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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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明婳的贵族班又转来一位新同学。
课间的嘈杂在班主任走进来时稍稍平息。
“安静下，宣布一件事，今天咱班又转来一名同学，谢厌。大家好好相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走进来的少年异常清瘦，宽大的新校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始终低着头，过长的粉色碎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个紧绷的下颌。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大…家好。”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明婳抬起眼看着讲台上的人，当时救了他，结果等她放学就收到谢厌和他弟弟跑了的消息。她还担心他们兄弟俩怎么生活，但是如今看到谢厌能转到这个学校，肯定是又回到那个谢家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上赶着去送死。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灼热，谢厌微微抬头，碎发间那双浅色的眸子与她的视线不期而遇。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色是罕见的浅棕色，此刻却盛满了不安与惶恐。
班主任这时候突然开口问道：“咱班空位还挺多，有谁想让谢同学坐在自己旁边？”
班主任刚一问完，旁边有空位的学生看着谢厌都面露嫌弃，上流圈子都知道谢家有个不入流的养子，和他交朋友，毫无价值可言。
谢厌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他只是固执地看着姜明婳。察觉到他的视线，姜明婳微微一怔，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谢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想起临行前谢家掌权人的嘱咐：必须和姜明婳做朋友。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全部勇气走到姜明婳身边，声音沙哑：
“我可以坐在你这里吗？”
姜明婳转头，目光落在他那头特别的粉色长发上，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的谢厌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坐下，从书包里取出书本和笔，笨拙地模仿着其他人的握笔姿势，一笔一画地照着白板上的字迹描摹。他那专注而虔诚的神情，像个刚刚启蒙的孩童。
上课途中，姜明婳不经意间瞥见他的笔记，眉头微蹙。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完全不成形，但看到谢厌眼中闪烁的雀跃光芒，她终究没有出声。
只是刚一下课，姜明婳就强硬的拽起他的手腕带着他到了学校天台上，开门见山问道：
“你之前没上过学吗？”
谢厌迟疑点了点头，他对于谢家来说只是实验体，只要他弟弟可以上学就行，所有苦和痛，他这个哥哥可以承担下的。
不过他没想到，谢家会让他来上学。虽然老师说的他听不懂，但是他还是觉得上学真好，上学可以不用做实验，不用疼，还可以看到姜明婳。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得知他没上过学后，姜明婳会如此生气。
“你为什么生气？”谢厌不懂。
姜明婳却又眼尖看到他脖子上有一道新的伤痕：
“谢家又拿你做实验了？”
谢厌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点头道：“只是试药，不疼的。脖子上的伤……是我受不了自己抓的，和谢家没关系。”
他是姜明婳见过的最纯粹的白纸，悲惨却单纯，对这世间的黑暗与恶意迟钝得感知不到，却又被迫承受着一切。
起初姜明婳对谢厌施以援手，只是因为他那头特殊的粉色长发。可此刻，明明打算不再多管闲事的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谢家把你送来，是不是让你和我交朋友？”
谢厌眼睛蓦然一亮，姜明婳好聪明啊。
“是。上次你救了我，谢谢。这次因为你，我能上学，还要谢谢你。”
这个曾经自卑敏感，动辄自残的少年，因为姜明婳，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温暖。
看着他长发下若隐若现的笑容，姜明婳轻轻叹了口气。当着他的面，她拨通了校长的电话：“把谢厌从我们学校调走，他不适合这里。”
挂断电话，她转身，看见谢厌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欲哭的伤感。他红着眼眶孤零零地站在阴影里，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水珠，像一株不见阳光的藤蔓，脆弱又阴郁。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细微的颤音：
“是因为我坐在你身边，让你不开心，你才让我退学吗？”
姜明婳脚步一顿，转身走回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冰凉的手腕。
“跟我走。”
她没有送他回那个吃人的谢家，而是直接带他回了姜家别墅。她指着客房里明亮宽敞的房间，对身后局促不安的少年说：
“以后你住这里。学校暂时不去了，你弟弟我也会接来。谢家那边我去说。我会给你请家教，从识字算术开始学。”
末了，她刻意放柔了声音：
“不是让你退学，而是让你从头学起。”
谢厌猛地抬起头，碎发后那双总是盛满惶恐与自卑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微弱而难以置信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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