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忽梦少年时 ...
-
刘枫然起身去听副导说戏强调走位，初颐趁着间隙跟刘枫然的小助理聊了起来，小助理蹲在地上托着腮，一双大眼睛不灵不灵的看着她，掰着手指头说：“制片啊，我们组明明有三个制片，一个制片主任一个生活制片还有一个现场制片就是你，为啥他们都直接喊你制片？”
初颐笑嘻嘻的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解释道：“大嘉呢，掌握每天吃什么的大权，平常我们看见他就跟看见亲爹似的都喊嘉总，主任许姐嘛，资历深权力大，没人会直接制片制片的嚷嚷，所以机智可爱聪明的我！就被大家喊制片啦。不过是因为进组的时候大家还不熟，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喊我颐妹了……”
小助理缩了缩脖子：“我说一句话你不许生气哦。”
“嗯哼？”
“你平常在片场好凶哦……”小助理心里默念着，刚刚刘老师都被你吓了一跳
……
听副导叨叨完刘枫然去上戏，初颐手支在膝盖上拖着下巴看天，大片大片的云塞满了天空，远处露出薄薄一层湛蓝色天空。
看着看着视线飘回了不远处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人身上，干净利落的短发，形状很好看很浓密的眉毛。初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有些郁闷，怎么会有刘枫然这种全身上下都完美到挑不出毛病的人。
她看云又看他。
忽然就想起了顾城那首诗：“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初颐摇头嗤笑。
片场中央。
路成川神色隐忍，右手扣住纪忆的手腕，目光里甚至有些哀求。
被挽留的人低着头，一根根的掰开对面人的手指，哽咽着低声道歉：“对不起，成川……”
唉，好心疼——
“哈哈哈哈就是这个，诶你看。”
粗犷且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打破氛围，初颐蹙眉看向声源处，东南角有两个等着上戏的群演蹲着唠嗑。
没有专业素质的吗？
操——
小腹隐隐发痛，初颐握紧拳深吸了一口气，顾忌着录音师在收音轻手轻脚往那边走去。
弯下腰拍拍两人的肩，食指压在唇中示意两人安静。
年纪稍大的那位诚惶诚恐的点点头，双手合十，比较年轻的男人上下扫了一眼神色僵硬挂着的工作牌反面朝外的初颐。
轻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
初颐眼风扫过男人的脸，不作回应，回头去看片场中央，年轻男人见状更得寸进尺：“脑子有毛病，管这么宽。”
初颐翻了个白眼，依旧盯着片场中央，过了约莫半分钟，导演喊：“咔——过。”
录音把耳机摘了挂脖子上：“导儿，这条音不行不能用。”
导演：“怎么回事儿？”
录音：“有人吵吵。”
导演：“不是喊了全场静音？谁他妈瞎吵吵，都给老子闭嘴，赶紧的再来一条。”
初颐挑挑眉，转头看身后的男人：“看见了？下一条——”
“那也不关你屁事，还当自己是根葱了。”男人梗着脖子截过话头。
“不敢，我是人，不像您是根葱。”初颐似笑非笑。
“你什么玩意儿？”男人蹭的站起身，瞪大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初颐。
这边的骚动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导演助理噌噌跑过来：“制片，怎么了？”
男人听见初颐被喊制片登时脸白了，初颐摆摆手：“没事，群演闹事儿。”
刚好今天上午的群演是导演助理找的，导助听了有些不快，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两人离开，年纪稍大的那位挠挠头站起来准备走，年轻男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你留下，”初颐冲中年男人抬抬下颌，目光转而对上年轻人，“你出去。”
年轻男人似乎是想破罐子破摔，勃然大怒：“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工资呢？小姑娘看着年轻还是个制片，睡上位的吧？哈，我们可是挣的血汗钱，小心我上网挂你们剧组去。”
嚯，你侮辱我就算了想从我手上抠钱？
妈的。
“您没出息混出头不代表大家都跟您一样没出息，薪资说的时候说好了是一天150吧？一天24个小时没错吧？我当您等了两个小时就是12.5。再来算算您打扰了我们一条从准备到拍完大概一个小时的戏，今儿这个景不贵，也就小两万，您已经耽误我们830块了，哦各位老师的片酬我就不说了。”初颐拿着手机啪啪啪的对着男人摁着计算机，指指手机上方框里的时间，“您又耽误我们五分钟了。”
年轻男人嘴角抽了抽，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怎么反驳，中年男人见状立马拉着他走了。
导助在一旁小白兔似的眨眨眼：“今天场地不是导演熟人借我们的吗……”
“唬他的，”初颐偏过头冲他粲然一笑，随手拨了一下头发，朝导演那边挥挥手，“导演，可以开工了。”
视线环视场内一圈，初颐目光触及刘枫然，顿了顿。
后者正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她。
初颐嘴角咧开朝自家偶像干笑了下，心虚的移开了眼。
于是……今儿一整天所有人见到她都是一句：“制片，牛。”
还比个大拇指。
……
你们咋不给我发个小红花呢。
午饭。
初颐拿了盒饭四周一扫没凳子了，一抬屁股就准备坐在台阶上，小臂突然被修长的五指扣住，手的主人把她拉下来，小板凳往地上一放，摁着她坐下去，言简意骇：“凉。”
然后自己打开盒饭蹲在她的旁边吃了起来。
……
初颐愣了三秒，我……XXXXXX。
我的个亲娘诶。
让刘枫然蹲着吃饭她自己坐着，别说让其他粉丝知道了，她自己都想掐死自己。
“那个，偶……刘老师。”初颐声音发颤。
“不吃藕片吗？”刘枫然看了一眼她的盒饭，眨眨眼，把自己的举到她的眼下，“我这份没有，要换吗？”
……
“不，不用，谢谢刘老师。”
初颐诚惶诚恐低头扒饭，迫于心理压力三下五除二吃了一大半，把一次性饭盒一合，以标准站军姿姿势站起来，咽下最后一口饭：“我吃饱了，您坐。”
不等他吭声，步伐迅速的朝扔垃圾的地方走过去。
刘枫然坐回凳子上，愣了半晌，手里端着吃了一半的盒饭，抬头看着为了方便穿着黑衣黑裤的小小一只的背影。
初颐穿过三三两两散落着吃饭的人群，半长不短的头发丝被风撩得四处乱飞，今天风好像有些大，初颐抬手揉了揉小腹，扔垃圾的时候还捶了两下后腰。
刘枫然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让助理去给她买个热水袋抱着？
等等。
不对啊虽然她是我粉丝而且很酷很厉害又有点漂亮……
我也不用这么关照她啊。
两天外景，剧组阵地转移到学校。
几个主演都换上了蓝白条校服，在教室门口一字排开站定。
初颐有点晕乎。
猛地像回到学生时代，一群半大男孩儿每天的唯一乐趣就是聊游戏和逗女生，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打地下城和穿越火线，总吹自己爆头多厉害，在课间朝喜欢的女孩儿比开枪的手势，学着系统里的声音喊：“head shot,double kill.”
女孩儿们每天晚上都在熄灯之后趴在床头，整个宿舍嘻嘻哈哈的聊八卦，偶尔聊太晚还会被查夜的学生会拿手电筒把光从窗户里晃进来。碰到脾气不好的或者老师查夜还会被写在楼下小黑板上通报批评。
聊天的内容总也脱不开班里的那些男孩子和吐槽老师们。
那些年少的隐秘心事啊……
初颐趴在栏杆上，看楼下周末还专门跑到学校围观明星的女孩子们，有的还专门穿来了应援服，手上挥舞着小周边。
饰演男主角时深的周亚成听见动静走到栏杆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朝楼下挥挥手，粉丝爆发出一阵尖叫。
周亚成是近两年拍青春剧走红的，说起来和刘枫然出道的时候一样，今年算是正红，底下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粉丝。
饰演女主纪忆的萧辰就不一样了，是公司今年捧的新人，首影大四的学生，在年轻演员里算戏不错的。因此底下也没有几个她的粉丝。
剩下的三分之二……几乎就都是刘枫然的粉丝了。
周亚成对楼下回了一声：“我也爱你们。”引起阵阵欢呼，他又跑到刘枫然身边，兴冲冲的：“刘老师，下面有很多你的粉丝。”
刘枫然挑挑眉，回了一句是嘛，也走到栏杆边朝下望了一眼，瞬时铺天盖地的尖叫声涌来，还有粉丝喊着“为你枫（疯），为你然（燃）。”
刘枫然礼貌地半鞠躬，喊了一句：“谢谢大家。”
转身朝小助理招招手，吩咐他去给楼下粉丝买水。
旁边场记见状感叹着：“刘枫然的粉丝好幸福。”手里拿着场记板玩儿的咔咔响。
是啊，刘枫然的粉丝好幸福。
现在追星的小孩儿也好幸福。
她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只有每周末回家能碰一下电脑。有一次周末放假，同班女生拉她出去溜冰，说介绍男朋友和好哥们给她认识。
溜冰场在小县城里唯一一家电影院的地下一层，初颐坐在溜冰鞋租赁旁边喝饮料的地方等同学去找她男朋友，抱着一杯可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一抬头看见贴在楼梯拐角的巨幅单人海报，楼梯口有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白花花的，很刺眼。
手上捏着的可乐洒了一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忽梦少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