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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02] 第三时期·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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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纲君他们的角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怯意,换着是我只会比他们更害怕、更愧疚。而且他们的处境比较被动,基本就只能等着我开口决定怎样处理这次的事,没法插话去说些什么,左右我的想法。
所以看来只能靠我自己思考了。
若然这是真的,我可能很难再像以前那样跟他们相处……即使心里面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可因为他们才被牵连、留下永生都没法遗忘的伤痕,我想我大概没能那样大方地说不在意。
但这是“这件事是真的”的前提下。
“那能让我先听听,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想吗?”
“……”
又是沉默,这问题看来挺难开口的。
“纲君……”我很无奈,举起三只手指,“说吧,我保证你坦白这件事后我不会对你改变想法。重点是那次事件的实情,其它我不会在意。”
纲君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这楚楚可怜的竹马看着比我更像受害者。感到有些好笑,我低着头忍笑没让他们看出来。
“就是,白兰他可能……堂本?”
听见纲君说到一半忽然叫了我一声,我便抬起头回应道:“怎么了吗?”
“还问我怎么了……”纲君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眉间的皱纹在无言地主张他内心的动摇及悲痛,“你这不是在发抖吗?”
本来静静地不说话,似是打算把事情全交给纲君来说的山本君也插话道:“呐,我看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连狱寺君也别过脸,“……真是看不下去。”
听完他们三人的话,我战战兢兢地低头一看。确实,自己双手……甚至整个人都隐隐在发抖,而我自己完全察觉不到。
我笑笑掩饰尴尬,“真的诶,我都没注意。可能实际还是有些后怕的吧?”
当时我的行动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极其英勇,假设时光回转重来一次,我可能不会有这种胆量,大概只能什么都不做等着。
不过谁都说不准那又会有怎样的结果,是好是坏。
“别笑了。”狱寺君低声道。
我没有听清,便问:“什么?”
“我说你这家伙别笑了!”狱寺君激动地站起来,我被他突然的站立吓了一跳,往椅背方向倒后了些,“害怕就直说啊!你觉得你这样做我们会好受一点吗?十代目会没那么担心你吗?”
“我不……”
山本君也跟着站起来,却是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头,又对狱寺君说:“狱寺,堂本正在害怕,你还这样大声会更加吓着她的。”
山本君的大手让我非常安心,如果有哥哥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安心地处于他们两人的争吵之间,哪怕他们是为了我斗嘴,我也没有特地去解释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们对我的亲切。
我知道不管狱寺君还是山本君,归根究底都是在关心我。
“你别再这样惯着这家伙!……只是听到名字就开始发抖,要不是今天看到,我还不知道她这样怕那家伙!”狱寺君不知道是在对什么感到气愤,比平常激动更多,“说是要来跟她道歉,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获救后她没事了,后来能出院了,可到底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不二那家伙回来后为什么脸色那样苍白,我们都不知道吧?”
见山本君没话可说,他续道:“这样的我们认为自己或许有责任来找这家伙,可她却对着我们摆出那副难看的表情……这算什么负责任。”
说到最后,狱寺君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看来他生气的对象是自己。
“狱寺君,你这样说都要把纲君说进去了,没关系吗?”我在这时开口道。
果然,听见我这样说狱寺君羞愤地低下头。
尽管我无心为难他们,但说实话,看到狱寺君这样难得地面对我说不出话,露出这种表情,我比刚刚舒心了些,能整理好心情好好说话了。
“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早点说清楚……”纲君似是思考了一段时间才没有阻止他们吵嘴,“都已经让堂本这样害怕了,还要再等下一次再让她多怕一次吗?”
两人无言以对,看着是不知道该不该认同,然后见没人反对,纲君看过来我这边。
“堂本,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继续说下去的。”
纲君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只是看着我在痛苦,却如同感同身受一样,总是在考虑怎为别人着想。他不但要站在加害者的角度去想这事对我的影响,还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顾及我的感受,真不是一般地忙。
而我觉得他其实可以不做到这个份上。
“那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那时发生了什么。”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也没有这么想说出来,伤口在出院后我连爸爸都没给看,都是回医院让护士帮忙重新包扎的。但面对着这些好朋友们,我觉得自己应该做得到,这也是能让我尝试跨过这难关的机会之一。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们都需要知道这些事情,才更明白自己要对我说什么吧。”
我不知道事实比他们所想的更严重还是要轻微一些,或许是来医院看我时太匆忙没注意到,再不就是不知道绷带下面是这副模样,当他们看到我围巾下的伤口时,他们都是非常惊讶的表情。
我在尝试承受这种视线。
小腹那里的伤口实在不太好意思把衣服撩起来,再者这还是大冬天。
“在那里他没有主动对我做什么,他也没禁锢我人身自由,只是让我不能离开那里。我当然没有听他的,他便在这里轻轻划了一下警告我。”当真正地说出口时,我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要平静,至少没有像刚刚那么抖。
纲君犹豫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可是……”
“可是这不像是轻轻划过的伤口吗?”太久没接触过新鲜的冷空气,脖子比往常更怕冷,在身体暖和的这刻,空气中的寒风吹在伤口上,只有那里感到异常地冷,让我下意识地用手掌去覆盖,“那是后来他又把刀插进在同一地方,因为我想偷袭他。”
后来我又把获救前一天的事简单地说了些,以及不二君找到我的时候。他们三人都只是静静地听着,直至我表示已经说完了。
“太过分了……”纲君听完已经红了眼,不停用手袖擦眼泪,就像是在代替我哭一样。
“十代目……”狱寺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安慰纲君,伸出的手又收回来,在身前交叠着,“怪不得不二那家伙会那样子。”
山本君倒是没说什么,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像是想要分点力量给我。
我回了个笑容给他,感谢他的好意。
“那是因为我那时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佑夏呀。”不二君突然出现在这家里,他从外面走进客厅中,笑得比哭更难看地赶走了山本君,站到我身边来,“对方没有好好给她治疗,仅仅是在让她不死的程度下缝了伤口,送到医院时发现失血的情况非常严重。”
我还是第一次从不二君那里听到那时的事,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能轻易开口话题。
不二君苦笑着续道:“找到佑夏那时我非常高兴,高兴到没有注意她那时的情况,还以为她除了脖子上的伤其它还好……后来才发现她早就失血过多意识不清,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而直至她按住伤口手从披肩下掉出来,我才发现她……”
感觉到身边的不二君情绪波动得远比我更厉害,我立刻握住他的手没让他说下去。
不过要是让我选择由自己来承受或者是看着不二君受苦,我自己也会选择不变。眼白白地看着身边的人受苦却帮不上忙,这心里面的痛苦不比身体上的弱。
不二君向着看扯了扯嘴角,牽着的手在发震,不知道是颤抖的我自己还是他,“那……听到了这些,泽田君是想怎样做?”
这时纲君突然跪在我面前,他早已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堂本……”
我颇为无奈,“现在还不知道这跟纲君你们有没有关系啊,我还没听你说呢,不是吗?”
“但是……”听声音就知道纲君一直在哭,哽咽着的声音甚至开始沙哑,“不管怎样,我应该有能力更早救你出来的,但是我没能做到。如果能早点找到你的话……”
看着一个二个比我更难过的人,我已经没有空再去感到害怕,得好好安抚家里这群少年。
“没有如果。”我蹲下去把纲君拉起来,再复述一次,“纲君,没有如果。”
好不容易将这几个看似比我成熟的大男生安顿好,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后话题才得以继续,然后我从纲君那里听说了彭哥列的事。
那是个黑手党组织,那个人──白兰自己也是这类人。
这本该是我第一次听说,但我没有太惊讶。
“所以纲君认为他是因为你们才抓走我……是这个意思吧。”在我听着纲君说话时,不二君也在旁边听着,他看着非常惊讶,但却什么都没有问。
“嗯。”纲君情绪是冷静下来了些,起码没再哭,但他的眼神看上去很不妥,这事实超出他的接受范围内。
我为这事与他们无关松了口气,“那应该不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提到你们的组织或是你的名字,而且从结果上来看,他这样做没有从你们得到什么好处;要是想要打击你们,那他更不应该让我活着回去。”
“至少若然我是他的话,我就会这样做。”
可是听到我这样说,大家没有特别地安心,反而是奇怪地看着我。
每个人的眼神都或多或少有几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