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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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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大概所有人都能感觉周礼安的心情不是很好。
尽管一切事物都与往常无异,像平常人过日子一样,忙碌而无偏轨。
比如说课还是一样上,踩点准时,不会迟到,不会太早到教室;
比如说人还是一样温和有礼,请人让路的时候会温温柔柔地笑,并说声抱歉,导致小姑娘还是一样层出不穷地前来打探。
又比如说人还是一样大方,如果哭着请求他带个晚饭,依旧收到免费的晚餐,送货上门的那种。
但是真的不一样。
“虽然他还是对我笑,但是以前觉得如沐春风,现在只想瑟瑟发抖。” 知情人士a这么说。
“举报,前几天我看见他在阳台打了好久的电话,然后大概抽了一盒烟叭。” 知情人士b又这么说。
“我天,周礼安竟然抽烟???我以为他是十点睡觉五点起的小乖乖。”
“呵,开学前他给我们宿舍都送了一盒贼贵的烟,我到现在都还供着。”
“你们宿舍有钱人可真多。”
“您可想太多,就他和鱼尾纹,我们都是正常水平。”
周礼安最近很烦。
原因之一是向春歌去了美国。
她的远离让自己感到无尽的焦躁和不安全感,没有办法每天抓在眼里的不确定,使脾气烦躁地日益见长。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就像高三过后的暑假几个月未见,也并未如此煎熬。
大概是最近她和自己走的太近了,近到她终于有的些许依赖和波动,近到让自己产生可以抓住的错觉,所以才会这样难熬。
我可真是得寸进尺。
周礼安想。
原因之二是关于钱的问题。
他现在每天都在穷光蛋和千万富翁之间左右摇摆。
“现在就停了吧,你也知道,炒股一夜暴富又瞬间破产的人,都是觉得自己是还能赢下一把的赌徒。你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陈杰第一次苦心苦婆地劝自己的客户,前几天周礼安压上全部底金投入股市,show hand式玩法让他觉得非常不值:
“你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现在收手也都足够了,免得最后倾家荡产,你要怎么活?”
“陈叔,你知道被人扼住喉咙,从嘴里扣出东西的感觉吗,”电话里周礼安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听着像是个谦谦有礼的绅士,“我不太喜欢被人逼着的感觉,就只能自己往死路走。”
陈杰一下被噎住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周礼安不像表面上那般斯文有礼,不争不抢。
年纪轻轻地,在股市倒腾着本金的五六万,摸爬滚打,赚了亏,亏了赚,最后翻几番翻成几百万,已不是一般人。
但没想到他骨子里竟如此偏激,锋利地让人不知如何把握。这样走在悬崖峭壁眼都不眨的人,像是把最危险的后背留给敌人,等被推下去的瞬间再将你一起拉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活法。
陈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还是试图劝阻:
“但,也不能这样啊……”好歹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陈叔,”周礼安打断他的话,因为这几天熬夜看那几条线,眼睛隐约有几许睡眠不好的红血丝,“你有很想要的东西吗?”
“我有的,如果没有她,可能这辈子就过不下去了。”
周礼安熬了好几天的夜,这几天股市动荡不明,有的人一夜暴富,有的人惨败退场。他憋着一股气,熬到最后一刻,终于等到时机,把手中所有的股票全部抛出。
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跳在嗓子眼的感觉,太刺激了,背着几千万走在钢丝绳上,每一秒都在颤抖,终于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仍然在沸腾。
新的一年到来的前三个小时,向春歌给周礼安打电话的前一个小时,曾经艰苦生活的周礼安,变成了一个有八位数存款的有钱人。
“你干嘛呢。”池宇蹲在马路桩子旁边,穿着一身凌乱的睡衣,问一旁的向春歌。
“给妈妈发消息,刚才下来的时候把她惊着了。”向春歌抱着手机蹲在他旁边,路灯的光照在身上,投下一片昏黄。
La的夜晚不算宁静,时常会有一群小年轻在公寓楼底下的泳池开party,嬉笑怒骂吵的人心烦意乱。
只是今晚很特别,今天实在是意外,却也并非不常见。
不知道哪个老烟鬼把警报器弄响了,大半夜的,尖锐的警报声三D环绕在这栋公寓,把所有未睡的已眠的人,都搞得一脑子激灵,一个接着一个从公寓里跑出来。
现在这里有一大群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native或者留学生聚在这一片空区,大多数人衣着凌乱,穿着睡衣,和身边的人说话,好几种国家的语言穿杂在空气里,从另一方面印证了美国文化大交融的国家特色。
警报响起来之前,向春歌刚和池宇告别,回到自己房间,边敷着面膜边和妈妈视频通话,刚刚一着急,还没来得及说就挂掉,此时正在给她解释。
池宇戳着向春歌脸上的面膜,一脸惊奇:“你这面膜挺厉害的啊,刚刚跑这么急都没掉,给我安利一下?”
向春歌按着手机,头也没抬:“来之前方茹给我的,待会儿再给你拿一片。”说着,夜晚的冷风灌进脖子里,冻得她直打哆嗦。
“池宇,我好冷啊。”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不好意思却又理直气壮地转头跟池宇说话,“你是不是也好冷。”
池宇推了她一把,她蹲的不稳,抖了一下,像只摇摆不定的小企鹅:“外套都让给你了,你说呢。”
向春歌跑下来的时候没拿外套,池宇只好把拿自己的给她,否则冻坏了不知道都要被谁骂了去。
她叹了口气,很认真的说:“你只能现在让给我啦,等以后你有喜欢的人了,就不能对我这么好了。都长大了,大家记得保持保持距离。”
说着,还往旁边挪了挪。
“行了,丫还跟我客气,”池宇没好气地看她,转头又问:“你说你个大姑娘的,怎么整天黏着方茹,你碍着人家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向春歌莫名安静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心中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却不知道如何说:“我也不是黏着她,反而是,我总觉得,她有点离不开我。”
“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她在向我求救,说要一起走的感觉。你知道的,我很怕没有安全感的,她让我觉得我很被人需要。我跟方茹,就跟两个刚刚好互相牵制的人一样……”
她低着头,不是平常娇娇软软傻白甜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事揣心里装着,惴惴不安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孩子。
其实,池宇才真正算向春歌的祷告的神父。
池宇看她心情低落,偷偷换了话题:“那你呢,不谈恋爱了吗。”
“也不是不谈,就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向春歌摆弄着手中的手机,脑子里一点一点地数,不知道谁慢慢出来了,“你看,要我喜欢,还要长得高,长得好看,要温柔,声音要好听,还要有钱,太难了呀……”
周礼安啊,就差有钱了。
她艰难地想。
“我家礼安啊!”池宇一把拍了她的脑袋,激动地说,“你看我家周礼安,哪样哪样不符合你的条件,考虑一下啊!”
“他没钱呀……”向春歌小声地说。
池宇顿住了,努力回忆现在的周礼安到底有多少钱。算来算去,好像,还达不到向春歌她外公的要求。
啊,真是麻烦。池宇有些泄气:“非得要有钱吗?”
“唔,”向春歌点头,“得有钱呀,有钱日子才过得下去。”
“你知道,我要和初恋结婚的。”
那只能请周礼安继续努力。
池宇觉得他的朋友好可怜,想着好歹得让好朋友感受一下温暖吧,就拿起手机,拨通了周礼安的电话。
他推着向春歌,把手机递给她。
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耐心解释:
“来,不是说最近周礼安对你挺好的,是个好朋友吗?”
“元旦快到了,跟好朋友打个招呼。”
向春歌的条件是什么来着?
要她喜欢,还要长得高,长得好看,要温柔,声音要好听,还要有钱。
周礼安差了什么来着?
周礼安差了钱。
所以,向春歌,喜欢周礼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