若非必要,断不会有人用的。此法有违天道,极是折损人的气运,只是当务之急,苏云衣也管不了那许多了。
血符三两下得成,苏云衣盘腿坐在地上,一手立起并拢的食指中指捏诀招魂,一手立掌正对少年冰凉的身体输入灵力作以修复。
万幸少年魂魄未远,没被鬼差带走,苏云衣灵识探了不远便找到了,以灵缚魂,把他渐渐扯过来,正要压灵入体,忽然后脑勺一阵钝痛,苏云衣僵硬的回头,只见樵夫高高举着滴血的锄头一脸狰狞。
动静太大吵醒了邱月娘,邱月娘渐渐醒转,偏头就看见樵夫高举锄头正对苏云衣,当下哪能冷静,跌跌撞撞连爬代跑终于用颈背替他扛下了第二锄头。
苏云衣定下心神,右手用力一推,将魂体推如身体,来不及做最后的契合,转身接住了邱月娘跌落的身体,“月娘。”
樵夫双目赤红,“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只会装模作样,你还我儿子啊。”
锄头再次高高举起,苏云衣把邱月娘护进怀里,无力抵抗,只好闭眼抬手准备硬抗下来。
却听见锵地一声,锄头霎时碎成了几段跌到了地上,樵夫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门口站着已然脱了一身嫁衣除了一头钗环的沈怜星。
沈怜星怒目圆睁,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这是做什么,当着他的面,叫他眼睁睁瞧着师尊被这心思龌龊之人一锄头敲死?
“怜星。”苏云衣脑后钝痛,只觉意识渐渐不大清醒了,费力地弹出一只冰蝶落在身后少年身上,冰蝶通灵,化成一道蓝芒融进少年体内替他契合魂体。
怀中邱月娘略微一动,苏云衣低头看她,这是他正儿八经第一回认认真真瞧邱月娘的脸。
小巧的巴掌大的脸不大干净,因为颈后的疼痛紧紧锁起了眉,气若游丝地咳了两声,邱月娘惊喜地发现自己嗓子似乎好了,于是张嘴虚弱地笨拙地吐出一个个不大连贯的音节,“云,衣,我,高,兴,你,看,我。”
话闭,邱月娘喷了口血出来,死死盯着苏云衣,一脸不舍地咽了气。
苏云衣眼前一片模糊,只是隐约能瞧见怀里的人影,恍惚间听她说了几个字,确是一个字都听不真切,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叫他稳住心神撑住身体,“一定要稳住沈怜星,绝不能让他再次动手。”
渐渐丧尸只觉的苏云衣眼前混沌一片,意识模糊不清,只僵硬地抱着邱月娘,强撑着抬起头来,无神地对着空气,“怜星,不,不得伤人。”七个字用尽了浑身力气,苏云衣终于手一松,身子一歪,朝一侧倒了过去。
托着焰火的冰蝶一黯,光芒尽失,化成一缕寒气消失在空中。
沈怜星气的发抖,直欲冲过去抱起苏云衣杀了这樵夫解气,只是眼下腿抖得寸步难行,站都站不稳,他刚刚眼睁睁瞧着苏云衣瘫倒在床边却无能为力,体内魔种蠢蠢欲动,避尘珠险些压制不住。
沈怜星缓了片刻,这才迈步走进屋内,只是每一步都是虚软无力,不知是凭什么撑着身体才未跌倒。
沈怜星跪在苏云衣身前,将早已断气的邱月娘从他怀里扯出去,把苏云衣仔细揽进怀里,颤抖着端起浣雪剑指着一脸惊恐的樵夫。
“便是剐你千万遍,我也解不了气,师命难违,我杀不了你,但我今以浣雪剑为媒,诅咒你后半生气运全无,邪魔缠身,半身不遂,万人唾弃。”
樵夫惊恐地看着沈怜星忽明忽暗隐隐泛着红光的双眸,一步步往后退,直至贴到了墙,他不懂一个凡人如果气运尽散邪魔缠身是什么后果,只知道半身不遂万人唾弃很可怕,只是心底里还当这只是仙家骂人的一种话罢了,就跟凡人之间互相的咒骂并无不同。
他不知道的是这也是一种禁术,戾气十足的禁术,以仙器为媒,仙器不灭咒术便生生世世每次轮回都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相应的,施咒之人也会承担他每一世的怨气,算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折磨。
沈怜星颤抖着抱起苏云衣,苏云衣伤的太重,凭他的能力无法医治,只能上木芝山找叶云歌。
沈怜星踏出了门,冷冷出声,“厚葬她。”再不回头,跃上浣雪疾速飞向木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