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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布局 ...

  •   柳璇卿将围场上的险情与杨冠月和盘托出,杨冠月越听越心惊,简直如梦初醒,“表妹的意思是王爷此次是凶多吉少?”
      “显然王爷早有察觉,不过看今日情状应该更为凶险,不是闭门养病就能挡过此劫。”她指指杨冠月的肚子,很是认真地问:“若王爷不测,大表姐可想过王位由谁来承袭?”
      杨冠月突然觉得浑身彻骨的寒冷,“妹妹为何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柳璇卿拉过她冰冷的手捂住,“若无后,岂不给了朝廷一个削藩的绝佳借口?”
      杨冠月一时慌张,“要不这么着,我先抱个其他房的孩子养着,王爷若是平安回来,就拿孩子当个养子招个弟弟,若是——那就干脆过继了,绝了那些人的心思。”“大表姐不怕降爵吗,非正房嫡子必遭人口舌,且宗亲难以调和易兄弟阋墙。”柳璇卿替她远看三步,“不如——”
      杨冠月大惊——杀母夺子!“只要大表姐敢下这个决心!”柳璇卿抓住她的手不放,杨冠月拼命挣脱,“那可是损阴德的事,我可做不出来。”“那姐姐就眼睁睁地看着王爷的爵位旁落,而自己无依无靠寄人之下?”不是她柳四危言耸听,看如今郕王的手段,怕不是一个青帝所能满足于他。
      “且容我想想——”杨冠月无法当机立断,此种阴损手段虽说画本子里看过,戏园子里听过,但当真落在自己身上是万万不敢出手的。柳璇卿知她犹豫抓紧手以示决心,“姐姐可找僧大人代劳。”

      天色已晚,惴惴不安的杨冠月本想挽留柳璇卿一夜,姐妹俩燃烛深谈,而柳璇卿却担心府里的一条尾巴惹事,只能劳烦僧雪驾车送回。
      她挑着帘往外看,行色匆匆的路人在暮光中犹如离魂,好不真实,郕王的兵已经无孔不入,把控着京城的命脉,所有人都仰赖于他的鼻息而活,她不愿做他的傀儡,更不愿做他的鹰犬,她要自由独活于世,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僧大人,慢行,柳四有事和大人商量。”僧雪将马车停在市集后的一条小弄里,外闹内静,寻常人难以注意。
      僧雪不敢逾矩隔着帘子答话:“姑娘如今是僧某的主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又何来商量二字?”
      “当下有三件事有劳大人去办,第一件就是杀人,那个斋长要处理地自然,切不可留下痕迹。”僧雪一愣,回话有些迟疑,柳璇卿叹了口气,“这件事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我三哥缺席父亲的丧仪是因为郕王封城之故,想凤凰岭清凉观是御赐且不得入何况其他道士,我二哥苦于无道士任乐舞生无法行元旦祭祀大礼被郕王所难用了刑现在依然在昏迷,而国子监所留的外地学子不愿弃仕途而入籍乐舞生群起而忿,故舅舅以命相抵也就是这个道理。”僧雪点点头略微明白,但又不是很明白这关斋长何事?
      “乐舞生乃火居道士,虽受清规戒律约束但依然无碍娶妻生子,对贫苦学子而言也是一条出路,前朝有缁衣宰相任太子太保,哪知明日会不会出一个白衣仙人作太子太傅?斋长反应过于强烈怕是另有其事!”柳璇卿说出自己的怀疑,“二哥如此聪颖之人断不会直言回绝元旦祭祀一事,我猜想郕王定是有更荒唐的行为,二哥才以乐舞生短缺为借口反将一军。”
      僧雪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元旦祭祀本是皇帝亲礼,为何郕王要越俎代庖?这还不是更可怕的,若皇帝抱恙,太子可代为行礼,而此时的太子还不知所踪,而京城已被郕王封闭,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舅舅一身铮骨,但心肠极软,若那斋长变节又如何自处,非以身殉义不可!”柳璇卿一直在苦恼这一层,僧雪惊愕,“何以见得?”“此时此地,就算是朝中那些个位高权重的大员面对郕王也不过丧家之犬摇尾乞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斋长何以刺穿两条琵琶骨以命相抗,一无家人性命威胁二有青云仕途相诱,皆不从,唯有青史搏名而已。若我是他定撞柱明志血溅五步,何须壮郕王之威名,恫吓众弟子就范,无非一场苦肉计!”僧雪听到此处才明白那斋长不过郕王的一枚棋子,悄无声迹楔进王府为细作。

      “那第二件事呢?”僧雪已感长沙王府危难,迫不及待想知道。
      “你去找一孕妇,怀孕二月有余不足三月,身材健壮脉象充盈,养在□□,除你我二人知,不可有第三人。”柳璇卿念着杨冠月或许想不开,先替她预备着,也没告诉僧雪最后一步,他也没多问,她盯着他,僧雪低着头小声道:“姑娘是为王府好,下官明白。”
      “至于第三件事,是救人,明日郕王必定派人来拘我回宫,府里新买的四个小子还来不及调教,就转托于你,烦请僧大人倾囊相授。”柳璇卿似乎话里有话,僧雪不敢问四人的出身,必定比那孕妇的安排更为让人不安,还是不知道的好。
      “姑娘此去不知何时能再见,僧某着实心中不安。”他是知道柳璇卿此次回宫好比趟那龙潭虎穴,“柳府家事切勿忧心,我在一日便保太平一日。”柳璇卿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有劳大人了。”
      僧雪轻轻挥了一下马鞭,车轮又咯吱咯吱地开始转动,稍行一段就点上了灯笼,映着雪光,再过虎坊桥,袅袅传来的丝竹之声变得凄凉悲怨。
      论男儿壮怀须自吐,肯空向那天呼?

      笑他每似堂间处燕,有谁能屋上瞻乌?

      不提防柙虎樊熊,任纵横社鼠城狐。

      几回价听鸡鸣,起身独夜舞。

      想古来多少乘除,显得个勋名垂宇宙,不争的便姓字老樵渔。

      “姑娘,回来了。”若霰抬着条伤腿在巷口观望,柳璇卿赶紧挑了帘子,“府上出事了?”她现在经不起一点刺激,就和随时要进攻的斗鸡似的。
      “郕王来了!”
      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
      “说是来见老爷最后一面。”若霰扶着她下车,柳璇卿恐再无机会见面,冲着僧雪喊:“贞臣千万莫回去,把人接了我才安心。”
      两个字“贞臣”瞬间击中僧雪,僧大人、大人,第一次他听到了贞臣,感觉二人之间疏离的客气消失了,她真的把他当自己人了。
      他郑重其事地一揖,“姑娘有何吩咐”。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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