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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真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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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M多说,花令璟和胖胖已经窜了出去,这两个生物的速度都是可怕的,只一瞬间就没了影。
被两人丢在身后的少年刚提起脚尖,背后一阵森寒感刺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憋出一层冷汗,M警惕地往左撤了一步才转身,眼角滑过一个暗色的影子,便什么也没有了。
不是神佑厅!
可是,这家伙和那个孩子身上的气息实在是令人在意,那种深藏于黑暗中的感觉,就仿佛,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死亡一样。
他觉得,他应该是把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带来了这个世界。
之前也有好几次冥冥之中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跟着自己,但是这种感觉在遇见路西菲尔之后就减轻了很多,直到——他们来到这个城镇,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又出现了。
M这样想着,但也没有多做停留,沿着胖胖留下的痕迹朝着巷子里穿进去,而在他没有发现的角落里,一滩粘稠的红色液体不规则地蠕动着——朝着少年离开的方向。
另一方面,花令璟和胖胖此时正将那个孩子围堵在某个墙角,黑猫凶巴巴地朝着里面的人示威几下,接着又仿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矫健有力的妖躯人立而起,指着对面的孩子询问:“你看见我们逃什么?”
角落里的人不回答,只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呜呜声,他的兜帽落了下来,露出一张占满血迹的小脸。
“等等!”
M连忙拦住暴起的胖胖,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孩子此刻的心情,穷途末路般地拼死抵抗,只是为了人类最原始的意志——活下去。
少年缓缓走到对方面前,视线晃了晃,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重影,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是那个孩子的,曾经的自己似乎也有那么一刻对别人充满希冀,然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戏弄之后才发现,一切的希望都是骗人的,通向光明的出口是那么遥远。
少年低头咬了咬牙,皱眉思索了半晌后才看向地上的人说道。
“想活下去么。”
对方愣了愣,没有抓住那只伸出的手,嘴里的警告声愈发激烈,下一刻却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孩着急了,伸手四处抓咬,M眉头一皱,划开结界将对方的动作限制住,更伸手在那个孩子后背上轻轻拍打,直到那些呜呜声越来越低。
“我发誓,你可以活下去,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代……价?”灰发男孩抬头望向那个笑得一脸温和的少年,惊慌失措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类的表情。
“成为我的所有物。”M是这样想得,初来乍到,既然得到了一个心,那么斐尔那边的那个就显得不是那么紧急了,可是说实话,多拿一个自然是好的,他准备将这两个世界之心勾搭回去,然后窝在雪绒花海(M的家)虚度一段不算短的光阴。他出来够久了,又引起了神佑厅的警惕,再不回去,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而想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又不用自己出面,胖胖又是猫科动物的形象的话,他自然需要一个对外的代言人。
至于花令璟……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逃离对方的磨爪,自然不想跟他有牵扯。
“是,那么,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人了。”
单方面的救赎已经得不到认可,稍微要点报酬才会让对方安心,既然想做对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做到底,!
M放开怀里的人正想要站起身,后背却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冰冷的气息刺激的少年瑟缩了一下,狐疑地转头望向那个男人,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花令璟,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纯黑的长发被松垮地束着,深邃到精致的五官上,两弯似笑非笑的眸子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
“……没有。”
男人哼了一声,伸手迅速无比地将对方一捞捞到自己身边,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一只手咯嘣一下在对方脑袋瓜上弹了下。
又一个毛栗子!少年怒!捂着肿起来的另一个大包咬牙切齿吼——
“花令璟!你有完没完!”
“这辈子是没完了。”男子看着少年笑,温和的眼角拖着一丝无奈让得这张完美的脸更加生动了几分,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吸气声,似乎对于这个笑起来好看到爆裂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
“滚——”
然而这令周围人颠倒的笑容终究没有引起已经出离愤怒的M的认同,他大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干了再说,他想都不想地汇聚规则力冲着对方冲过去,两人乒乒乓乓地打了数百回合后那少年才退后数步有些不支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不懂,他不懂对方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者说这个一直以来在自己心中存在着的头号杀人犯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他看不懂,更不想要看懂。
“真是令人怀念。”
花令璟握了握拳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很久以前,我们也像这样切磋过,只是……”说到这里,男人眉头紧皱,他一脸严肃地看向对面的少年道,“你受伤了?”
少年深银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剧烈地一缩,那些深埋的情绪以一种不可忽视的速度涌上来,他一个侧翻从对方身侧逃离,右手的规则飞速聚拢,那只原本和人类相差无几的手臂在这一刻扭曲变形的不成原样,似乎想要突破某种束缚似得!
“住口!”少年的声音再不如一开始那般干净纯澈,剧烈收缩的瞳孔内部慢慢被一股浓郁的黑暗所代替!他就像是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炸弹,盯着对面的目标一动不动,“说得好像你完全不知情似得!”
“Master——”
在黑猫的尖叫声中,那少年的身影飞快地冲向对面的男人,而那男人则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避开了,M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除了不要命地攻击外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身体,思维完全被杀戮所代替,似乎只有这样不断地进行裁决,才会成功地否定掉这样的自己,杀死一切,才能够得到最后的救赎。
他的理智上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在行动上又依靠着这一股力量摧毁一切,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里,极容易将人引入误途,然而他总在最后一秒保持清醒,以此才看清了花令璟的表情。
那是一张说不清是难过还是自责的脸,他从未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似乎对于花令璟来说,世间的一切都不是需要过多思考就能解决的事情。
此时的男人只是一味地躲避着自己的攻击,仿佛怕伤害自己似得,M知道,自己受伤就会引来神佑厅,他猜测可能对方想独吞擒获审判界“禁忌”的荣耀,亦或者,他也像那些愚蠢的人一样,认为得到自己就获得了改变一切的力量。
试想,如果自己真有那种力量,早就改变了自己和妹妹的状况了,还会允许这些人活动乱跳地活下去?
不过……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的确让自己受了严重到治愈不了的伤,这份伤化为神佑厅的诅咒时时刻刻地折磨着自己,也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这群道貌岸然地家伙到底是怎样残忍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夺走了自己的妹妹。
一开始,他并不打算带着仇恨活下去,老爹老妈的仇什么的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他很懒,又怕痛又嫌麻烦,如果能这么无忧无虑活下去是最好的,可是这群家伙不给他这个选择,不仅如跗骨之蛆一般跟着自己还阻断了自己寻找妹妹的唯一线索,月纱……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高调出现又数次负伤逃走,就是为了告诉这个审判者的世界,“禁忌”就这么一个,所有人都冲着自己来,可是还是失败了。
仿佛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弄丢了,所有人都在找她。
他快急疯了!
于是——他和神佑厅终于正面杠上了,从此不死不休。
少年停下所有的动作看向花令璟,他想说他很累了,疲于奔波逃亡,疲于违心地斩断虚界的一切联系,疲于让自己这颗不再相信未来的心再次充满希望,疲于计划每一个世界的出场顺序从而绕过月纱可能出现的地点,他的身体越发虚弱,需要世界之心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想再卷入寓灵岛的漩涡,他没有那个精力,所以这所有的攻击下他都没对准要害,他有个拼死的念头但却失去了那股劲道,他怕自己死了之后敌人得到他们想要的,而自己所守护的那个人彻底陷入绝望像自己一样,他现在的状态就像走钢丝,每一步都谨慎地像个神经质的病人,整个人自我厌恶极了。
他讨厌这些肆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这些连自己性命都不需要过多担忧的人的现状,真是让他嫉妒的发狂。
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的银色眸子里暗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包亮晶晶的水膜,在太阳下闪着微弱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亮银色的高光点在那个眼眶里转啊转,似乎随时准备掉落。
“初久——”
“他已经死了。”M卸下防备转过身去,带着一身的疲惫,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才将地上的男孩扶起,带着黑猫晃悠悠地走远了,他不想继续和那个人说什么,那个顶着一副昔日好友的嘴脸却是把一切灾难倒在自己头上的执行者。
身后的男人伸手似乎想要抓住离开的人,但那动作始终僵硬地留在了原地,没有更进一步。
而也是因为这一刻的犹豫,使得他在今后的日子里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