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孤旅又见君》徐寒十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两人毕恭毕敬地送走了老爷子。
　　苏颜夏瞪宋多宝：“你也有今天。”
　　宋多宝也瞪苏颜夏：“你今天这戏演得不错。”
　　“你们在干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苏颜夏一看，是司马元，边说边打了个大哈欠，随口一问：“你昨天晚上是去做贼了？”又转念一想，人家昨天晚上不是去救自己了么。
　　“苏颜夏！你离开庄里竟然在外面藏了个男人！你怎么对得起师……怎么对得起庄里的老老小小！”宋多宝的嗓门大得快把房顶掀翻。
　　苏颜夏无奈地揉着被振得快耳鸣的耳朵：“他不是男人……”
　　闻言，另外两人同时看她。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藏男人，这是我债主。”
　　“你才出门多久就欠债了？你不是把师傅的小宝盒都掏空了吗？天下第一庄的少主怎么可以欠人钱，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多少，今天还了。”说完准备掏钱。
　　“500两黄金。”苏颜夏说得面不红，心不跳。
　　宋多宝石化，石化完尴尬地收回手：“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师妹你自己解决好了，我如果出手帮你岂不是显得你很没面子？实在不行你可以以身相许呀！”
　　司马元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喝着小茶，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往地扔火药，突然眼前就出现宋多宝的脸，满满的是敌视的眼神：“你是男人么，这张脸怎么长得比我还好看？皮肤这么好怎么保养的？”然后又凑近苏颜夏耳边悄声道，“师妹，此人来历不明必定没安什么好心！”
　　“师兄，他要是想害我，我早就没命了，他只是为了要债才跟着我的，而且他不会武功。”
　　宋多宝将信将疑。
　　最后司马元实在受不了宋多宝一直没离开的灼热的视线：“我说你别再看我了，你们要是现在能把钱还清，我立马就走，以为我喜欢跟着她？”
　　“你说你不会武功我可不信，你刚刚过来步伐轻盈，若是没有轻功，不可能是这样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爷我小时候穷所以什么活都干过，我确实练过‘舞’，不过是跳舞的舞。”
　　苏颜夏和宋多宝惊讶地下巴差点掉地上，是什么样的生活让身为男儿身的他竟然去跟女子一起跳舞。
　　于是三人行之时经常会出现这样一幕：一长相俊美的男子犀利地盯着另一个长相妖孽的男子，眼神灼热到即将在对方脸上烧出洞来，而另一个年轻姑娘则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望天。
　　京都到邺城路途遥远，不过有了宋多宝这个呱噪的大嘴巴，一路上倒也不显得无趣听说那场婚礼极为盛大，几乎大半个江湖都来捧了场；听说左相权倾朝野，用了一大笔钱在京都繁华地段盖了座宅邸作为女儿大婚之礼；听说把独女宠上天的左相为女婿谋得一职位——太子少傅……
　　在短短时间内，云非明平步青云，一时风头无人能及，成为京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苏颜夏听着听着，感到这些曾经把自己搅得一团浆糊的人、事，终于渐行渐远，只是存在了自己的听说里。
　　薛宅新府。
　　薛丹秋正等着她的新婚丈夫来掀开她的盖头，她的婚服出自京都最有名的师傅之手，突显她贵不可攀的身份，
　　她画着最美丽的新娘妆，娇艳欲滴。她看到跟她身着同样红色的他一步步靠近犀利，只觉得整张脸愈加滚烫，不受控制，一双手紧张地揪起裙摆……
　　然而，她的丈夫刚刚抬起手只是碰到了红盖头的一角却像触电般缩回，转身离开。
　　薛丹秋看着那人落寞的脚步，盖头下的脸一点点地失去血色，转瞬苍白，她一把扯下盖头甩到地上，眼中的愤恨快和满屋的红色融在一起。
　　外面锣鼓震天，然而她的心却犹如被捏皱的婚服裙摆，一道道的褶皱。
　　马车几日颠簸，到达邺城，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站了一美貌妇人，温婉端庄，苏颜夏满心欢喜地奔跑过去抱住那妇人：“安姨，想死你了……”转头向后面的人介绍道，“这便是我的……”
　　“想必这位便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天下第一庄苏老庄主的长女，被誉为武林天下第一美人的苏安吧。”还未等苏颜夏介绍，司马元便迫不及待地接话，“听说夫人当年嫁人后便颇少露面，在下今日竟能得见夫人芳容，实在是三生有幸。”俯首间似乎听到旁边那位从一上马车就满脸愤恨的宋多宝的嗤鼻声。
　　苏安不禁莞尔，虽已年近四十，但是岁月对于保养得宜的她似乎格外宽容，姣好的容貌再加上常年养尊处优的气度，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能知道我，也是难得了，既来我邺城作客，又是颜颜的朋友，便随我去府上稍作休息。”一转头朝另一个人瞪眼“你个臭小子也跟上。”
　　邺城不大，以经商出名，却也是处处繁华，并不亚于京都，也是得力于城主宋誉，也就是宋多宝他爹的管理。
　　结果一进门，苏安一改之前的和善，抬手拎起宋多宝的耳朵，疼得他儿子哇哇大叫、上蹿下跳“你这臭小子，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这一走竟是几年，你当老娘是吃斋的？”
　　苏颜夏乐呵呵，司马元一哆嗦凑近了问“你确定……这是亲生的？”
　　苏颜夏猛点头。
　　司马元表示不能理解，苏颜夏叹口气道来：“这事得从我安姨怀他那年说起……”
　　话说当年艳冠武林的苏安与刚继承邺城城主的宋誉火速坠入爱河，又火速地成亲，让一众青年才俊哀惋叹息，然后又不失众望地怀孕了，只不过别人家都盼着生个大胖儿子好继承家业，苏安却是一门心思想要女儿，结果生产那天大出血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走出来，她睁开眼第一句问的便是“男孩女孩？”宋誉多心疼妻子，硬是把儿子的性别给掰成了姑娘，苏安这才满意地休息。
　　结果这一骗竟是6年。苏安产后元气大伤，好在年轻，又有武功底子，恢复得也是极好，但是宋誉却是再不舍得她干一点多余的事情，包括给他所谓的“闺女”沐浴更衣等等琐事，想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隐瞒性别。
　　可是宋多宝多机灵啊，多早熟啊，虽然被他们一家子天天洗脑歪解事实，但是从小便擅长社交的他早已和小伙伴们“坦白相见”，从而确定了自己男儿本性，那天从奶妈那里得知事情真相的他怒气汹汹地冲进他娘房间，扯掉头上花花绿绿的装饰，小手往桌上奋力一拍：“特码，老子明明是个爷们，你凭什么让我当娘们！”他娘硬是愣了几秒，然后一口鲜血喷溅到地上，差点昏厥过去。而宋多宝干完一段惊天动地的事后，立马收拾了细软离开家投奔他远在京都的姨夫去了。
　　那一年，他只有6岁。
　　司马元听得瞠目结舌。
　　“从此，这俩人就跟仇人似的，一见面分外眼红。”苏颜夏总结道。
　　宋多宝这厢刚被折磨完毕，就看到他那伟大的亲娘转脸就朝苏颜夏宠溺地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嘟哝着“老妖精没人性，就光对别人家的娃好”
　　“一眨眼当年的小女孩竟然变这么大了，也越来越像清儿了。”苏颜夏知道她这又是想起她那短命的娘了，这两姐妹从小感情甚深，就连命运都带着九成的相似——难产，只不过一个逃过劫难，而另一个则回天乏术。
　　眼看着苏安又想起往事默默地抹泪，苏颜夏也是心酸得紧。
　　如果娘现在还活着，一定也是个不输给安姨的绝代风华的女子吧。
　　待到众人在各自的房间安顿后，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进入书房里的密室。
　　正是苏安和宋多宝。
　　黑暗中传来两人的声音
　　“老爷子呢”
　　“去西域谈生意了。”
　　“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么折腾……”话音未落，正巧苏安点起烛火，透过火光映出她那张迅速垮下的脸，宋多宝仿佛从她眼神中读到了“竟敢说我男人一把年纪，简直不要命了！”
　　于是立马噤声，他差点忘了，这对夫妻可是恩爱到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顾的呢！
　　苏安从密室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只有半个手掌大的盒子，递到宋多宝手上：“这就是苏盛要的东西，好生保管。”
　　宋多宝：“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师父这么急着要？”说着便要打开盒子，被苏安拦住“少掺和这些事情，省的惹祸上身。”
　　宋多宝心里虽然有一万个好奇宝宝在作祟，却奈何被苏安凝重的表情威慑住，只好作罢，随意道别后回房睡觉。只余苏安在夜色中渐渐沉寂，脸上各种担忧掺杂。
　　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她在心里祈祷，忽然眼角瞥见一道身影，眼明手快的她立马把此人揪到面前现身。
　　司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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