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才儒貌》泠亱

3、第一章

　　今天是韩梓明第一天到清逸女中，哦不，现在已经不是女中了。这所中学在一年前才被开放为男女混合校。
　　由于才刚开放为男女混合校不久，这里的男学生都很少，只占了全校学生的30%。
　　他这几年在外地读书，终于从师训大学毕业了。
　　这里是繁忙的都市，充满着许多人对它的憧憬。
　　韩梓明抬头望了一眼这所学校，“清逸女中”四字刻在招牌上，“女中”就是他来这里的理由。
　　他不是变态，不是想趁此接近女学生，而是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是韩老师啊，欢迎欢迎。”校长是个年过五十的中年人，头顶有点秃，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韩梓明轻轻点了点头，“你好，校长。”校长很和蔼可亲，想必很受同学们的喜爱。
　　原本，韩梓明以为这里的老师都会是女生，没想到有一半以上都是男老师。
　　男老师们很开心地在办公室里讨论着班上的女同学们，脸上神采飞扬。韩梓明有些无奈，那些男老师来这所学校任职的目的绝对是为了……养眼。
　　“这里是办公室，老师们平时都在这里休息。”校长带着韩梓明走到旁边的桌子旁，这里有许多点心、饮料。
　　一个脸上有胡渣的男老师走了过来，搭着韩梓明的肩膀，“嗨，韩梓明老师。”他盯着韩梓明胸口前的名牌，笑着说道。
　　韩梓明有些呆滞，他微笑，“你好，请多指教。”这个男老师皮肤黑幽幽的，手上的青筋凸起，身材健硕，是这所学校的体育主任。
　　校长带着韩梓明来到走廊，女同学们都在谈天说地，口沫横飞。男同学与世无争地坐在位子上睡觉。
　　“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安分点，你听不懂吗？”训导处里传来一个刺耳的斥责声。
　　校长叹了个气，缓慢地迈开步伐，走进训导处，韩梓明也尾随在后。
　　“罗老师，郝哲又怎么了？”校长看着罗亦初，问道。
　　罗老师是一个高挑的女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成天都盘着头发。她正瞪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学生。
　　韩梓明有些意外，瞪大了眼，“这里……不是女中吗？”他转头，小声地问校长。
　　“哦，去年就改成男女校了。”校长亲切地回答道。
　　郝哲双手插在口袋里，校服也没有塞进去，“韩老师，难道你是为了我们学校的女生才来的吗？”他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
　　“郝哲，不许对老师无礼！”罗亦初生气地拍打着桌子。
　　“没……没事。”韩梓明摇摇头，他开始有些慌张，原来这所学校里有男学生。
　　郝哲靠着墙壁，双腿交叉，不屑地望向窗外。他有棱有角的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变得更加立体。
　　“校长，郝哲今天在班上辱骂他的化学老师。”罗亦初语气很无奈，他似乎已经是惯犯了。
　　韩梓明瞪大了双眼，有些诧异。
　　“我只是教训教训他，谁让他说我没家教？”郝哲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罗亦初立刻怒火冲天，继续大喝着。
　　校长搔了搔头，“我先继续带韩老师去参观。”他立刻关上训导处的门，带着小碎步远离了那个杀气重重的地方。
　　“那个问题学生是怎么回事啊？”韩梓明小声地问道。
　　“啊……他时常这样呢，也都是用记过收场，因为他母亲没时间来见老师。”校长继续走在走廊上，皮鞋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回响。
　　韩梓明低下头，“唉，看来家庭关系不太好吧。”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因此他更能明白那个问题学生的感受。
　　又或者是因为年龄相仿吧。
　　“对了，韩老师，接下来你是郝哲的级任老师呢。”校长转过头来，对韩梓明说道。
　　“什么？！”韩梓明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任职就遇到了一个这么棘手的学生。
　　他想做老师是因为他希望能替国家造出更多的人才，回报社会啊。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热忱被一个问题学生消磨殆尽。
　　校长也知道每个老师都不希望自己会遇到问题学生，他诚恳地说道：“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啊，学校的老师人手不够了。”
　　韩梓明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在原地，用一只手捂着嘴。好不容易才成为了老师，就得面临这么严峻的考验吗？
　　看来，这几年不好过了……韩梓明心里想着，一边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逛完校园，韩梓明就来到了高二三班，他瞥了一眼站在课室外的郝哲。郝哲正举着椅子，一脸悠闲地吹着口哨。
　　经过的女学生都停留了一阵子，还有的主动上前和他搭讪，他就像个人形立牌一样。
　　“你进来上课吧。”韩梓明推开课室门口，郝哲也拖着椅子进班。
　　“啊……双手无力。”郝哲甩着肩膀，一边走进课室。
　　韩梓明转过头去，才发现郝哲和他差不多一样高，只不过高了他两公分。近距离看他的话，会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又长又弯，一眨眼就能牵动一堆女生的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做出一些会被惩罚的事？”韩梓明的目光始终放在郝哲的双眼上。
　　郝哲歪起一边的嘴角，态度轻浮地说道：“因为我不喜欢听他们的命令。”他微微抬头，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着韩梓明。
　　韩梓明和他对视了几秒，立刻转过头，眼神慌张地四处乱飘。
　　郝哲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不禁有些好奇。“韩老师这人还真是内向啊，还是说就只是对问题学生会这样呢？”
　　他走到讲台前，清了清喉咙，“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叫韩梓明。”
　　郝哲坐了下来，周围的女学生立刻一涌而上。
　　看来这学校的女学生应该也是无聊了很久吧？！韩梓明摆弄着手指，一边想着等等要教什么课。
　　“韩老师，你有女朋友吗？”有几个女生也冲到讲台前，兴致勃勃地问韩梓明一些私人问题。
　　“额……没有。”韩梓明尴尬地笑着，一边接受女学生们的称赞。
　　“韩老师，你几岁啊？”女同学一手衬着下巴，一边问道。
　　韩梓明有些无奈，但他只不过是个新老师，自然得对同学们亲和一点。“二十三。”
　　女同学惊讶地张开嘴，“好年轻啊！”他们开始问起韩梓明一些现在的潮流，他也都能答上，这就是没有代沟的好处。
　　此时，罗亦初正在拿着藤条在四处巡逻。她的眼神像猎鹰一样，巡视着可攻略的猎物。
　　她眼睛一眯，瞄准了目标，立刻推开高二三班的教室门。
　　“砰！”大家都吓了一跳，韩梓明也跳了起来。
　　“罗……罗老师，什么事呢？”韩梓明立刻站起身，有礼貌地问道。女同学马上逃窜回自己的位子，闭上了嘴。
　　罗亦初推了推眼镜，扫视着班上的人，“给我认真上课，就算是新来的老师也要尊重一点！”她受够了这学校的花痴女同学，每次上帅帅的男老师的课总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是的。”女同学们翻起了课本，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专心上课的女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望了一眼郝哲，就将目光放回课本。
　　她有着一头深褐色长直发，齐眉刘海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个细圆框眼镜。
　　五官都很漂亮，成绩也名列前茅，她，就是众所皆知的洛艺苒。
　　“郝哲！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罚站吗？”罗亦初用藤条指着郝哲。
　　郝哲耸耸肩，“站完了。”洛艺苒盯着郝哲，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罗亦初紧蹙着眉头，走到郝哲的位子身边，“手给我伸出来。”她的火山似乎真的快爆发了。
　　自从郝哲顶撞罗亦初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后，她就视郝哲为眼中钉。
　　大概到郝哲毕业之前，罗亦初都记得郝哲的那句话，“你是老人吗？”就算是，郝哲也不会听她的话。
　　因为，他就是不喜欢照着长辈们的指示去做，那样像机器人一样。
　　“罗老师，是我让他进来课室的。”韩梓明急忙上前解释道。
　　郝哲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将手伸出来，眼神毫不畏惧地蔑视着罗亦初。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可怕的。
　　若要说真的有东西能让他畏惧，那就是……爱。不管是什么样的爱，他都不敢去拥有，因为他不曾拥有。
　　罗亦初二话不说，将藤条挥向郝哲的手掌。韩梓明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中抓住了罗亦初的藤条。
　　“罗老师，郝哲他没有做错。”韩梓明低下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他才刚来这所学校，当然不希望得罪任何人。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被人误解，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罗亦初的眉间挤出了皱褶。
　　她抿了抿嘴，“好，今天看在韩老师的份上，我姑且饶你。”语毕，她甩门而出。
　　“韩老师，你这么做我也不会感激你。”郝哲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
　　班上一片沉寂，大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