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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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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吴渊“醒”来时,只感觉耳际是密密麻麻的痒,才发现连同易匪在内的人都在,她的耳际被章御医扎满密密麻麻的银针。
来不及惊喜自己的状态拥有知觉,一阵熟悉的轰鸣再次攫取她的心神。
等她再次醒来,房间内已燃上的火烛,房内窗户紧闭,而四周是属于夜的寂静。
吴渊从翻身从榻上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等等……这久卧不动的僵硬感从何而来?
她目光投向几步远仍旧躺于床榻的身躯,还是同样的服饰、模样,低首眼前的双手——没变,还是虚幻的魂影。
这是什么节奏?有感知,难道自己将要恢复了?
吴渊走向床榻,自从这个状态后,她觉得每天看到自己身躯躺在那里,就好像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很是怪异与惊悚,知道自己暂时无法进入身体后,一般情况就很少接近了。
吴渊试着拍打自己,动作仍是落了空,这感知是身体的感知?
猜疑间,就见知青、知墨、知福三人陆陆续续进了门,走至床榻前,扶起她,净脸洁齿翻身……
而随着她们的动作,吴渊清楚地感知到面帕是温的,拂过的面庞像在呼吸,有了舒畅感,口齿间细细的摩擦后是清新的畅快,腰背也渐渐有了松弛感……
吴渊惊奇地感受着随着对面动作后产生的感觉。
滑动的……石子?白日的异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吴渊看了皆背对与她的三人,走到火烛旁,试探地深吸一口气吹向灯罩中的火烛,只见明黄的火烛似受到气流冲击,原本静默燃烧的火烛猛地跳动了下,烛焰底晃悠悠滴下一粒烛泪,啪得一声,火光忽灭,吴渊借由室内其余火烛的光只看见烧黑灯芯只余一缕轻悠的白烟直线升起……
室内明度暗了一下,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知青环视一眼窗户紧闭的房间,整理着床铺道:“知墨你看看灯怎么灭了?”
吴渊靠近知墨,往她耳边轻轻一吹。
知墨走到灯烛前伸头瞥一眼,揉了揉忽然凉了一下的耳廓:“知青姐姐,这盏烛烧尽了!”
太好了,知墨能感知到她吹的那一下,烛灭不是因为它自己燃尽了。
不一会儿,房间只剩下自己,然而奇怪的是原本应该更静的空间,对于吴渊来说,仍是安静不下来。
“夫君,明日去看看渊儿吧?听说章御医用新方法治疗了。”
“嗯,这回女儿一定会醒的。”
这声音尽在咫尺,分明是爹娘的声音,可他们不在这儿啊?吴渊狐疑地环视房间,穿过门扉,外面也仅有灯笼光亮,无一个人影,话中意思也不是在此会说的。明天?
须臾间对话结束,又一组新的对话入耳——
“沐槐,明日我要去看看渊姐姐,自从我订婚后还没去看看呢?”[也不知离开关兴时,渊姐姐能否醒来]
“好,我陪你去……姐姐也要去。”
称呼明显是悠悠和沐槐?
“喂,有人吗?”吴渊忍不住问一声,回答她的周围仍是一片静默,然耳际同时响起——
“大哥,易大哥真的为了以后陪伴阿渊醒来,以后转移职务到知音阁?”
“是,他这段时间勤跑进宫,不分昼夜处理,就是为了取得圣上恩准,他很关注阿渊啊!”
这次是婧姐姐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似乎嫌对她的刺激不够大?
“珺如觉得阿蒙对吴氏那丫头心思,怎么看?”
“陛下不是已经发现了吗?要不然也不会同意阿蒙的请求。”
“吴氏那丫头,原本被皇弟看到我已经意外了,倒不想,阿蒙竟能对她上心!”
……
这声音和称呼!吴渊转向皇宫方向,皇后与陛下的?!
等等,自己耳朵是出了什么问题?魂有知觉了还不算,耳朵成了顺风耳了?
吴渊倾耳再听,然再无声息,连前阁的动静都听不到,那她方才听到的一句句是幻听不成?
若不是幻听,那她听到的消息——明日爹娘、悠悠会来看她?安、陈兄妹的对话什么意思?三哥这么多天未来看她,是为了她转移职务地点?那么监察司呢?听的感觉可不像简简单单把事务转到知音阁而已。
不说关兴官员制度自有一套准则,可没有像偶像剧一样的随意的霸总浪漫准则——为了照顾人,将事务转到“家”中,过段时间再转过去。
他们的意思是要将知音阁转化成官员办事处?知音阁不再是三哥的?而圣上知道他的意愿,竟要成全他?
三哥真的为她至此,真的暗恋?不,不止她确定对方对她有意,算是明恋了?
吴渊看着对面的房间,然而易匪的房间仍是漆黑一片,她穿过房门来到台阶下,刚要迈出一步,然而身后的力量太过强劲,终究无法前进。说服自己明日看看结果,就听到扇院门发生了什么响动,易匪只身一人,沿着青石板在分岔口向她走来。
“三哥!”
易匪服饰是常服,不过现在是晚间,真的休朝转入知音阁了,若真像她猜测的那样,依他性情,地点转变也会官服加身,今日下朝回来却换了。
吴渊跟着走到床榻,却见他直接坐于床沿一言不发,只专注看着那张睡颜。
她坐于易匪对面,他微垂的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眼尾微挑的睫毛弱化了他平日的严峻,显得此刻面容多了温柔,似乎眼前除了昏睡的人,其他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吴渊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嘀咕道:“有什么好看的?”一想到对方看得是自己只感觉不自在。
吴渊站起身,只觉得房间太过憋闷。
今日已开始新的治疗,易匪从那张始终平静的面容上移开视线,从被里握住那双微暖的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向耳后……
他皱眉看着她耳尖绯红,目光移到另一边,细嫩透白的耳畔在几丝黑亮的秀发的掩映下更显白皙,他拨了拨发丝,颜色丝毫未变,而另一边的绯色更加浓郁……
“阿萌?阿萌?”
空荡的叫声在房间回响,窗外的风、近处滴漏似乎在嘲讽他的异想天开。
吴渊只见易匪突然有了动作,拨了她发丝不算,最后甚至捏了她耳垂,又突然叫了她两声阿萌!
他神色突然凝重,又带复杂,她忙道:“三哥,怎么了?”
不料易匪却又突然起身就向外走,吴渊瞥一眼自己的身体,无异常啊?
啊!
吴渊懵懵然看着面前的易匪,才意识到他不知为何突然转回身,又一次穿过她的魂,他重新坐于床榻,看了她片刻,突然俯身再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他随后听了动作,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起步。
吴渊还处于自己看到的场景中,一时没回神。
不过片刻,易匪的房间内便亮起了灯。
易匪坐于床榻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吴渊房间方向的墙壁上的光影。
方才看到她两边耳尖不同的肤色显示,他一瞬间以为对方有了知觉反应。遂故意动了她,发现耳尖绯色越发明显时,他只觉得心跳如鼓,似乎都要脱离胸膛,肯定她要苏醒,只是发现他的举动害了羞不敢睁眼。
然等他压住冲动,故意吻上她,才发现她耳尖的绯色无丝毫变化,眼皮无丝毫颤动,之前的一切恍若错觉……
吴渊昨夜“睡”得很晚,被易匪的举动扰得翻来覆去,所以等她睁开眼之后就发现连同今日已洒落整个扇院的阳光,耳边伴随的就是一句句关心与担忧。而房间里除了章御医等医者,昨日听说要来的爹娘、堂姐妹及沐清姐弟赫然在此。
在章御医等人诊脉行针、斟酌下药时,房间内保持一种安静的环境,他们明明对章御医治疗新途径有许多疑问,许多问题想向他确认,但或许是自己昏睡时日养成了他们的耐心,在了解她状态后,未表露一丝急切,只是他们心中一个个“何时”、“如何”、“几分”的关心不断冒出又不断被否决,唯恐问出口便会惊扰到御医的诊断。
章御医似乎很是了解他们的心情,完成每日的治疗,便会主动向他们详尽说明吴渊的情况,不管其中是否与前一时间所言一致。
他对吴渊的好转未给准话,只对三个照看的“知”丫头叮嘱:“你们时刻吴察使身体变化。”
易匪抿抿唇,再次回想昨日的“幻觉”,思考了片刻,觉得还是先保留自己的想法。
“爹娘安心,女儿如今有了变化,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
吴渊感受着周围的关心,不由得也对自己“苏醒”有了期待。
在御医离开后,吴渊也从他们交流中知晓皇榜已去除,天都人士对于她昏睡的谈资渐渐止了。
从安、陈兄妹内心知道三哥被永熙帝准许至少至年关前不参与朝事,而他本该着官服上朝的时刻,安坐于她房间,没有知音阁任何人催促提醒 ,却惹得到此的爹娘不安。
吴逸:“小女在知音阁叨扰殿下时日之久,恐误殿下行事,小民代女特向殿下赔罪,多谢殿下海涵不究。”
易匪道:“尊伯不必多礼,令嫒之事晚辈有责,晚辈有一求——望伯将令嫒交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