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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子嗣 ...

  •   《金枝玉叶》

      晚来风徐/文

      第六章、子嗣

      时光如流水,在幸福的人觉来,未免太快。
      在不幸的人觉来,又未免太长。

      转眼姜荇出孝一个多月了。

      这天她收拾完堂屋,一起身就觉得腰沉。算了算,大抵知道小日子要到了。

      周世宁从外头忙完进来,洗了手,问她:“我去给你打热水?”

      姜荇白他一眼,道:“今儿不用。”

      两人成亲快三年了,彼此的性情摸得都差不多,姜荇对周世宁没什么不中意的,就是最近嫌他太过殷勤。

      周世宁挨了她一个白眼,不免有些悻悻,知道自己的新婚蜜月算是告一段落。

      他遗憾的看了眼姜荇平坦的小腹。

      姜荇被他看得有些恼,瞪他一眼道:“看什么看?”

      “随便看看。”

      姜荇嗔道:“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你成亲娶娘子,就为的给你生小崽子?”

      周世宁不明白她这火气哪儿来的,也就挪了视线道:“生儿育女是天伦,天经地义,我盼着也没错吧?”

      盼着是不错,可只为盼着子嗣就大错特错。

      姜荇挑衅的瞅着他,道:“我没怀,你失望了?”

      周世宁莫名其妙,有些好笑的道:“我原是想着,这都出孝一个多月了,我又很是勤勉,若是快的话,多少也该有点儿影儿,有就有,没就没,横竖以后日子还长……你急什么?”

      ……………………………………

      姜荇脸上一热。

      臭男人,真是没脸没皮,什么“勤勉”,这也好拿来说嘴?

      她哼一声,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急什么?”

      说时又白他一眼,道:“你倒是该着急,亏你能忍,虽说守孝三年是虚的,可也有二十五个月呢。”

      周世宁哦了一声,丝毫火气也无,他平淡的道:“是阿爹写了封家书,说是如今日子艰难,问我这边如何?

      我想着,若是你有了身孕,也好写了书信,让阿爹带着一家人都过来。”

      他说得煞有介事,姜荇一下子就信了,她微微瞪大眼,问:“你阿爹?一,家人?”

      周世宁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孤零零一个,没爹没娘吧?”

      “那你又为何只身一人来宋州?”

      姜荇是知道周世宁亲娘早逝,他爹又娶了后娘。

      她还以为他是被后娘虐待,所以才跑出来自立门户的。

      周世宁失笑道:“周家原也是富庶人家,后唐武皇时,我曾祖曾掌管帑库。”

      他又不说了,总有夸耀“祖上从前阔过”之嫌。

      他自嘲的笑笑,道:“从我祖父开始,不擅经营,这世道又乱,所以这才败落。

      家里人多,弟妹们又小,只我一个年长的男丁,不出来谋个营生,难不成待在家里坐吃山空?

      这几年契丹连年南下,百姓被顺路抢掠的次数太多,阿爹他们不胜其扰。

      宋州还算安稳,所以我想着,不如把他们都接来。”

      ………………………………

      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周世宁又是长子,照顾兄弟也是应当的。

      姜荇自己没个亲人,却也不会因此就阻了周世宁行孝道。

      她点头道:“那就都接来呗,和我有没有身孕不相干。要我说,这个时候没有反倒是好事。”

      周世宁微微抬眼。
      得,好不容易把话题岔开,她又给拐回来了。

      姜荇并不是说气话,她说的是事实。

      现下只有两个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纵然因年轻不肯叫苦,但日子也只能说是勉强够过。

      姜荇一直想着能攒些盈余,她自己做点儿小营生,也不必再去给客栈浆洗衣裳。

      这个目标已经足以让她和周世宁奋斗好几年了,要是再把他爹娘一大家子接来,只单纯喂饱上下几口人的嘴,就够他们两累的。

      周世宁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道:“便是要接,一来一去,也得三五个月的光景。睡吧。”

      那倒是,这会儿书信传送没那么发达,有时候只能请过往行商带口信。

      行商哪儿那么好遇?

      况且一路几百里地,人家也不可能单为给他送个信,就专门跑这一趟。

      等到家里接了信,还要做各种准备。
      可不得三五个月嘛。

      姜荇睡到榻上,暗暗量了量二人之间的距离,小小的哼了一声。

      男人都是功利的,没好处了,他便和她撇清,再也不像先前那样,恨不得两个人只有半张床便够用。

      她才不想辗转反侧,坐卧不宁,让周世宁瞧了笑话去,是以端正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闭着眼睛默默在心里数了几个数,没多大会儿也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

      周世宁虽着急子嗣,却也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能控制的事。

      他当然不会无理取闹的指责怨怪姜荇。

      姜荇自己更是随缘。

      有就有,没有也没什么不好。

      生逢乱世,大人尚且谋生、存活不易,何况是孩子?

      这个年代又没有行之有效的避孕手段,生产时又容易一尸两命,怎么算都是没孩子比有孩子更轻省、简便。

      只要周世宁不和她没事找茬,她很想得开。

      ………………………………

      第二天姜荇正在院里洗衣裳,隔壁的安家二娘子抱着孩子来串门。

      姜荇替她拿了个板凳,又将家里仅有的点心拿出来给她怀里的小娘子吃。

      安家二娘子直推辞:“这点心不易得,她一个孩子家吃不出好坏来,可别白糟蹋了。”

      姜荇道:“点心再怎么样也是入口吃得东西,吃了就不糟蹋,谁吃不是吃?”

      安二娘子拦不过,只得给自己的闺女小心的掰了一小块,由她甜甜嘴。

      她不无羡慕的对姜荇道:“我真是羡慕你。”

      “哈。”姜荇不由得乐起来,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哪家不是这么过日子?难不成我的日子就比你的更好些?”

      就因为她有点心,这就值得羡慕了?

      安家二娘子道:“难不成你还不知足?你家郎君生得魁梧有力,又是做活的好手,家里又没公婆指手划脚,你们小夫妻独门独院,也没孩子爪子的捣乱,日子过得多舒坦。”

      姜荇笑笑没说话。

      安二娘子又问:“说起来,周娘子你成亲也有三年了吧?

      我记着就比我晚大半年,怎么你这肚子还没动静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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