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便利店》添点啾

1、抓狂少女

　　许忆川看了五遍录像，确认了那个在满座情侣中间孤独用餐的身影就是鹿饮冰。

　　自从三个月前成年以来，她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要她在某地吃东西，周围就会渐渐汇集成双成对的情侣，就连在街头舔冰激凌也会有情侣在旁边你一口我一口。

　　许忆川知道这一切的缘由。然而直接原因是，他十八年前贴在鹿饮冰身上的符纸过期了。

　　他必须快点找到她。

　　*

　　鹿饮冰买了饭就冲回宿舍。她实在不想在外面多呆。

　　鹿饮冰快疯了，单身十八年，整天看这些你侬我侬的画面实在不利于身心健康。

　　“烦。”她抓了抓头发，她也想脱单啊。

　　“扣、扣。”门外有动静。

　　“谁？”鹿饮冰凑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

　　“同学你好我是校学生会的，请问方便打扰一下吗？”是好听的男生声音。

　　她打开门，入目是深灰色的外套，抬眼却对上一双好看的眼睛。

　　对方的瞳孔里是她呆滞的模样。

　　叮——鹿饮冰感觉自己瞪着眼，僵硬地钻出身体，飘飘忽忽仿佛入了一处白墙白瓦的房子。

　　【欢迎来到我的办公室】那人的声音很是空灵。

　　飘进房了一看，他坐在褐色的办公桌前，桌上空无一物。

　　“请坐。”他的声音由虚化实，手指一点，鹿饮冰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在虚空中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他仍然穿着深灰外套，只是袖子变得宽大。他在朝她微笑。

　　鹿饮冰不知所措。

　　“很抱歉，这么突然。”他正色道，“容我介绍一下，我姓许，名忆川。”

　　“此次召你前来，为的就是绝缘符一事。”

　　“什么？”鹿饮冰听不清。

　　“绝缘符。”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她。

　　鹿饮冰接过那张薄纸，是一份协议。内容大概就是描述了她被情侣环绕的原因，以及让她做选择 ：是否恢复神官之位？

　　哈？神官？

　　“由于你如今已经成年，我必须遵守你的意愿。”

　　“是继续贴着绝缘符，封印能力，做一个平凡人直到死去；还是回归官位，以官袍掩盖仙气，在人间度过十年的实习期。”

　　“……”鹿饮冰被吓得说不出话。

　　许忆川轻咳一声，道：“你本是姻缘官，半个多月前坐在彩云座上拴红绳之时，没系安全带，红绳拴错了对象，被扯下了彩云座……”

　　“因为乘坐彩云座没绑安全带而陨落，再加上少拴了一对夫妇，你已经违反了《神官日常工作条例》第五十八页第三条和第一百四十九页第九条……”

　　“现在我还要找临时工做你的事情，临时工的工资我就不提了。”

　　“所以呢？”鹿饮冰小心翼翼地问。

　　“所以，”许忆川高声说道，“留你一世安宁就是神对你最大的仁慈，也不枉你多年来兢兢业业。不过你要想归位，重新获得你姻缘官的正式编制的话，就要留在人间实习十年。”

　　“十年过后就回天上去吗？”鹿饮冰睁大眼睛问。

　　许忆川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自然是魂归官位，我会另制一魂代替你度过人间余年。”

　　“保证一模一样。”捏个管用七十年的人魂替身还难不倒他许忆川。

　　鹿饮冰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十年时间，除了七七八八的事情外，她还可以平安大学毕业，说不定还可以考研究生。等到毕业后就有正式编制，还是个神官。父母养老也不必担心，面前这个灰外套说好帮她解决的。

　　简直超划算！

　　“好酷哦！”鹿饮冰很是兴奋。

　　不对，稍等，冷静一下。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她回过神来，“不科学！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在装神弄鬼。而且还要签这种协议，看起来就像传销或者校园贷之类的…”

　　呵。许忆川手指一点，鹿饮冰顿时失去了座椅，飘飘乎悬在空中。

　　“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现在是魂体。”许忆川提醒她，“还有，看看你的右掌。”

　　鹿饮冰颤抖地伸出右手。她的右手变得半透明，还沾满了血红的印泥。

　　“啊——”她呆住了，鲜红的手掌实在骇人。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她口中喃喃道。

　　“你……唉，我既不损害道德，也没违法。”许忆川有些无奈。

　　“真的吗？”鹿饮冰鼓起勇气问。

　　“真的。”许忆川眉间微蹙，“修彩云座的钱和临时工的工资我都没找你讨要，你倒先与我讨价还价来了。”彩云座因为她的原因侧翻掉在一处仙境，他派临时工挖了好久才挖出来。

　　“直说吧，做人还是做神。”时间快不够了。

　　“真的是神？”鹿饮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神官。”他纠正过来，“你不必担心，神官也是遵守规则做事的灵体而已。”

　　“噢，让我想想”鹿饮冰感觉脑子乱糟糟的。“对了，绝缘符是做什么用的。是不是因为绝缘符……”我才母胎solo的？

　　“想什么呢。绝缘符隔绝的是你对人类魂体的影响力，不是你自己的姻缘。你本是神官，管的又是人类姻缘，绝缘符影响不了你。”言下之意是，没对象是你自己的原因。

　　“好吧。”鹿饮冰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失望。“还有还有，实习期我要做什么？”

　　“每件官袍都附带了说明书，领了官袍你自会知晓。”

　　他看了眼手表，“时候不早了，签了掌印便回去吧。”

　　“呃。”鹿饮冰低头不敢看他，她犹豫着伸出手。许忆川顺势拉过她的右手，放在那薄纸上。

　　掌面一贴合，整个雪白的空间就开始渐渐崩塌。许忆川满意地将纸收入袖中。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他们似乎在空中漫步，周围场景几经变换，他们又站在宿舍的走廊里。

　　“我先走了，神官的衣袍你下月初十去食堂旁边的便利店拿，我会给你发提货码。”许忆川说完便离开了。

　　鹿饮冰依然杵在门边，她头脑胀痛，从按下手掌印那刻起，就有无数新鲜记忆涌入脑海。她仿佛在一瞬间想起了许多往事。

　　大多是做神官时的记忆。她穿着绯红的官袍，整日在红绳堆里挑挑拣拣。攒了一堆合适的就驾着彩云座出门拴红绳。偶尔因为没带驾照或者没绑安全带被路神官罚些小钱作为惩戒。那日拴错东西从彩云座上跌落想必是她犯过的最大错误。

　　再往前的事，她就有些记不清了。那时她好似是一头鹿，月老的鹿……后来月老退休后，她升了神官接替了他的职位。

　　鹿饮冰有些郁闷，关了房门，小口小口地吃微微温热的午饭。

　　“扣、扣。”又是敲门声！

　　“谁？”“我。我回来了。”

　　是舍友。她在自己的位子下放下书包，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卡片递给鹿饮冰，“刚刚楼下有位学长说捡到了你的校卡。”便转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她的校卡明明在钱包夹层里放着……怎么回事？

　　鹿饮冰奇怪地接过，打开卡套却发现顷刻间卡化成一股云烟，钻进她掌心成了一颗红痣。

　　“这卡——”她抬头看向舍友。舍友却疑惑道：“什么卡？”

　　耳边却响起那人的声音，“暂时的绝缘符。六楼太高懒得爬，借你舍友一用。”

　　“没事没事。”她对舍友笑道。顺手翻看卡套，笑容渐渐凝固。

　　绝缘符 小号 神符准字0010235

　　有效期：自开封后三十天

　　有点正规？她揉揉眼，再看时，那些字却通通消失了。不知是不是那人使的什么障眼法。

　　算了，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