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a secret?assign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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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群散尽后，天神离开了御座。
埃尔伯特是神的领域，只有炽天使和少数智天使才能来到这里，所以这里的大街很空，当神走在街上的时候，不知为何，整条街道，除了天神以外没有一个人影。
在埃尔伯特的任何地方抬头，都可以望见圣殿。它亘古不变的立在天界的最高处，庄严而肃穆，被云层和阳光环绕，与苍穹合为一体，看不到顶端，只有星辰在它的穹顶处闪耀。
那里分明是白昼，却能看见银河流淌着星光穿过圣殿水晶般的穹顶，像是敲碎的华瓶流出灿烂光辉。
它是天界的象征，是所有光明，秩序，和美好的起源。在这里，天神从一片虚无中创造了天界，创造了神的儿女。
赫莱尔、米迦勒、梅塔特隆的宫殿围绕着圣殿，在天上连成一片圣洁光辉交织而成的河流。
天神从没有以这样的角度仰望过自己日日所在的圣殿。它立在那里，仿佛是绝对的，永远不可动摇的存在。万物在它面前，不过是一粒渺小的尘埃，无尽之海激起一朵的泡沫，破碎，然后不留痕迹。它看上去是那么宏大，那么美丽，又是那么陈旧，沧桑而腐朽。
站在埃尔伯特的大街上，只有将自己放置在那个玩具盒之中时，神才突然感到“真实“，仿佛将创世之初直到现在的漫长时光，那些被尽数压缩在这小小的玩具盒上漫长的历史都在一瞬间展开，白石铺陈的大道上，每一条划痕都跨越了千百年的岁月，每一块砖石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
天神不明白，自己是创世神，是万物的主宰，是圣殿御座上的至高的圣灵，站在这里时，竟然也会想到“渺小”。
埃尔伯特的大街中心有喷泉。
水花飞舞在空中，折射出一万种不同的光彩，然后又落回那一面小小的池中，短暂而绚烂。
天神站在水池前，看向自己的摇晃的倒影，那双银色的眼睛中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感受都不过是一个错觉，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泡影。
池水中的倒影中还有街边摇曳的梧桐，远方教堂的十字塔尖，和最远处高耸入云的白塔。
「Ah——Ah——」
一声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啼叫声划破了四周的宁静，天神抬起头，一只黑色的乌鸦站在喷泉的雕塑上，黝黑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他。
***
“怎么样？”
希玛偏远处的小酒馆里，带着兜帽的黑发魔族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用一把精致的小银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盛着鲜红色酒液的玻璃杯。
“不怎么样。”坐在他对面的银发神族面无表情。
小酒馆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像是压根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十分钟前」
当撒旦来到天界的时候，那是第一层天希玛，加百列的城。
第一天远离触不可及的圣殿，远离上帝的福音。这里没有高阶天使，是信仰不坚者的居所。远离圣音的低级天使们看上去平平凡凡，他们没有那样矜持而优雅的姿态，也很少飞行，闹市的街区还有许多与魔族的交易，叫卖声和混杂着一些粗鄙的低级脏话，十分嘈杂。
撒旦穿了一身普通贵族的服饰，踩着马靴，衣服上镶嵌的金边和低调精致的暗纹被宽大的斗篷遮盖，他拉低帽檐，遮住自己脸和黑色的长发，看上去就像是来天界旅行的异族旅人。
他随意的走走逛逛，绕着集市走了俩圈，然后拐进一个隐秘的小巷，穿过小巷中无数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巷尾的最深处有一家酒馆，昏暗的灯光，大门紧闭，甚至没有招牌——简直像是在刻意避人耳目一般。
撒旦推开门进去，发现这里的装修十分别致——这竟然是一家开在天界的地狱主题的酒吧！
里面的冷气开的很足，挂在墙上的一个巨大的魔龙头骨正从嘴里持续不断的往外喷着冷气。逆十字和逆五芒星在这里只是装饰一般随处可见，木制的桌椅被刷上黑色的漆，一道道划痕故意做旧成破损的样子，连天花板上的吊灯是插着蜡烛的骷髅。
侍者穿着暴露诱惑的制服，带着面具，头上还戴着代表恶魔的羊角装饰，端着盘子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撒旦穿过人群，不出意外的发现了那个在酒吧角落的——实在是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
“为什么来这里？”神的声音带着说不上的微妙情绪。
“上次不是说好了——‘过几天再来找你’吗？”撒旦将斗篷的帽子拉下，朝着远处的侍者打了个响指。
“不，我是指...”漂亮的男性侍者扭着屁股靠了过来，脸上带着妩媚的笑意，弯腰将俩杯酒放在他们的面前，天神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我是指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这自然是你集市上的那些可爱的的天使们向我推荐的。”撒旦笑着抿了一口酒，天界的酒比起魔界的烈酒，清淡的就像白水一般，“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适合幽会，地下交易，有趣刺激的隐秘场所’，他们就给我指了这里...不是很有趣吗？被忽视的感觉如何，天神大人？”
天神的眼神向四周转了一圈。在这间酒吧内，没有一个人会展开羽翼，这里不止有天使，还有魔族，精灵，甚至还有一个化成人形的龙族气息，大家都用各式各样的东西遮挡自己身份特征，似乎所有人都隐藏着秘密，所以像天神和撒旦这样——仅仅是设了一个不可视的结界，实在是稀疏平常，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被忽视感觉吗？
天神冷冷的看着结界之外的欢愉的人群。
酒吧内有天使和魔族肆无忌惮的接吻，精灵的耳朵尖因为醉酒变得潮红，他们欢笑，说粗鄙的笑话，也有人在角落暗斗，做龌龊的交易。这一切都在继续着，又好像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这种地方的存在本就是在神的默许下的，神什么都知道，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任何纯净的地方都必然有它的阴影所在，哪怕是天界。
天神看了很久，然后将自己的目光挪回了面前的酒杯上，天神的那杯酒是一杯淡粉色的果酒，闻起来的味道十分清甜。
“他们很快乐。”天神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天界很少有那么多快乐。”
神说这句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语气也不过是安安静静的陈述，但不知为何，撒旦突然沉默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他看着面前的神，突然意识到他隐藏在宽大而华美的神袍下的身影是多么单薄。
“你不该让那个红色的家伙毁掉对你的感情。”撒旦沉默很久，目光最后停留在上帝的锁骨处。
“我为什么不该？”神的声音很平静，“撒旦，你的消息似乎很灵通。”
“你说他不该把你的实体当作一个特殊的存在，”撒旦勾一下嘴角，仿佛是在调笑，“可你的确是，你的确已经——不是那个和万物一体的神了，无论你以为你可以多快的解决问题，但他的感觉都没有错。”
“所以，为了维持你造物主的形象，就这样摧毁别人对你的爱吗？”撒旦说。
神沉默了一下。
神并非不难过，梅塔特隆的决断其实出乎了上帝的意料，上帝想起了那天，梅塔特隆苍白的脸色，想起他眼底郁结的痛苦，想起那抹美丽的神念悲催毁时的尖叫，那种痛苦甚至一瞬间让神感同身受。
神知道自己，其实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冷静。
梅塔特隆如此决绝的舍弃了对神的情感，那就代表着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但那明明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神却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某一种淡淡的情绪，不清晰，也没什么波动，但是那种感觉分明就在，就像一百层丝被下被掩盖的那颗豌豆，名为“遗憾”。
遗憾什么？
大概是从今以后，那个拥有火烧云一般美丽的红色长发的天使，再也不会有那样鼓起十分的勇气的样子，对着你在说一句“见到你我很高兴”罢了。
选择世界，还是选择自己？这个问题对神来说不会有答案，他自我意识对诞生本就是为了维持世界，一切结束后就会归于虚无，再多对感情终究是昙花一现，什么都不必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冰冷的反问撒旦，“我是造物主，我难道不能这样做吗？”
撒旦定定的看着天神，笑了。
“你真残忍。”他的语气十分笃定，看着天神的眼睛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灼热，就像看着什么珍宝，“但神就应该拥有这份残忍，这才是您美丽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a secret?assigna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