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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画皮01 ...


  •   纵观明元嘉的一生,悲剧无误。
      10岁之前,明元嘉是个开朗的小男孩,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一家三口的生活不富裕也不贫穷,只是万千家庭中不起眼的一个。10岁那年,一辆逆行的豪车撞上了他们乘坐的出租,父母为保护孩子,当场死亡。
      明元嘉出院后,被舅舅收养。
      没有孩子的舅舅十分喜欢这个外甥,即使明元嘉的性格变得孤僻也不在意,坚信时间可以融化被重重防御包裹的心门,直到舅妈生下了儿子。
      外甥,怎么会比儿子亲呢?

      生下儿子的舅妈腰杆挺直,开始大着胆子对明元嘉指手划脚,打着为他好的旗号——
      是的,舅妈讨厌他。
      父母没有留下多少遗产,豪车的司机是个有关系的富二代,也没赔多少,在精打细算的舅妈看来,这外甥无疑是个赔钱货。
      这样的态度,影响了正在成长的表弟。

      男孩子小时候多半调皮,在发现针对表哥的恶作剧,总会受到母亲的鼓励后,有些事情,就偏移了轨道。
      霸凌这种东西,不只在学校有。
      明元嘉起初还会找舅舅,可舅舅到底工作忙,有时一个星期都不在家,而总是在家的舅妈,又是自己儿子的支持者……可想而知,告状的行为,最终会遭到以倍数计的报复。随着时间的推移,告状也没用了——“嬉闹”中,表弟聪明地学会了更多的技巧,比如怎样让人痛又不留下痕迹。
      雪上加霜的是,在妻子的枕边风下,舅舅认为两个小家伙只是在进行“男孩子间的交流”,大人不应该干涉,又见没有伤痕,对此越来越不以为意。

      明元嘉变得更加沉默。
      16岁,校外打工;18岁,考上遥远城市的大学;25岁,已在娱乐圈小有名气的他和舅舅谈了一个下午,将自己这些年来的收入给了对方,不再联系。
      27岁,失踪。
      不……是死亡。

      聂浪无法控制地流泪。
      他的这位好友,多年来都活得很认真,认真到始终付出,不见索取。
      聂浪交游广阔,在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如果要评选唯一一个“好人”的话,首推明元嘉。
      ——可这样的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江清静静看着。
      真美啊。
      青年静默流泪的模样似是悲伤的漩涡,无声无息将观者卷入,江清忽然有种冲动,不让更多的人看见这画面。
      透明的结界将这方小小的天地笼罩,阻隔画面和声音。
      热巧克力很好喝,配上这样的场景,更为可口。

      好一会儿,聂浪才注意到那流连不去的视线,抬手擦了擦湿润的脸颊。
      “抱歉。”
      “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为什么肯定江清能够做到这点呢?
      聂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清醒,一种飘忽而渺茫的思绪主宰了他,让他整个人都处在种奇妙的氛围里。
      江清点点头,又道:“需要等到晚上。”
      此时此刻,他不想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
      世事多奇妙。
      几个小时前,自己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意没有提及头发和血液,也没有让姜大师提及——反正失踪已超过三日,姜大师无能为力,可现在,却心甘情愿想要为眼前之人排忧解难。

      聂浪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清说的是明元嘉的魂魄。
      普通人和天师的观念,果然差很多。
      聂浪沉默良久,打了个电话请假。
      将来自经纪人的咆哮抛在脑后,聂浪扯了扯嘴角,换了个话题:“我们去买手机吧。”

      噩耗虽知,但详情越晚越好。
      算是逃避吧。

      江清的新手机,仍然是苹果RS。
      这款用得熟。
      至于为免聂浪触景伤情换个品牌/型号之类的,抱歉,神明大人的人情世故真的不行。
      用聂浪的身份证买了新号办了套餐,装好SIM卡,下载好常用软件,某人又有了一个功能齐全的新手机。

      时间还长。
      在确定江清刚刚接触社会,什么都没有后,聂浪任劳任怨地带他办了银`行`卡(同样用自己的身份证),找熟手办了假证——身份证、毕业证、学位证等,并科普了许多现代社会的常识。
      两人从商场走出来的时候,黄昏即将过去。
      吃了晚饭,他们便踏上看望明元嘉的路途。

      走过热闹的商业街,走过安静的校园,走过充满生活气息的居民区,沿着秀江一路西行,在罕有人迹的位置停下。
      这里?
      聂浪看向江清,“他是……”
      “自行前来,投江而死。”不等聂浪质疑,江清便道,“被操纵了。”

      可以想象那个场景。
      下了飞机的明元嘉,绕过同行的经纪人和助理,在夜色中避开监控,独自来到秀江旁,在肢体上捆绑重物,跃入滔滔江水。
      “你怎么知道?”
      说得如同亲眼所见。

      事实上,这个猜测不算错。
      江清即秀江,在江边发生的事情,他当然有所察觉。
      于神明而言,明元嘉投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只不过是又一次有人往江中“抛尸”的事件,就好像成年人路遇一个陌生小孩在碾蚂蚁,或许不赞同,但也没什么好阻止的。
      不过这样说的话……
      江清看向聂浪微红的眼圈,不得不思考一个深奥的问题:——会被打吧?
      人类的感情啊。

      脑海中,开始回放APP推荐的电视剧片段:
      一个男人冲向另一个男人,抓起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大声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唔。
      江清下意识地往下看。
      自己穿的是衬衫,有衣领。

      思考的时间不到两秒,江清没有回答,转脸看向剔透的江水。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结界布下,心念转动。
      皎洁的银光下,不再碧绿,蕴着丝丝阴凉的江水从中段分开,水流驮着浮肿的尸体,轻柔送上岸边。
      很丑,很可怕。
      几乎辨不出熟悉的模样。

      往尸体中打入一道灵力,让那虚弱的鬼魂成形且恢复意识,江清退出一段距离,将空间留给这对朋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画皮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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