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什么鬼？小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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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她这个人特别喜欢钱，她曾经为了攒钱买单反相机，宅在宿舍里连吃了一个月的苏打饼干和小番茄，吃得她到现在看到饼干和红色的植物都会绕着走。而玩Cosplay又是极其烧钱的，但是这么久了，她仍然在坚持并且乐在其中，大概是因为比起钱，她似乎更喜欢那种被追捧，被需要的感觉吧。这与她的个人经历有关，小时候她家里的情况还算乐观，父母感情也不错，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工厂的运营一年不如一年，父母开始争吵不断，对她的关心自然减少了许多。直到14年的春天，工厂彻底倒闭了，父母已经从最开始的小吵小闹发展到对彼此大打出手，动不动就会摔家里的东西的地步。那一年祁远高三，她听着房门外面的争吵声，一边算着数学题一边哭，最后把作业写完了的时候，那张数学卷纸有一小半已经湿透了。
那时候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钱可以维系感情，有钱真好。
祁远的闺蜜叶艾其是个实打实的动漫迷，他们是高中同学，叶艾其在5班，祁远在8班。还没认识那会儿，叶艾其就总是会找机会偷瞄祁远。那时候，祁远还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后来，叶艾其可能是觉得每次下课休息都往祁远的教室跑有些尴尬，索性用手机偷拍了一张祁远的侧脸。从那以后，叶艾其的作业本上总是会出现祁远的肖像画。
一天中午，英语课代表发作业本的时候无意中瞄到了那幅画，说了一句：“诶呀！这不是8班的祁远吗！”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够引起周围同学的注意。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叶艾其喜欢祁远的事情，整个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了，当事人祁远自然也不例外。
在祁远看来，被别人喜欢本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况且那时候她被家里面闹得一心只想要考个离家远的大学，每天只想着学习，根本没工夫顾及这些。
高三上半学期的一天，上完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祁远错过了回家的末班车，有些茫然地站在公交站牌旁边。正在考虑要不要步行回家的时候，一转身，看到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叶艾其，把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想着总得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叶艾其却先开了口：“祁远，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但是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喜欢，我就是纯粹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叶艾其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些哽咽。祁远知道，想必这些话她应该在心里憋了很久了。
见祁远不回应，她便又加了一句：“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叶艾其的个子只有一米六出头，祁远比她高出十多厘米，她就仰着头看着祁远，眼眶里不知不觉蓄满了眼泪。祁远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有些发懵又有些心疼。半晌，甩出了一句连她自己听着都有些意外的话：“那个，你家有空房间吗？今晚方便收留我一宿吗？”
“啊？啊！嗯！！！有的！”
谁都不曾想过，一次意外的留宿经历将他们两个在之后的若干年里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祁远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高挺的鼻梁和尖尖的下巴，眉宇里透露着一股英气。尤其是当她沉浸在学习中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一种与世隔绝一般的冷冷清清的感觉，像极了叶艾其喜欢的那些个漫画书中的主人公，所以当初她才会不停地盯着祁远看。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叶艾其就幻想着把祁远装扮成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时的样子。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叶艾其的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当然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中实现的。祁远第一次Cos的人物是死亡笔记里面的L，从妆容，服饰，场景，一直到后期都是叶艾其一手包办的。她还帮祁远开通了微博，成片一经发布，就吸引了大量动漫迷的关注。看着每天增加的粉丝数量，祁远这心里总是乐呵呵的，然而，翻看评论的时候却让她吃了一惊。
前三条点赞数目最多的评论分别是：“小哥哥是哪里人啊？”“小哥哥这是L本尊吧！”“小哥哥Cos的太像了吧！”
看得祁远大脑一阵空白。
什么鬼？小哥哥？男的？我靠！
“欸，叶艾其，我长得像男的？”祁远在叶艾其家的镜子前面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像试图从客观的角度分析一下自己到底哪里像男的。叶艾其感觉她就快把自己的脸给看穿了，在电脑前面一边修图一边偷笑。
“你笑什么呀？我到底哪儿像男的啊？他们都管我叫小哥哥！”
“谁们管你叫小哥哥了？”叶艾其就是想逗逗她。没想到祁远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就微博上的那些人啊！”
这下叶艾其笑得更厉害了。祁远见她不说话只是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小哥哥就小哥哥呗，这样挺好的呀，将来你火了，走在大街上，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多好啊你，名利双收啊！”
叶艾其说得只是句哄她的戏言，祁远却听进心里去了，而且还认真的琢磨了好一阵子。用她自己的话说叫做：一语点醒梦中人。
将来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的，只要我没说过自己是男的，一切就都是误会一场罢了。
祁远知道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卑鄙，但名利双收这种事情确实是她做梦都想要的美事，如今机会就在她面前，她拒绝不了。叶艾其当然知道祁远在想些什么，她懂她的所有想法。也正因为她懂祁远，她才会由着她屈服于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从那以后，叶艾其就时不时地找祁远出角色拍照片，而只要是叶艾其找她拍的，她都从不拒绝，因为拍完后的成片每次都会引起很好的反响。
祁远拍完照片后躺在宿舍的床上时，总是会忍不住感慨：托叶艾其的福，她可以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其中一种与身旁大多数的同龄人相同，而另一种就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他们交错着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会让祁远产生一种被幸福与满足感包绕着的错觉。
祁远在Cos圈也算是小有名气，光是出席全国各地的动漫展会得到的报酬，就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日常开销了，但她还是有些不满足，16年初的时候开始在微信上卖起了美瞳，凭借着在Cos圈积攒的人脉和粉丝，不出小半年，美瞳这边也已经做的风生水起了。
圈内好友们都觉得祁远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似乎永远都不会疲惫，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祁远也很想停下来歇一歇，只是每当她动了一丝想要休息的念头，心里头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不能停下。
这也不奇怪。在缺乏关爱环境下成长的小孩就像是饿了很久的人，即便有了饱腹感也还是会一直吃下去。祁远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她就如同一个黑洞一般，不停地吞噬着关心与爱，似乎永远都不会满足。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样有些病态，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总觉得，爱的碎片也好，幻觉也罢，毕竟是能够给她慰藉的东西，是能够像图钉一样把她钉在茫茫宇宙中，给她一个坐标的东西，她离不开他们。而她也明白，那些说到底也不过是用来自欺欺人的东西罢了，失去了物理上容积的限制，何时才能对自己开口说上一句“已经足够了”呢？
这辈子恐怕是永远都不能够了。她想。
这天，祁远刚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了江意打来的电话。江意是祁远的小学同学。
15年寒假的时候，江意去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那时候，祁远刚刚剪了短发，这发型一换，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原本祁远这个人对于江意来说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了，这样一来，他就彻底认不得祁远了。祁远在饭店门口与他打招呼时，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走过去了，没有理会，一直到两个人进了同一间包房，听着其他人的寒暄，江意才意识到，原来饭店门口的那个人竟然是祁远。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江意偷偷地瞅了两眼圆桌对面的祁远，心里想着：离得近一点还能解释一下道个歉什么的，隔得这么远，这叫我怎么解释啊！
一整个饭局，江意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结束后，他通过微信群加了祁远的微信，约她出来吃饭。不用想也知道，江意的主要目的是向祁远道个歉，而祁远听到他的道歉后有些发懵，毕竟打招呼这种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看着一个劲道歉的江意，她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又约他出来吃个饭。
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开始熟络起来。祁远从江意口中得知他有一个哥哥，是写书的。
“就是那个《屠城》，你看过没？”江意问出这句话时，心是悬在半空中的。他既希望祁远看过他哥哥写的书，这样一来，可以跟祁远更近面一些，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太希望祁远看过他哥哥的书，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听到别人对他哥哥这个人的夸赞。
“没有，没看过。”
听着祁远的回答，江意内心一阵窃喜，心里想着：看来大作家也没有很有名啊。
因为几顿饭外加一个看书的问题，祁远在江意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已经逐步从一个印象模糊的小学同学上升到盟友的阶段了。他很喜欢跟别人吐槽江澍，奈何身边大部分的朋友都是他哥哥作品的忠实粉丝，如今，祁远给了他这个机会，这不是盟友是什么？
其实江意不知道，就看书这个问题，他完全是多虑了，祁远不仅仅是没看过他哥哥写的书，她是根本就不爱看书。
“祁远我跟你说啊，我哥今天又犯病了。”
“……”这些日子以来，祁远听了太多太多来自江意对他哥哥的抱怨。不禁会想：一个人哪能有那么多的槽点啊。
“我今天把他的微信号给了我学校的几个漂亮的小学妹，然后就被他骂了一顿。”
“那你活该，我要是你哥，我也骂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什么鬼？小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