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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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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过后,御花园里便只剩下皇后一人,她端坐在皇后宝座上,双目微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娘娘。”一华贵妇人来到她身前。
皇后缓缓睁开眼瞧了瞧来人:“原来是卫国夫人,找本宫何事?”
卫国夫人魏兰是她亲姐姐,但是进了宫,原本淡薄的亲情就更淡了。
“臣妾今天来,是替父亲问一句,为何娘娘要将这张婕妤生辰之事交与宁海王殿下。”卫国夫人小心问道,面对这个从小就被送进宫的妹妹,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怕她。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回道:“本宫本想借此事挑王爷的不是,谁想到他竟把事情做好了,你回去告诉父亲,让他不必太在意,本宫自有打算。”
“是,父亲与娘娘也是想到一处,臣妾回去后会将娘娘的话带到。”
皇后似乎有些疲惫:“你下去吧。”
“臣妾告退。”卫国夫人忙退下。
卫国夫人走后,太子赵承临过来请安。
“母后,天凉了,早点回殿中歇息吧。”赵承临恭敬的说道,他才十五岁,本应是少年模样,但看起来却有一种大人的老成。
皇后看着这个自己抚养了十四年的儿子,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也早些回东宫吧。”
赵承临却摇了摇头:“儿臣想先陪母后回去。”
母子俩没有乘坐轿辇,而是缓缓步行。
“母后,宁海王以后会回古宁海吗?”赵承临幽幽问道。
皇后脚下一顿,但随即又继续向前走。
“太子为何这样问。”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想问问。”
皇后轻握住儿子的手:“母后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母后不会让那些不该发生的事发生的。”
“可……”赵承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宁海王毕竟是前太子,郑国公案那么大的案子都没能将他怎么样,如今还安然回到藏鹿洲,而且还进了钧天宫,儿臣……儿臣实在是不放心。”
“你别害怕,要知道你身后是整个御史府和半个朝廷,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又能把你怎么样,你要担心的是赵承钰,最近萧贵妃和丞相府来往密切,也不知道又在计划什么。”
“是,儿臣会密切注意的。”
出宫后,赵承佑将造办处的人集结在一起说道:“这段时日辛苦大家了,明日大家歇息一日,后天再到造办处领赏。”
众人一阵欢呼后都兴高采烈的各回各家,宋蘅也暗暗盘算待会儿要怎么向赵承佑开口。
因为想的入神,也没留意脚下,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赵承佑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衣领,才避免了她摔趴的窘状。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是不是累了?”赵承佑半责怪半关心的问道。
宋蘅忙站稳,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累,是……奴婢在想事情。”
“想什么?”
“奴婢在想,王爷您说,如果谁将张婕妤的生辰办好了,便会有重赏,今日看得出,婕妤和陛下都很高兴,不知此话现在还做不作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想要什么?”
宋蘅立刻跪在赵承佑面前以头触地道:“奴婢并无他求,只愿王爷能让奴婢和阿正脱了奴籍成为一个平民。”
原本还心情不错的赵承佑沉默的立在原地,一旁的赵飞廉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换个别的要求吧。”
宋蘅一脸乞求的看着他:“将军不是也说奴婢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吗?”
赵飞廉回道:“本将军是说只要本将军给的起一定给你,可是脱奴籍这件事,大周朝建朝这几百年就没有脱奴籍的先例。”
“没有先例并不表示没有可能啊,奴婢本就不是奴隶,只是阴差阳错才如此,还请王爷体谅。”宋蘅有些急了,说话声调也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她担心自己真脱不了奴籍。
“宋蘅,在王爷面前不可放肆。”赵飞廉轻喝道。
她本来是怀着最后的希望的,可看赵承佑沉默的态度,恐怕真如阿湖所说要一生为奴了,再加上赵飞廉竟然吼她,心中一阵酸楚委屈,受重伤都强撑的她竟然止不住大颗大颗的落眼泪。
她这一哭,赵飞廉先慌了手脚:“哎哎,你哭什么啊,即便你是身份是奴隶,我们也没将你就当成奴隶啊。”
他不说倒好,越说宋蘅却哭得越凶了。
“好,本王答应你。”赵承佑终于发话,“只是,本王需要时间,你要等上一等。”
宋蘅这才止住眼泪,抽噎着问道:“王爷这话当真?不是糊弄奴婢的?”
“当真。”这两个字犹如铸铁一般重重落在这藏鹿洲钧天宫前的大地上,这是一言九鼎的承诺。
“奴婢和阿正,先谢过王爷。”宋蘅见他这般郑重,便放下心来,倒是赵飞廉脸色却显得沉重了。
此时,一辆马车在三人身边停下来,马车上走下两个男子,正是廷尉张典和他儿子张长龄。
“微臣见过宁海王殿下。”两人恭敬的向赵承佑行礼。
“免礼。”赵承佑带着猜度与防备看着二人。
“今日婕妤生辰别有新意,王爷有心了,微臣在此谢过。”张典又拜。
“廷尉大人不必客气,本王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张典又与赵飞廉寒暄了两句,最后眼光落在犹带泪痕的宋蘅脸上,“这位是?”
赵承佑答道:“是她帮忙操办的这次张婕妤的生辰。”
“哦,辛苦姑娘了。”张典依旧客气,这时脸上带笑的他与他‘吓哭夜啼小儿’的名声毫不相称。
宋蘅忙低头回道:“大人客气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张长龄却眼睛直直盯着宋蘅,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事不得解。
“这位姑娘好生奇怪啊。”他突然说道。
宋蘅疑惑的看了看他:“大人是在说奴婢么?”
张长龄点了点头:“姑娘可否告知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长龄,不得在王爷面前无理。”张典喝道。
张长龄这才意识到自己问这些有些不合适。
“微臣和犬子就不打扰王爷回府了,先行告退。”张典生怕儿子那喜欢算命的习惯又暴露出来,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回马车。
待马车走了很远,他才问道:“长龄,你无缘无故问那女子的生辰八字做什么?”
张长龄一脸深奥的说道:“因为孩儿从未见过像她那样的面相。”
“什么面相,不就是普通人的长相么,满大街都是。”
“不。”张长龄摇了摇头:“她是独一无二的,父亲,儿子一定要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张典见他坚持,也疑惑起来:“怎么,她究竟哪里和旁人不同?”
张长龄沉思了一会儿回道:“儿子觉得她,非我族类。”
张典吓了一跳:“你说她是妖?是鬼?”
“不,我说的不是这一类。”
“那是哪一类?”
“这个我得去查一查。”
张典父子两人对话的时候,宋蘅这边也是一脸懵。
“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啊?”她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问道。
赵承佑回道:“那是太庙太祝。”
“太祝?祭祀的官员吗?”
“对。”
祭祀的官员,要自己的生辰八字,难道,他看出了自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想到此处,宋蘅内心一阵狂跳,如果那太祝有这种观相的本事,那是不是自己有机会回现实世界。
但她又不能在赵承佑面前表现的太明显,只是默默记下张长龄的容貌,若有合适的机会,她一定问一问。
回到郑国公府后,她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躺上床,也许是太累了,很快便熟睡过去,至此,一夜无梦。
赵承佑回府后没有立即就寝,他来到书房,缓缓拿起桌上的镇纸,果然,那里已经有一张白纸条。
普通的纸,淡雅的香,上面是‘做得好,张典可信’七个秀丽的字体。
他紧紧握住纸条,感受这简单却又炽热的鼓励。
待他平静下来,他又细细看那‘张典可信’四个字,果然,一切都是有安排的,可是为什么幕后之人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她究竟是谁?
宋蘅是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的,她穿好衣物打着呵欠走出房门,见阿湖正在与其他奴婢小声说着什么。
“阿湖,外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阿湖见她起来了,声音也大了些:“阿蘅,宫里送赏赐来了。”
宋蘅一听赏赐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是因为张婕妤的生辰送来的吗?”
阿湖猛点头:“是,而且听说,今日一早,张婕妤跨了好几个等级直接晋升为齐妃了。”
“真的?”
“真的。”
宋蘅窃喜一阵,便向前院跑去。
到了前院,只见赵飞廉在指挥府里的人将一个个箱子从外面搬进来,赵承佑则站在一旁与一个宦官说着些什么。
宋蘅也不敢乱动,等那宦官走了,才凑到箱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她本以为里面装的会是金银玉器绸缎布匹什么的,没想到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书。
“怎么都是书呢?”她自言自语道,随后看向赵承佑,却见他脸色平静,似乎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