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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教训闯祸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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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陷入沉思。
对呀,前世,弟弟妹妹没有好好学习,以至于都堪堪混个初中毕业,最后倚靠自己的资助做起小本生意,也是赔多赚少;
父亲的官途终止于几年后的一场震惊全国的中考泄题事件,之后被当做替罪羊开除公职;
母亲兢兢业业地做了多年民办教师,有好几次教学成绩名列前茅都被人把评优的机会“截胡”,直至父亲的死对头倒台,才转正成公办教师;
奶奶因为在刚建成的新房子里摔倒,导致瘫痪在床直至逝世……
前世的遗憾太多,让人后悔的东西太多,如果可以重来,一切回到最初,想必应该可以让自己所珍视的一切有个好的发展吧?想必应该可以让自己痛恨后悔的一切能避免吧?
反正自己所重视的家人,都还好好的。真是无比幸运,感谢上苍,让她回到奶奶健在的时候。
常乐渐渐开始接受现实,只是习惯留后路的她在心灵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点点保留:好吧,是现实更好,但即使是梦境,也是个令人惊喜的梦;即使是梦境,她也认了;只要努力过,珍惜过,即使梦醒也不悔。
眼前逐渐清明,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心中的阴霾尽散,天空似乎更为湛蓝,云朵似乎更为洁白,连空气都似乎更为清鲜。
她三下两下收好作业,实际上今天她并没有写几个字,纯粹是发呆罢了。收好书笔,她疾步往外走去,决定去把弟弟妹妹找回家。
走过那些似曾相识的地方,一边回顾那些久远的记忆,常乐的心中觉得很有趣。
但慢慢她就觉得不那么有趣了,因为她找了很多地方:打谷场包括一堆堆稻草垛形成的小巷道、村委会的场院包括树林、村头的小卖铺等等,还向几个路人打听几次,几乎把整个村子中常笑常歌会光顾的地方都跑了个遍,也不见他们的影儿。
她弯腰揉揉发酸的小腿肚,心中恨恨地发誓:等找到这两人,一定炒一顿油辣子给他们尝尝!(意为狠狠教训)
会到哪儿去了呢?
常乐皱眉猜测,突然醒悟:还有一处地方没有去找,那就是土基塘边,要知道这两个人以前最爱去的地方莫过于土基塘,但她以为常笑经过昨天的事,应该不会再与弟弟去了。
想起昨天溺水后的痛苦与恐惧,她加紧脚步,希望不要出事。
离土基塘还老远,常乐就听见孩子们戏水的欢声笑语。其间夹着的一道声音让她拉长了脸:“常歌,跳啊!赶快跳啊,胆小鬼不得将军做!”
常歌光着上身,仅着一条小裤衩,站在塘边的一垛土基上迟疑。但常笑既嚣张又藐视的激将法显然很有效,常乐还来不及制止,常歌纵身一跃,如一发炮弹落入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常乐气不打一处来,心火越烧越旺,好家伙,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记吃不记打啊,昨天差点害得自己丢了小命,今天你又上这来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她侧身折下旁边小灌木的一根枝条,蹬蹬蹬地几步跨到土基塘边,叉腰低头看向水中。
常歌刚从水下冒出头来,常笑就伸掌一拍,一大片水花劈头盖脸地泼向他,呛得他吭吭地咳。
见此情形,常乐的脸更黑,枝条指向塘中的两人,阴测测地喊道:“常笑常歌,你们两个给、我、上、来!”
常歌的耳力不错,听到大姐的喊声,浑身一激灵,立即反应过来,悻悻地走到塘边。
而常笑只顾嘻嘻哈哈地与人打闹,根本没有发现,兀自狂笑:“哈哈,看我的铺天盖地十八拍——”
常歌偷眼看见自家大姐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青筋,同情地看向水中不知死活的二姐,心想:二姐你就自求多福吧。
现在的他只希望大姐的注意力集中在二姐身上、火力也集中在二姐身上,甚至希望大姐忘了自己。就像他不知是在村长家看电视还是在哪儿听闲话学来的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常乐觉得自己的顶门心简直要冒火了,她加大音量:“常笑!你给我上来——”
这回,常笑听见了,她长大嘴巴看向岸上,按照往日的惯例,大姐一开始做作业,不是要一两个小时才会来找人的吗?昨天也是这样的。
昨天?想到昨天的惊险,她的脸顿时煞白,不再敢多二话,战战兢兢地趟到塘边,冒着大姐眼刀的狠刺爬上岸,那速度堪比专业游泳选手。
常笑常歌二人也不顾身上的小裤衩还是湿淋淋的,硬着头皮火速套上衣服,不须常乐催促,率先往家中走去,常乐提着细枝,虎着脸尾随在后。
转眼间回到家,常乐等那两人进门,立即把大门从里锁死,把钥匙揣进衣兜,回身看向两人:“说吧,去游水是谁的主意?”
常歌看向常笑,没说话只是脚尖在地上画圈。
常笑脊背发凉但仍打肿脸充胖子:“大姐,是我叫小弟去的啦,天气太热了。”
果然,常笑的这一习惯保持的“很好”啊——每次去游水必定要拖上至少一个人跟随。
常乐面沉如水:“你忘记昨天我再三告诫你的话了——游水危险!”
常笑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大姐,我们没有到大塘去……是小塘……小塘……呵呵。”
常歌那个汗啊,二姐,你真的太二了,现在是狡辩的时候吗?多说多错的道理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像我,闭嘴听训受到的挂落还比较少,这是无数次惨痛教训后总结出来的真理啊真理。
常乐闭眼,吸气,语气平平却让人心惊肉跳:“昨天也是在小塘。”
常乐嘴硬地反驳:“昨天的事那是因为……很特殊好不好,哪里会那么倒霉再发生嘛!”
昨天?昨天发生什么事啦?常歌的大眼睛燃满八卦之火,贼亮贼亮的。
“你还敢嘴硬!”常乐想起前世,就是明年夏天将要发生的事,因为常笑硬拖邻居家的一个女孩——方云花去游泳,最后方云花溺水而亡,她的父母打上门来,让自己的父母赔尽小心,最后在村中几位老人的调解之下赔偿三万元,这年头的三万元可是一笔巨款啊,但对方还余愤难平,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那!对方上门来吵嚷了好几回,两家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再加上养女不教父母之过,常爸常妈还因此被村里人戳了好几年的脊梁骨。而自己家因为先前盖新房、父亲被开除公职、弟弟大腿骨折、奶奶瘫痪,本就不好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债台高筑,父母年纪轻轻就愁苦操劳得两鬓染霜。直到常乐参加工作,家境才慢慢好转起来。
看着面前的闯祸精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常乐火冒三丈,提起细枝往她小腿抽去,一边痛骂:“我叫你偷跑去游泳,我叫你屡教不改……”
“喂喂喂!你得了啊!你只不过比我早出生几分钟,你凭什么教训我!”常笑的小腿被细枝打出一条血痕,疼痛难忍,不由得怒而回嘴。
常乐冷笑:“早出生一分钟,我也是你姐!”手下细枝不停挥出。
细枝虽然伤皮不伤骨,但一抽一条痕,痛得常笑满院子逃,一开始还求饶,但后来只剩哭泣。
开玩笑,即使常笑逃跑的速度媲美飞毛腿,但常乐的眼神那叫一个利,出手那叫一个准,百发百中,细枝一出无处可藏,抽得她哭爹叫娘。
常歌默默地蹲在墙角,抱头忏悔:二姐,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实在是对方火力太猛啊,你就投降了吧。
一时间,院子中斥骂声、嚎哭声,加上鸡舍中的鸡们惊得咯咯咯的叫声,猪圈中的几头猪也不甘寂寞地“吭哧吭哧”,那场面简直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