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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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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王老师和林之英讲了什么，林暖这个学期只要在幼儿园呆半天的时间，中午吃过饭之后自己出去拐个弯去王老师家里继续练琴。
就这样，王老师也是不情愿的，她抱着林暖看谱子的时候，说：“要我说那费这个功夫，直接一天都呆在我这儿就好了，练琴那是天天都得下狠功夫去磨的，再说了，大中午的，还得让孩子遭这个罪。”
“什么罪？”林暖问。
老太太理了理小丫头的毛衣领子，却说：“没你事，你看谱子。”然后对着旁边打毛衣的陈姨说：“下次你和小林说，让阿暖到家里来吃饭算了，我可是听说那个幼儿园饭不好吃。”
陈姨心里暗自发笑，这老太太还能听谁说啊，可不是这小丫头告状说那个幼儿园天天炖胡萝卜。
她顺了顺打了结的毛线，说：“那下次小林过来我说说。”
“可得记着。”
林暖也不想去幼儿园，那里实在是太吵了，而且这个学期杨可可，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不来上课了，听李老师说他们一家已经全搬回上海去了。
他们原本就是上海人，只不过因为杨父的工作安排才来新疆。
这样林暖甚至在那件教室连说话的欲望也没有，她百无聊赖的玩弄着小小的蜡笔，眼睛却止不住的望着窗外。旁边移上来的小胖子从没有好好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待过十分钟，他嫌弃林暖没意思，总是跑到别人的座位上去闹那些扎着小羊角辫会哭会笑的小姑娘。
林暖翻过一页，老太太就在耳边讲着，她满是茧子的手握着林暖稚嫩的手指，在空中一笔一划的划着拍子。
林暖认真的在心中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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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家辉总算不在后面悄悄的跟着自己，已经是开学快要整整一周的时间了。
林暖提着自己的粉红色的小书包，一只手握着小小的长着猫耳的小伞，一步一步沿着墙根向王老师的房子走去。
天又在下雪，林暖哈了一口气，就看见白茫茫的水汽在空中飘着，慢慢的消失不见，她想起林之英昨天说天气终于要转暖了。
林暖拐了一个弯，远远的就可以看见王老师的小房子了。
“啪！”
一个雪球横飞过来砸在林暖的小伞上，林暖有些握不稳，整把伞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脸上、鼻子上。
林暖听见几声嘻嘻哈哈的笑声，可是转身一看，周围并没有别的人。
大中午的，又下着雪，人都躲在家里呢，就算有人，也只是匆匆忙忙的赶着路。
“哈哈哈……”
林暖抬起头，三四个戴着像是雷锋帽的小孩子趴在墙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林暖收回眼神，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她弯下腰，准备捡起伞，忽的又一个大雪球直直的砸向她。
那个大雪球甚至没有捏好，松松散散的，在空中就已然散架了，变成小小的雪块落在林暖的围巾里。
“喂！你们几个小的！在干嘛呢！”一个清朗的男声斥责着，林暖抬起头，那几个小家伙又嘻嘻哈哈的逃走了。
旁边的木门“吱吖”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瘦削的男孩走了出来，说是男孩，其实也就比林暖高了一个头，他的眼窝深陷，黑黝黝的眸子，倒像是维吾尔族的少年。
林暖没理他，想要捡起伞。
他倒是楞了一下，帮着把伞捡了起来，还抖了抖上面的落雪。
“凯赛尔，怎么了！？”一个女声在墙里面响起来，用着维吾尔语说着什么，林暖听不懂，望着男孩。
男孩大声的用维吾尔语回了，结果一个壮实的穿着红色的棉袄的中年女人从里面出来，她一看林暖头发上的小雪块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用不大娴熟的普通话，问：“又是那几个？小姑娘，别怕啊，诶，到家里面把衣服烘一下。”
她说着，弯下腰，轻轻的将林暖头上的雪块一个个拿走，又把她围巾里的雪拍下来，林暖不自在的向后面缩了缩。
“你去哪儿啊？”女人说，“诶，让我儿子送你！这片他熟得很。”
林暖摇了摇头，说：“就在前面。”
“让他去！说不定那几个小屁孩还在前面等着呢！”女人说，“凯赛尔在，他们不敢！”
那个叫凯赛尔的男孩沉默的点了点头，他拿起林暖的小小的书包，举起伞，看着林暖。
林暖只好走到伞下。
娜孜拉看着儿子带着小姑娘走远，叹了一口气，手上还留着那个小丫头围巾滑糯的手感，这种纯羊绒的价格可不便宜，还有那个羽绒服，年前给孩子们买新衣服的时候看见了，小女儿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单一件衣服就得好几百，自己没舍得买。
雪下的大了，娜孜拉拢了拢自己的袄子，进了门，这里是伊犁这座城市逐年增多的高楼大厦阴影后面的小巷子，虽然只是离最繁华的市中心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但是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人们已经习惯了大炕和东拼西凑的缝补起来的衣服。
就像是林之英说的，就是一个拐弯的事。一分钟后，林暖已经站在王老师的小院子门前，陈姨早就在大门里向外张望着。
“阿暖，今天怎么晚了？”陈姨打着伞出来，才发现小丫头身边还站着个少年，高高瘦瘦的，套着一件嫩绿色的旧毛衣，下摆那里还留着毛线尾没收好，一条深蓝色皱皱巴巴的运动长裤，那么大的雪。这孩子也没套个外衣，举着个伞，一个肩膀已经积上雪了，脸蛋冻的通红，样子倒是清清秀秀，鼻梁高高挺挺的，乌黑乌黑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般。
陈姨大概心中有底了，这房子前头是一群小院子，住着一群维吾尔族或者是到新疆来找工的人。她笑了笑，抱起小丫头，对着少年招呼：“快进来，快进来，你是住在前面院里的吧？快进来坐坐，看着脸儿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林暖趴在陈姨的肩头，看着沉默的少年，他还举着那把猫耳的小伞，一眨都不眨的看着自己。
“不了。”他说完，把伞合上，递给陈姨，转身就要走。
陈姨连忙拉住他，这孩子要是这么回去肯定得感冒啊，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个少年已经跑的没影了。
只好作罢。
她进了门，把阿暖放下来，才发现小丫头围巾都是一块湿的有些地方还粘着小雪粒，再一摸后颈，冰凉冰凉的。她忙问：“阿暖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怎么了？还不进来？”老太太披着一条棕红色的披肩，端着一杯茶过来，问道。
林暖看着两位老人家关心的目光，才说：“不小心摔了，他送我过来的。”
“摔了？摔哪了？我看看。”老太太忙把茶杯放下来，抱起林暖，上下摸着，又问，“谁啊，谁送你来的？”
“没呢，没伤着。”林暖说。
“那也吓着了。”老太太抱着林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对着陈姨说，“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一点可可，给小丫头冲一杯来。”
“欸，好。”
老太太又悄悄的对着阿暖说：“可不能告诉你妈啊，她可怕你烂牙齿了。”
“我每天都刷牙。”
“恩恩。”老太太点点头，一边埋怨林之英非要阿暖去上半天幼儿园，一边小心的把小丫头的围巾和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上。
“今天要练的谱子看过了没有？”老太太问。
林暖点了点头。
等林家辉晚上过来接闺女的时候，才发现她早上的衣服都被换了下来，放在一个纸袋子里。
陈姨说：“说是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看了，没什么事，就是里面衣服湿了，老太太给换上先前放在这里的衣服。”
“是吗？”林家辉摸了摸丫头额头，体温也还好，就对陈姨说，“那真是麻烦了，回去再让英子看看。”
“老太太就是想着啊，让小丫头干脆一天都送到这里来。”陈姨站在门口悄悄的说，“路上这么走着多危险啊，在这里，也不用老是赶着过来接，要是晚了，你打个电话，让阿暖睡这就好了。”
“欸，我回去在和英子商量商量。”
林家辉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提着袋子，走在一盏盏的路灯下，从这里回家是不用经过那片小院子的，林暖蹭着爸爸温暖的侧脸，说：“爸爸，我不想去幼儿园了。”
林家辉一愣，问道：“为什么啊？幼儿园那么多的小朋友呢？今天妈妈说婷婷也要回去上课了。”
“可是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林暖直起身体，看着林家辉疑惑的眼睛，认真的说，“而且老师讲的，妈妈都教过了，我想去学弹琴。”
“可是……”林家辉想了想，还是说，“爸爸要和妈妈商量一下，好吗？”
“恩。”林暖点了点头，她知道林之英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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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之英把洗香香的闺女塞进粉红色的小被窝里后并没有着急离开，她轻轻的抚摸着闺女的额头，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问：“阿暖不想去幼儿园了？是不是因为幼儿园每天都给你吃胡萝卜才不想去的？”
林暖摇了摇头，说：“那里老师讲的妈妈都已经教过了，而且我不喜欢那里的小朋友。”
“可是大家都去幼儿园啊。”林之英说，“阿暖不去的话，就没有朋友了。”
“可是王老师也没去过幼儿园，但是她有好多的朋友。”林暖真不想用这样撒娇的语气哀求，但是他知道林之英最吃这一套了。
果然，林之英沉默了一下，她想起王老师说的阿暖是个好苗子，但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练琴……
“妈妈不是也要去乌鲁木齐吗？”林暖说。
林之英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啊？”乌鲁木齐那里是有个朋友说要请她去参加一个服装展的，但是一去最起码一个星期，两个人一走闺女就没人带了，她原本打算推了的。
“我看见那个纸了。”
“哟，你都认识这么多字了？”
这不是重点好吧？林暖无奈的看着妈妈，她想了想，让出一个位置，拍了拍床。
林之英笑眯眯的转进女儿的被窝里，搂着她，问：“阿暖为什么想要妈妈去啊？”
“因为你想去啊。”林暖窝在林之英的怀里，香香的。
林之英瞬间红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太过感性，鼻尖酸酸的，她低下头蹭了蹭女儿的头顶，这几天自己的确是在忙着这件事情，原本和老王那边也商量好了，结果林家辉突然说不去了。
他也不说自己不愿意去，只说阿暖没人带。
原本想着闺女一个人，即使心里再舍不得，林之英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家伙，一句就说出自己心里想的，林之英怎么不难受。
林暖听见林之英吸鼻子的声音，她又说：“妈妈想去就去，我可以在王老师家里，我会乖乖的。”
“可老是麻烦王老师多不好意思啊。”
“老师喜欢我呢。”
“真不害臊！”林之英噗的笑了一声，轻轻的捏了捏闺女的小鼻子，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心中一直在晃荡的大石头安安稳稳的落了地，一身轻松。
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没有再犹豫和害怕的了。
林之英干脆脱去外面的睡衣，穿着睡觉的保暖内衣，整个人躺进闺女的被窝里，小小的被子裹住了两个人。
“妈妈晚上要和我一起睡吗？”
“对啊，怎么？不欢迎妈妈啊？”
“那爸爸呢？”
“不管他，让他一个人睡去。”
林暖想了想，说：“那妈妈还是和爸爸睡吧。”
“为什么啊？”林之英问。
“因为妈妈喜欢踢被子。”
“……”臭丫头，刚刚还很感动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