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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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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皇后,奴婢名唤上官婉儿,在内文学馆跟随老师读书。
谁的声音这么好听,上官婉儿,她叫上官婉儿。这是武兆第一次见上官婉儿,她先是被那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所吸引,她抬起头向殿中望去,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小姑娘穿着掖庭寻常的衣物,头发随便一挽,怎得如此好看。武兆入宫四十年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啊,可是如此惹人怜的姑娘,她真是第一次见。她不禁看得有些出神,她甚至想下去拉住她的手,同她聊聊天,身旁的太监觉出了主子的失神,轻咳一声提醒主子,请皇后娘娘出题考校。
出题考校,武兆愣愣神,她脑海中还是婉儿清脆的声音,我叫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好美的名字啊,武兆盯着婉儿移不开眼睛,宦官只得再次提醒主子,请皇后娘娘出题考校。
武兆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了,她早些日子听内文学馆的老师说,有个奴儿才华横溢,又写得一手好字,可做皇后娘娘贴身侍女服侍皇后娘娘。武兆今天才得空传唤她老师说得这个奴儿。武兆定了定神,她有意考察婉儿学识,发问起来便也不客气,没想到婉儿从始至终淡定从容,回答起来有理有据,须臾而成,词藻华丽优美。
武兆笑了,答得好,赏。她当即免了婉儿奴婢的身份,下令让婉儿近身照顾她的起居,同时掌管宫中诏命。
上官婉儿领旨谢恩,便退下了。武兆还在回味刚刚殿中的场景,她听那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点评时事,虽然有些观点还十分稚嫩,但可以看出此女才华横溢。又见婉儿大气自如,一点也不怯她,又喜欢了几分,婉儿让她回味无穷,她反应过来想要邀婉儿吃个便饭,却见殿中早已没了婉儿的身影,心中不由空虚。
婉儿领旨回到掖庭,她将皇后赏赐分享给母亲郑氏,她向母亲夸赞皇后英明,气质浑然天成。郑氏轻叹一声,婉儿不解的问,婉儿如今得到皇后赏识,母亲难道不开心吗。郑氏无法将血海深仇的往事告诉给婉儿,她知道婉儿的性子,也知道掖庭生活的不易,她们母女二人,要在这掖庭苟且生活便已是不易,更别说复仇。可郑氏又无法容忍婉儿对武兆的欢喜之情,她只得提醒婉儿,别忘了两年前,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婉儿一愣,母亲是说太子李旭之死吗,那只是掖庭传言,太子旭本就体弱多病,母亲不应轻信传言。郑氏还是低声叹息,婉儿不知道母亲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母亲,母亲却好像并不开心她脱离奴籍一样,婉儿失了兴致,与母亲告别便回房去了。
武兆渴望再见到婉儿,她知道婉儿会跟着第二天早班的侍女一起来她的寝宫,这便要七个时辰,她还有七个时辰才能再见到婉儿。她又不禁回忆起白天殿中的情形,她突然有些理解李治了,她理解了那时李治在太极殿中对她的灼灼目光,理解李治对她的急切渴望,理解李治一次又一次想要她的情景,因为此时此刻,她对婉儿也是一样的心情!可她却不是李治,她不会让婉儿糟那样的罪。
四十年了,她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心动吧。李世民的冷落和李治对她□□的贪恋,她都视作身外事,视作命运,视作权利的牺牲品,可是唯独今天,唯独她知道了婉儿这号人儿啊,她就不能在置身世外了,她甚至觉得,就算命运不让她拥有婉儿,她也要逆天改命!
她看着自己略有干枯的手和逐渐衰老的容颜。是啊,比起那个水嫩的鲜花一样的姑娘,她…她第一次对自己生出不满,她不满为何让她今天才遇见婉儿,她已经五十四岁了,她甚至害怕自己寿元将近,即使她身体还好得很。她曾经觉得自己也是将李治迷得五迷三道的美人,可如今让她见到婉儿,她才觉得自己是丑陋的,不仅丑陋,还老态尽显。她恨啊,为何不能让自己晚出生上几十年,或许那样她就可以和婉儿一起在掖庭长大了。掖庭!武兆想到这儿心头一惊,当初就是她下旨抄了上官一家,婉儿才会在掖庭为奴。武兆不由心疼,婉儿会恨我吧,这等血海深仇,婉儿又怎么会愿意亲近我。武兆更恨自己了。
武兆整夜都沉浸在渴望与忧虑的拉扯中,她睡不着,她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婉儿的身影,武兆笑,原来心动是这样的美好;武兆怨,她已垂垂老矣,不能伴婉儿老去了;武兆喜,她明天又能见到婉儿了吧,不,她往后每一天都要见到婉儿;武兆伤,若是婉儿恨我怎么办。武兆甚至告诉自己,她从明天起要画精致的妆容,她不愿婉儿看到她的皱纹与丑陋,武兆还想起来之前哪个老婆子跟她提起的驻颜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可以如今为了婉儿,她什么都愿意试。
武兆兴奋的幻想着她和婉儿的种种,可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她终是慢慢的睡着了,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