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而活》潇晓清风

11、（十一）

　　等苏慕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禁锢她的双臂比起她自己的要有力很多，她醒来那瞬间听见耳边熟悉的呼吸声，曾经千万遍希望每日醒来便听见的呼吸声。
　　她笑了，笑得痴痴傻傻的。
　　“啊覗……啊覗……”
　　凌覗笑笑。
　　“我在，慕儿，还有半月成婚，我娶你，你要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嫁过来。”
　　苏慕愣了愣，又笑，无意义的笑。
　　“哈哈……啊覗……”
　　嘀嗒……
　　有什么滴在她的额上。
　　苏慕怔了一瞬，又笑。
　　“我在……慕儿……我娶你……我娶你……”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好像承诺着什么一般。
　　可现在，谁又在乎这个承诺呢。
　　唯一可能在乎的姑娘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嘀嗒……
　　又是一滴，那是什么，滴在她的眼里，又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顺着她的脸颊从下颌滴落在胸口。
　　就像是，她在哭。
　　可她明明在笑，笑着笑着就真的哭了。
　　她忽然挣扎起来，死命的挣扎，喊着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
　　挣扎的将凌覗推下了床，挣扎的自己摔在了地上。
　　然后另一双手接住了她，将她牢牢拥在怀中，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阿慕，啊慕，乖。”
　　苏慕不听，她挣扎着想要逃离什么，直到……
　　啪嗒……
　　落在她的眼眶。
　　那么巧。
　　她忽然就安静了。
　　这世界上会叫她阿慕的只有一个人，这世界上会把她抱得那么紧的也只有一个人，这世上，会为她掉眼泪的男人，除了她的爹爹，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小时候，在她还整天跟在阿旭身后的时候，她天天都听着他在她耳边叫着，阿慕，阿慕。
　　现在，她听着那个将她拥的那么紧人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呢喃着。
　　阿慕，阿慕，我的阿慕……
　　最后，她听见他说，阿慕，别嫁给别人了，嫁给我吧，阿慕，其实我一直想让你做我一个人的阿慕……
　　忽然间，泪如雨下。
　　那是她自己的眼泪在控制不住的流淌。
　　她伸手抹了下自己的脸颊，似哭非笑的表情，仰头看着垂眸对她温柔笑着的男人，问
　　“我怎么了？”
　　男人眼中流下那么多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与她的泪痕重叠在一起。
　　明明在笑，却那么悲伤。
　　她又抬手，抹他的脸。
　　“不哭……不哭……阿旭不哭……”
　　他笑，嗓音微哑。
　　“阿旭没哭，阿慕才不要总是掉眼泪。”
　　苏慕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从未停下的从眼里流下的水。
　　可她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她不知所措，慌张不已。
　　“阿慕没掉眼泪，阿慕，阿慕不想掉眼泪的，你告诉阿慕，阿慕怎么了？阿慕怎么了？”
　　陈旭说不出话，他只有一直看着她，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等到她的阿慕哭累了，睡着了，他才闭上眼，靠着床头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转头看了眼一边一直站着未曾离开的凌覗，声音低沉暗哑。
　　“凌覗，你该离开了，她不爱你。”
　　凌覗沉默了几息，开口。
　　“那半月后的宴席，怎么办？”
　　陈旭垂下眸，深深看着怀中的女子。
　　“你还不明白么，她那么爱你，那么恨你。”
　　寂静无声，少顷，他听见向门外走去的沉重脚步声。
　　缓慢而悲伤的脚步声。
　　慕儿，其实你是在折磨我吧，你在报复我曾经这么践踏你对我的感情，可是阿旭，这是你的方式么？
　　你是要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还是说，你知道了我终究还是爱上你了，所以让我求而不得。
　　人生七大苦，最痛不过求不得，爱别离。
　　慕儿，你最后什么都忘了，留我一个人把一切记得清清楚楚，想补偿你都没有这个机会。
　　慕儿，爱多深，恨多深，你如今这么恨我，曾经是不是也这么深刻的爱过我。
　　是的，她爱过他，曾经爱过。
　　她的爱自从那日之后，全部都成了恨，即便答应他出嫁也是恨，那是一种疯魔了的恨的执念。
　　她自卑，那一日之后她就真正的疯掉了，任何一个高傲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正常的生活那才是不正常的。
　　苏慕，注定要疯。
　　而凌覗，注定要被愧疚以及求而不得的痛苦折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