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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秀秀觉得眉心被下了咒,汹涌的热浪从此间窜入心底。触目都是炼狱的火,云朵在灼烧中凝成黑炭,乌压压的黑炭很快在凄风中四下逃窜。

      沉重的雨粒抽打地面,红点蹦跃,很快地汇作一条小溪,曲曲折折地绕着断头的尸身。她不自觉地看去,干枯的头颅猛睁开眼,浑浊皱缩的眼珠瞪得老大,松弛的肌肉上布满了黄灰色的三角斑,虬结的黑发便如毒液般肆意漫延——

      “姑妈不会放过你们!”(1)

      “大人!”终于,秀秀被人从噩梦中摇醒。她使劲撑开眼,恍惚地望着身旁的师爷。他的影子被跳跃的烛火投到素白的墙上,摇摇晃晃,细细长长。秀秀有一瞬的怔忪。耳边轰隆隆的,全是宴席上的嘈杂,她逃到墙角,推开窗子。夜色正浓,窗前的小湖面默默地泛动水光,凉风习习推波助澜,雨后的空气里还充盈着泥土的腥气。

      “大人,我和荆州知府通过气,咱们可以回去了。”
      “啊,好。”秀秀深深呼吸,不自觉地拉紧宽袍,雨后的夏夜忽然叫她觉得寒凉。

      秀秀亮出巡按身份,三宝一出,荆州知府闻风而动,再三请求秀秀一行到府衙下榻。刘非在宴席上替秀秀应付一番,坚持住楚家直到血案查清。知府无奈,只得加派人手保巡按大人周全。

      “嗨,我就不明白,当官的为什么都要喝酒!你劝我我劝你推杯换盏,老是这一套!”好容易甩开浩浩荡荡的随行官员,秀秀一边抱怨一边拉了拉快要笑僵的脸皮。

      刘非笑着摇摇头,“你知道什么叫朝政吗?”他自然知道秀秀的反应,扇子举起轻轻一扬,似乎要把她的酒气吹散,“在朝中做事一定要懂得喝酒,这叫应酬。小的官巴结你要请你喝酒,大的官想拉拢你也要请你喝酒,有事求你请你喝酒,你推脱人家也要请酒——反正反,正反正,就是一个喝字。”

      “……我是不懂得什么治国的大道理,可那些当官的,寒窗十几年都是平头百姓,哦,飞上枝头就忘了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喝掉百姓的血汗钱?”秀秀止住步子,重重摇头,“我不相信,包青天那样的好官只在戏文里有。”

      刘非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怔地看着秀秀的背影,他不自觉地在心里想象她此刻的脸——眼睛一定睁得很大,带着股迷惘的神情,浓黑的眉紧紧蹙着,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本以为自己会潇洒地甩甩扇子,用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气笑她“冥顽不化”,就像过去十年里他的遭遇。

      刘非自嘲地笑了笑,人老了果然喜欢回忆。当年单纯的白面书生经历了太多的不如意,终于炼成了一个喜怒不行于色,在官场上八面玲珑的油滑师爷……终究改了主意,他慢慢踱到秀秀身边,透过她迷惘的双眼看着曾经的自己:

      “大人,人浮于世就像水与石。水在石间,水滴石穿,石才有深浅明暗的面,大小方圆的形,俯卧昂仰的态;石在水间,石沉大江,水便有了斗折逶迤的行径,或急或缓,或居于一池或百川入海——”他顿了顿,心情霍地开朗起来,仿佛一下揪到矛盾的源头,那虬结便个个散开,成了一缕顺滑的丝绦。

      “秀秀,像我这样在官场上打滚的人实在太多了,反之,为了追求正义而义无反顾的人是少之又少。听我一句话,你的心不要改,只要再多一点计谋和手段。” (3)

      他说话间秀秀一直注视前方,此刻忽地转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刘非,“难道你早觉得楚家不对劲,所以才假借卖身契的缘由留下暗查?!”

      “嗳哟,大人您也太瞧得起刘非了!”刘非失笑地连连摆手,“我又不会算卦占卜,怎么晓得楚家会出这么大乱子。你自称是八府巡按我才顺杆子爬的,不然还是人家案板上的一只小鱼!”

      “那,眼前的案子你有什么头绪没?”秀秀眼睛亮亮的,殷殷地注视刘非。刘非摇着脑袋,轻飘飘搧着扇子,“这事儿急不得!你仔细想想,楚家上下谁有嫌疑?”

      秀秀托着腮帮子想了片刻,抚掌道:“我看就属楚凌他娘了!楚翘的几个护院死得不明不白根本查不出破绽,她娘家是水贼出身,可能有什么独门手段。再说这次的凶案,”想到楚凌妻子可怖的死状,秀秀心有余悸地摸了摸汗,这才继续道:“你说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二人断气不过两个时辰,挟两个人上房揭瓦不被人发现,这轻功可厉害着呢!在水上走的轻功都不差,我说肯定是那刁妇贼喊捉贼嫁祸楚翘。”

      秀秀神色严肃地说了半天,却见刘非半眯着眼睛睥睨自己,唇角含笑不知所指,她有些生气了,“哎,我说得很没道理吗?”

      “不不不,很有道理。”刘非立刻笑着赔礼,感慨地点头称道,“你真是比以前聪明多了。”眼见秀秀翻了翻白眼开始咬牙,刘非识趣地后退一步,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摇翘奋羽,驰风骋雨,游无穷兮——楚翘,这个名字很不简单呐,你怎么就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呢?”(2)

      “啊?”秀秀一下子懵了,愣愣地指着刘非,“你不是说楚翘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地盘动手引火烧身吧!”“嘿,你没看见当时的架势!楚焦氏一口咬定楚翘与这案子有牵连,我不帮楚翘,难道还自寻死路涨他人气焰?”“……”秀秀瞠目结舌,哑然失声,模样有颇几分滑稽。刘非叹了口气,收扇子作提点状:“我的大人啊,你看那江面多平静,面儿上一点波浪没有,实际是急流暗涌,如果掉以轻心的跳下去准会没命!你太轻易相信人,等吃了大亏后悔晚矣!”

      “咳,我知了。”秀秀挪开眼睛,慢条斯理地整顿衣冠,“有句话说得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以后一定会擦亮眼睛,免得叫人两面三刀糊弄过去!”“嗯,这就……咦?”刘非看着秀秀似笑非笑指着自己的手指,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大人你似乎话里有话?”

      秀秀埋头整理早已一丝不苟的行头。虽然对刘非的话尚存非议,但不可否认,在他高高低低的“罗嗦”之后,她的心情比先前好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二人一时无语,四下顿时寂静。清脆的喀嚓声从茂盛的树丛间传来,秀秀目光一凛,挥手弹出颗红泥小丸。不远处的树梢上飞出一簇火光,秀秀拔腿便追,没想那人轻功甚妙,两柱香的功夫后,秀秀竟把人给跟丢了。

      “大……大人,”刘非踉踉跄跄地追至近前,气喘如牛。秀秀正双手叉腰暗自嗟叹,闻言一回头,立刻吃惊地指着刘非青肿的额头,“师爷,你的头怎么了!”

      “追得急了,天又黑,不小心撞到树……我,撑不住了……”刘非扶着脑袋慢慢蹲下,秀秀高高低低的唠叨渐渐淡出知觉。

      ……………………………………………………………………
      那夜刘非受了伤,回去后又发起烧来。秀秀忙着查案无暇顾及,如忆倒是端水送药乐此不疲。“阿非啊,大夫说你是着了凉还有些受惊,我特意用上好的药酒熬了一锅‘猪心莲子汤’给你补气压惊,把汗逼出来,身体自然就好了。”

      “嗨哟,多谢多谢,我刚喝完祛暑药,实在喝不下!”刘非赶紧在床上坐起,直了直腰。

      如忆径自坐到床边推了刘非一把,刘非惊得直往后仰,如忆见状一边摇头一边咂嘴,“你看看,祛暑药啊只是治标不治本,归根究底就是你的身子底子不好!所以我为你张罗这碗补品调理一下,你喝了再说嘛……”她举起汤勺在嘴边吹了吹,殷勤地往前递。

      刘非哭笑不得地别过头去,倔脾气也上来一些,“我说,我就不喝!这个味道我接受不了不行么!”如忆愣了愣,旋即笑得花枝乱颤:“哎呀,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喝碗药汤还跟个小孩似的!这个汤对你好,对身体也很好的,你张嘴嘛!”

      “啊——”小宝不知何时蹑手蹑脚地凑到近前,一口含住汤勺津津有味地嚼起来,一边又迅速地鼓着腮帮直吐舌头,“哇,又热又辣,这什么味啊!”

      如忆失笑地揪住小宝的辫子轻轻往上一拎,“去,这汤里加了酒,小孩子吃了不好,乖,你想喝的话二娘另外给你做一份。”

      “酒……”刘非眼神微闪,想起验尸时的细节,眼睛又习惯地迷了起来。这边的小宝自然是无忧无虑地吐吐舌头,敏捷地躲开如忆的手,晃着脑袋抱怨道:“二娘你陪我玩嘛!大爹审案忙得脚不沾地,刘叔叔病了,现在连王爷爷都要被官差拉去问话,我真是憋死了!”

      “宝儿啊,”刘非闻言冲小宝招招手,把他拉到身边,笑道:“你跟叔叔说,那王爷爷是不是个哑巴花匠?”“其实不是,王爷爷只是口吃的厉害,他平时话又少,人家才起了‘哑巴’的绰号。”“嗯,那么昨天你去西园找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小包挠了挠光亮的头皮,想了片刻道:“给花田浇水呢。”刘非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又问了二人相处的细节。

      “师爷!刘师爷!”这几十步外便听得到的脚步声和腔调浓重的呼喝,不是秀秀的还能是谁?如忆有些讪讪地从刘非床边起身,嗔怪地瞧着秀秀,“啧,我说大姐啊,你现在好歹是读书人吧,言行举止也斯文吧!”

      秀秀喝了几大杯茶水,拿袖子随意一抹,随口应道:“这里又没外人,我和你们闹什么文的!”如忆轻哼一声,扭头对刘非粲笑道:“阿非啊,这汤可是炖了好久的,你慢慢喝,小心烫哦!小宝,咱们先出去,二娘给你做好吃的。”

      小宝欢呼一声蹦跳着跟了出去,秀秀望着两人背影不知咕噜了句什么,回头看看刘非,又一脸的不敢苟同,“嗨,师爷啊,你怎么又病了呢!你不嫌烦啊,我都觉累的慌!”

      刘非身子一僵,被她的抢白呛得直翻眼,好容易缓过气,脸上已喘得有些发红,“……还不是叫这鬼天气闹的,咳,怎么这么热啊,跟火炉似的!”他习惯性地想摊开扇子,蓦地发现总不离手的折扇还在桌上,只好拿袖子使劲甩风。

      秀秀思忖片刻,忽然抚掌喜道:“哎,对了!等你精神好一点的时候呢,我教你打一套包家拳,保证你强身健体,神气十足!”

      刘非瞧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禁啼笑皆非,“我?打拳?”

      “嗯!”秀秀重重点头。

      “您饶了我吧,这弱不禁风的,还打拳?”

      “嘿,话不能这么说,我小时候也怕吃药所以才下定决心练本事,你看我现在——”秀秀得意地挥挥拳头,刘非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又有些好奇地指指自己:“真的?不会太晚吧?”

      “有我这个好师傅你还怕不成材呀!”秀秀信誓旦旦地打着保票,捡起桌上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道:“对了,我今天和荆州知府把楚家大宅查了个遍——”

      秀秀来楚家有段时间了,每次都是心事重重任丫鬟引路,直到今日她才猛地觉得不对——怎么好像每次的路径都不大一样呢?她马上被这想法惊住,自己常年在江湖上奔走,没有识路的本事早死了八百回!

      更奇怪的是,巡按与知府大驾光临楚家本该倾巢出动,可来的竟只有总管家屈自平——就是第一日为秀秀领路的青衫人。知府与楚家有老交情,见上司面露怀疑色赶紧出言相询,屈自平秉道:“大人,巡按大人请息怒!我家老爷常年走船落下了毛病,阴天下雨便关节酸痛几乎不能起立,夫人忙着照顾老爷不能出迎,只好请小的代为赔罪!”

      “那楚凌呢?他总不会也关节痛吧!案发前夜他与本府在魁星阁饮酒,凌晨便不曾露面,难道现在还不见踪影?”秀秀此问大有玄机,若管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楚凌便是头号疑凶。屈自平心里明白,叹了几口气,摇头道:“大少爷他天光未亮便回了府与……与老爷大吵了一架,径自搬到凝翠阁去至今未归……”

      秀秀一愣,转头看向知府,知府立刻低声道:“凝翠阁乃是城中有名的,咳,烟花之地。”

      “岂有此理!”秀秀心说怪不得你爹气得卧床,我家小宝要像你这样我宁可亲手捏死!“来人!把楚凌给我拎回来!”秀秀气不打一出来,冲官差的背影又补了句:“他要敢不来就把那地方给我烧了!”言罢竟拂袖而去,众人见巡按动怒一时噤若寒蝉,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历朝历代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有忌讳。譬如,秀才出身的刘非可以佩巾,没有功名的百姓哪怕家财万贯也不得僭越。楚家经商出身,虽富甲一方,家宅的规模装饰却极为朴素。青砖素墙,林荫小道,廊间偶尔描一幅“踏雪寻梅”,便似暗香飘来,沁人心脾。

      秀秀面色略有好转,照计划问了几句,又因管家城府太深无甚收获。师爷不在,她一个人该怎么应付?灵机一动,秀秀借口要查账本把屈管家打发开,另外拉了个丫鬟细细探听。“咦,那边一片鲜红鲜红的,栽的什么花呀?”

      “回大人,此花名‘红蓝’,是制胭脂用的,府上只有少夫人的院子有。”

      “哦,那就是楚焦氏的住处。”秀秀也没多想,随口问了句,“那楚凌住哪?”小丫头伸手反向一指:“少爷住临鹤园。”

      “什么?!”秀秀吓了一跳,她和刘非住的可不就是临鹤园!见众人目光惊疑,秀秀赶紧敛了神色,镇定道:“好,先去楚焦氏的院子看看。”

      楚家对这个少夫人竟这般宠爱?楼阁的精致让人自然地冒出这念头。池塘里波光潋滟,娇红的花瓣洒在翠绿的水面,溶溶地泛着清媚。秀秀想起那女子花一般娇美的容貌,红颜一瞬化枯骨,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有股极度的诡异暗暗滋生。

      “文大人,死者的房里还有一桌酒菜,下官已命人细察,并未发现异样,只是——”

      “嗨,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秀秀烦躁地训了一句,知府忙唯唯诺诺道:“大人,那酒,呃,名唤‘藏春’,这个药性虽然不强,却能让人面红耳赤,虚火上升……”

      “春药?!”秀秀大吃一惊,“那一定是凶手下的了!把这里的丫鬟下人统统押来,本府要亲自审问!”

      “害我以为终于抓到线索了!”刘非的房里,秀秀把审问的细节讲述一遍,喝了口茶复又一拍桌案,愤愤然道:“丫鬟们吞吞吐吐,我一逼问就招了,你猜怎么样?原来是那酒是她自己配的,衣柜里还有一大包呢!厚,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妇人呢?”

      “藏春酒,果然……”刘非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吃惊,思忖片刻便道:“大人,请你唤一个有经验的稳婆给楚焦氏验验身。”

      “你——”稳婆就是接生婆,时常也帮着检验处女。秀秀被茶水呛出,半晌才勉强道:“……她嫁给楚凌有五年了啊!”

      “大人,楚凌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临鹤楼?我与你说过吧,他对那陈鹤念念不忘冷落了妻子,她才会与丫鬟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什么?!”秀秀被这话唬住,白瓷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细密的汗珠顺着鼻尖直往下淌。

      “啧,你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脸红!”刘非看她局促的模样,多少有些报复地拿话挤兑,“你以为她和丫鬟衣冠不整,还喝藏春酒,能有什么事儿?古人笔记里多有记载,皇宫里佳丽三千,那些个默默无闻的宫女不堪寂寞,一则和太监结成挂名夫妻;二则两女厮磨,颠鸾倒凤,称为‘磨镜’,富贵人家妻妾众多,这种暧昧事也不在少数。”

      “好,好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秀秀还僵着半边身子,慢慢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当你是读圣贤书的君子,哼!想不到你对这龌龊下流的东西也熟门熟路!”

      “龌龊下流?你这什么词儿,啊?”刘非正襟危坐,义正严词道,“《礼记·礼运》上载: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尚且不避食色之性,你又脸红个什么劲儿!我告诉你,大户人家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磨镜总比背夫偷汉强吧!”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目不识丁的兵若是遇上厚脸皮的刻薄秀才呢?秀秀忍了半晌,终于撇开脸去,瓮声瓮气道:“还有一件事,楚齐家病了,说是今早楚凌和他大吵一架,拍拍屁股搬到凝翠阁去了。”

      “凝翠阁?”刘非面露疑色,“妓、院!”秀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鼻孔朝天不屑地哼哼,“天下乌鸦一般黑,痴情个什么劲!”

      “那你怎么不派人去找回来啊?”刘非不甘示弱地反诘,秀秀一下子蹦起来,连比带划,“我自然派人去了!这不是回来和你商量下一步行动么!喂,你别再瞪眼了,绿豆就是绿豆,怎么也瞪不成花生米!”

      “嗨哟!”刘非眨了眨狭长的眼睛,扶着额头忍笑忍得好不辛苦,“学生把大人惹急了?别呀,大热天的……喝口茶消消火吧!”他指了指本尊,志得意满地吟道:“尺表能审玑衡之度,寸管能测往复之气。何必在大,但问见识如何耳——”(4)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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