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翼之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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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南的吻让翼的心里有了细微的变化。作画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哪怕睡梦中，他的脑子里就会不断出现加南的脸，出现他为他站出来的情景，出现他悉心为他擦拭伤口的情景。
难道是爱情？或许吧。
翼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喜欢一个人，但他清晰地记得和加南接吻时心跳加快的声音，分明有一丝幸福的感觉掠过心头。翼微微笑着，呆呆地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幸福里。
——哟，这不是大画家的儿子么？
——在等爸爸派车来接你吗？等的着急了吧，宝贝。嘻嘻，嘻嘻……
翼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平日里看自己不顺眼的人围住了。他低头忘了一下表，父亲的车比以前晚了整整一个小时，他竟没发觉而是沉浸和加南在一起的世界里。看着周围这些非善类的家伙，翼不禁打起寒战。翼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地说几句就走的，值得庆幸的事，画具锁在画室里，他们最多只是对自己出手而已。
——妈的，就烦你这副德行。给我教训他。
旁边的男的闻言上前就给了翼一脚，翼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接着另一个揪住翼的衣领，正要一拳打向他的脸颊，一只手坚决地将拳头攥住，一个反手将打人的家伙的手臂擒住。而手臂的主人除了惨叫只剩求饶。
璃！？
翼清楚地认出这张俊美的脸，还有他忧郁的眼神。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大兴。
——这不关你事，洪璃！滚开！老子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天要不是因为费加南在，我早就教训他了！
翼吓坏了。此刻的璃竟然在为自己的软弱出头，他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璃望了一眼翼，立即扯起他跑了起来。翼跟着璃疯狂地奔跑着，风飞过耳际的感觉那么令人着迷，好像在飞翔一般。翼更加能理解璃创作的翼了，他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深刻地渴望着自由的天空的。
不知跑了多久，璃和翼停了下来。后面已经没有了大兴他们的追逐。
他们俩靠在墙壁上深深的喘息着，相视一笑。虽然跑得差些断了气，但翼觉得好快乐，很久没有的快乐。翼望向璃的侧脸，他不解为什么就连此刻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深深呼吸着的璃的脸上还是有一抹忧伤。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没什么。
一阵漫长的沉默。
——连自我保护都不会，就只能被人欺负。就算打不过他们，至少该像现在一样逃跑，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打，受了伤就高兴了？
璃的大手轻轻碰了下翼鼻梁上的创可贴，转而笑了。翼诧异，开始疑惑着璃的话里的意思。难道这是在担心自己吗？几天前被人欺负的时候，璃的愤怒难道也是因为对自己的担心吗？翼的心脏突然跳的厉害，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是不是跑得太快了心脏不舒服！？
——没有。璃。
不知道为什么，翼下意识的忽略掉了璃的姓。他分明知道不该这么亲密地称呼他的。只是那份感激是出于真心，不管是璃送他翼的时候，还是此刻他为了救自己而得罪别人。
——真心的，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我肯定……唉，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报答我？
——嗯，如果你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任何事我都愿意。
璃“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翼也猛然觉得不对劲，“任何事”这话意味过于深长了。想起璃对自己那种奇怪的眼神，自己还白痴地给了他这么好的台阶，翼的脸瞬间变得火辣辣的。
——用不着任何事。只是……周日那天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翼尴尬极了，他知道自己又想歪了。悔恨一阵后，他立即反应过来，疯狂地点着头。璃温柔地望着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只是翼丝毫没有察觉到。
翼在璃的陪伴下回到了家。翼本来很担心自己住的豪宅会给璃带去不快，但是璃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和最平常的他一样，礼貌地祝福之后告别。望着璃离去的背影，翼心中有种莫名的情感涌动。想到和璃一起在风中奔跑，想到和璃的相视而笑，翼嘴角画起了好看的弧度。突然，一个念头划过心中，关于加南。一种强烈的自责席卷全身，他想，或许自己对璃的承诺有些过于轻率了。但转念一想，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报答璃陪他去个地方而已，就算是普通朋友可以有的陪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想着，翼的心里舒坦多了，尽管他是在自欺欺人。
在翼收拾好画具正要去后院写生的时候，手机猛地震了起来。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而电话的另一头竟是加南，翼惊讶加南是怎么弄到自己的号码的，分明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加南笑得特别开心，翼甚至能想到讯号另一端脸上灿烂的令他陶醉的表情。
——周末我们来约会吧。
——嗯？
——我交往的人不少，像你这么晚都不接受我的是头一个。没办法，我只能回到我最初追女孩子时候用的方法咯，死马当活马医呗，没准你就答应了。
翼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呼吸加快，话也接不上来了。翼觉得自己完了，现在单是听到加南的话就会这幅样子，竟然还会介意他说以前交往过不少次的话。
——那你等我电话吧。拜拜啦！
翼合上手机，抚上仍在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他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刚刚的回话，刚刚脑子基本罢工，希望没有什么不妥才好。
想到要和加南约会，翼失眠了。但是硬是逼着自己没有吃安眠药，因为他怕那样会睡得太实而听不见手机振动的声音。而结果果然就是彻夜未眠。面对着镜子，翼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一对熊猫眼挂着可怕的血丝。这副德行怎么出门，翼郁闷地搔着脑袋。阿姨走了进来，轻轻地握住翼的手，心疼地看着翼的脸。
——又没睡好吗，可怜的孩子。再去睡会儿吧，现在刚刚早上7点。
——不行，我……
——有约会？
阿姨问道，带着讪笑。翼羞得要命，他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约会，可又不能完全否认，总之，他是解释不清楚的。阿姨也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笑着建议让他先睡，由自己替他等电话，保证不会落下。翼困得一阵阵晕眩，无奈中只好答应。直到渐入梦乡他才想起约自己的是个男孩，后悔却也来不及了，不知道阿姨会怎么想。天。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慌张极了，立即从软椅上跳起来往阿姨房间冲。见翼进来，澜摘掉近视镜然后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微笑着看着翼。这次倒是翼开不了口了，等着阿姨的答案。
——他约你3点在……
——在哪儿？
话一出口，翼顿时后悔了，不该表现的这么急切的。澜倒没有介意，笑着告诉翼在洪山后的人工湖，他在桥洞口等。翼开心地谢了阿姨，接着冲出了家门。翼踏上脚踏车的瞬间才突然反应过来：洪山后的人工湖？为什么要约在那里呢？如果他没记错，在人工湖的北侧是一片公墓才对。可时间分明已经指向二了，不快点3点钟怕是赶不到那里的。翼没多想，只是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向着洪山。
经过街角的红绿灯的时候，翼无意间向旁边扫了一眼。是错觉吗？还是幻觉？他似乎看见加南似乎正被人从一家酒吧里搀出来，好像喝醉了一般身体暧昧地伏在旁边一个男子的身上。难道……他不该是在洪山的人工湖等自己的吗？后面的喇叭打断了翼，他顾不上多想一个转弯朝加南的方向开去。
翼愣了，在加南的失魂的脸正视自己了以后。翼没想到这真的是他，一点都没想到。加南轻轻地吻了扶着他的男子，让他先离开。接着一把将翼搂在怀里，踉跄地走着。加南身上散逸出巨大的酒气，很明显他早已经神志不清了。
——好好照顾他，他今天，心情不好。
那男子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翼没来得及询问更多。他侧头看着加南好看的脸，没想到此刻完全失去神智的他还是那么耀眼，自己该怎么办？无药可救了。翼不知道该带着加南去哪里，他这副样子能去哪里。加南搂着翼的胳膊开始不安分起来，好像特别高兴手舞足蹈的。翼见这里离学校不远，便奋力撑起加南朝加南的画室走去。
一路上，翼有好多话想问加南，比如为什么明明约好了见面却要喝酒，又是发生了什么令他心情糟成这样，刚才他又是为什么会那么亲密地吻了那个男子。可加南完全不在状态，嘴里咕咕弄弄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终于，翼用尽全身力气将加南带到了学校四层加南的画室，汗水浸湿了翼和加南相触的肩膀。他将他平放在窗边的长椅上，并找来了毛巾垫在加南的颈下。翼控制不住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加南的眉毛，接着是他高挺的鼻子和他性感的唇。当触到他唇的瞬间，翼不禁轻呼出声，他羞愧极了，立即把手收了回来。翼想或许他该离开了，虽然很失望自己期盼的约会成了这副光景，但是他的腿却有些不听使唤，一步也不想离开。翼对自己无奈极了，便在加南身面坐下，呆呆地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
——加南，你在睡吗？
见加南没有回应，翼放心地继续开口了。
——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呵。很奇怪吧，起初你和我说想要交往的时候，我还分明很排斥的，可现在却先向你告白了，虽然你不一定听得到。
——不幸的是，我听见了。
翼吓坏了，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加南的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显然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迷蒙的半睁着。
——对不起，今天本来说要和你约会的。害你担心了。
——没事。幸好我在半路上遇见你，要不，我就白跑了。
——白跑？我不是要你在家乖乖等我电话吗？你还要去哪儿，难道除了我你还约了别人？
加南嘴里虚弱的玩笑话让翼顿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翼突然明白自己打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就是，把电话的主人理所当然的当作了加南。他偷偷看了看表，时针即将指向五。该死！翼在心里咒骂着。他必须趁着天色完全变黑之前赶到洪山，可加南现在也离不开人照顾，究竟该怎么办。
——加南，你在这里睡就可以吧？我是说，我先走了，在这里——
——你知道吗？一年里我最害怕今天，不，我一生里最怕今天。没到今天我就会把自己灌醉，那样……那样我才能睡得著……其实我也好想都说出来……可我怕他知道……不能说……可放在心里太痛苦了……呜呜……
翼将无助哭泣着的加南拥入怀中，第一次他觉得加南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阳光，他心中一定也有着巨大的痛苦。如果自己可以成为他愿意分享一切的人，也好。看着渐渐灰暗的天空，翼越来越不安，可加南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和口中求他留下的话语让他动摇了。直到夕阳的余晖彻底的消失在天际，加南的手才渐渐松开，呼吸才开始接近平稳。翼将熟睡的加南放好，支起僵硬的身体走出加南的画室，看着表的指针正好划过了七。
璃还会在那里等着吗？已经整整过了四个小时了。翼懊恼的将头撞向墙壁，还是决定去看看。捡回随意停在路边的自行车，翼疯狂地往洪山赶去。
到达洪山人工湖的边铁路大桥桥洞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漆黑了。除了路灯和月亮，翼几乎看不到光亮，他扔下单车沿着小路相前寻找着璃的踪迹。璃终究还是走了吧，也是，怎么可能有人在这儿等了将近五个小时？翼漫无目的地继续前行着，时不常地还会因为看不清脚下而跌倒。突然，在人工湖的堤坝上，翼看到了一个清瘦而高大的身影，风吹乱了那男子的黑发。翼第一次注意到原来璃这么高这么瘦。翼对于是否过去有些举棋不定，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迟到，这太尴尬了，毕竟自己是先答应了他的。突然璃开始往人工湖走去，翼吓坏了，可怕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袋，让他疯狂地朝着璃跑去完全忽略了自己刚刚激烈的思想活动。
——不要！璃，不要！！
翼紧紧地抱着璃的后背把他往后拉，呼喊得声嘶力竭。璃也被翼吓坏了，一下没站住，两个人一起跌进湖里。
当坐在堤坝上拧着浸湿的衣服的时候，璃笑了。翼讶异的望着璃，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璃如此开心的笑，而且还笑得那么好看。
——谁告诉你我要自杀了？
——难道你……不是吗？
——我可是被你给推下去的！本来我只是想去拣掉进水里的表的，现在表也被水给冲走了。不过还是有些收获的，把不会游泳还硬要来救人的你给救上来了。
翼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紧紧咬着嘴唇。
那样会咬坏的。璃的手温柔地抚上翼的唇，而翼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子躲开了。璃的手再次悬在空中，翼竟觉得后悔极了。对不起。翼望着璃落寞的眼睛道歉。璃摇摇头，望向湖的另一边。
——今天是太晚了。都怪我，对不起。
——你不还是来了么。只要来了就好，什么时候来没关系，因为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翼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他有点害怕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表示对自己的奇怪情感，然后什么时候又对自己是单纯的关怀。这让他措手不及，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翼决定找点话题，总得找些话题打散此刻空气中弥漫的诡异。
——你为什么约在这里？要我陪你来这里，为了什么呢？
——本来想去带你看一个人的。可是现在带你去见他，怕会吓到你。
翼顺着璃的目光望去，湖的对面——公墓！翼一阵战栗，难道说璃要自己去见一个死人？璃因为翼的样子乐坏了，宠爱地拍打着翼的头，站起身来。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以后再来。而我，绝对不会蠢到自杀的。不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你也要一样。
望着璃坚定的眼神，翼突然觉得璃和起初令自己的认识完全不同。虽然他外表带着淡淡的哀伤，但是他的内心是如此坚强。而加南正好相反，在他阳光般耀眼的外表下是一个脆弱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翼之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