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110、余下的约定，苍苍茫茫

　　“是吗........公主殿下的礼物吗？”
　　谢桑榆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那一圈泛着白光的光圈，久违的晨光照亮了荒城中的每处角落.暖洋洋的天光不仅仅驱散了黑暗，同时也带来了光明.久居于荒芜破败的城市中，已经有好多人忘记了太阳的温暖是怎么样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忍耐住一个个冰冷彻骨的黑夜，再等待着明日不会升起的太阳到来，已然是荒城中人们所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所以，这一束的阳光究竟有何等的意义呢？至少人们脸上的希冀是不会骗人的.底层的人们在拼命全力，卑微的活着.可他们却还始终期待着光明的到来.幸运的是，这一天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年多的时间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长的几乎让人们忘记了曾经行走再太阳底下的温度，短的几乎让人感慨希望的到来终究不会太迟.只可惜.......有些人已经葬身在这片长夜之中，等不到天亮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修女的衣袍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她低下了头，向着白河深深鞠了一躬.
　　“实在太感谢了您了，谢谢您.......拯救了荒城，保护了公主殿下最后的心愿.”
　　“对不起.”
　　本应该说出口的话语，在此刻却完全无法说出口.白河的话语在口中酝酿了数次之后，最终还是无力的说出了苍白的歉语.
　　——倘若不是他，安杰丽卡本不应该沦落到需要以死亡来孕育光明的地步.
　　——倘若不是他，荒城不至于会糟糕到现在的程度，牺牲了无数人才勉勉强维系住了城市的存在.
　　——倘若不是他，又怎么会造成如此的生死离别，导致了其他人的悲剧？
　　白河无法原谅的是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拯救，但却始终退缩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一步步踏入死地却无可奈何时的模样.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牺牲了数人才达成的happy ending，和错误的结局有什么差别吗？一样会带来彻骨的悲痛.即便阳光洒落在这片土地上，白河的心却依旧冷彻.
　　“请不要这么说，公主殿下的事情您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谢桑榆摇了摇头，认为白河的对不起对她来说就是过重的言语了.
　　“倘若没有您的帮助，恐怕我连守护好公主殿下最后的心愿都做不到吧.而且还让您为了荒城的继承式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害.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太任性了.”
　　明明自己才是从恶魔入侵开始就一直跟随在安杰丽卡身边的骑士啊？可是，谢桑榆她就只能依靠着公主殿下的帮助才能做到一些小小的事情.无法帮助到处于困境之中的公主殿下，对她来说，这实际上是莫大的失职.
　　“能听我一句话吗？”
　　适时，奥兹威尔清朗的声音插入了白河和桑榆之间彼此互相道歉的谢罪谈话.
　　“白河先生又或者是桑榆小姐，实际上，公主殿下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们啊？”
　　“根据我这么多年跟在她身边的经历来看，她的爱恨一向分明.爱着的人就会拼尽一切去爱，恨着某人就回倾尽所有去报复.她也不是圣人，也不是小姑娘.她能够自己去做出她所认为最正确的事情.“
　　奥兹威尔以他多年来跟随在安杰丽卡的经历，一点点为两人描绘出了一副完全不同的安杰丽卡的姿态.凛然，高傲，和白河与谢桑榆映象之中，他们本认识的温柔善良单纯小姑娘形象相去甚远.
　　“所以，她应该是不会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能这么温柔的.所以请不要再说出抱歉这种话了.想必，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失礼吧.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好她留下的东西.”
　　谢桑榆和白河在奥兹威尔的一番发言之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毕竟，白河即便能够感受到人类扑面而来的恶意，但对于善意却异常迟钝.而谢桑榆眼中的安杰丽卡公主则是一直被三百六十度的美化滤镜过滤，一时之间听闻奥兹威尔眼中安杰丽卡的形象不由得开始回忆起公主殿下尚未被困于泡沫之前的模样.然后，两个人一致认可了奥兹威尔的观点：安杰丽卡需要的绝不会是他们事后的后悔，而是需要他们去努力守住住她留下的东西.有些东西，只需要一直放在心中，经年也不能忘记就好.没必要一次次挖出来，把心给一次次伤害的伤痕累累.
　　“嗯.”
　　白河点了点头，更加严肃的对待起了保护荒城这一个诺言.
　　对比起破坏，要保护某样东西显得要远远困难的多.可就算是这样，白河也不会退缩.本来就已经答应过安杰丽卡了，现在还要为还活着的人们，愿意付出的人们而更加努力.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萦绕在白河的心头，让他没有办法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在维护黄昏城和荒城两座城的保护之上.
　　哪怕是身体情况再怎么糟糕的时候，白河也不会忘记想办法去解决地下城结界崩坏所带来的恶劣情况.
　　魔王的气息尚且还没有完全散去，以白河的能力可以很清楚的感应到这股气息究竟在向着什么地方前进.很快，他就清晰的感应到了魔王气息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该说是在意料之内吗？魔王气息所前往的方向乃是名为莽山的危险地带.，
　　莽山，号称十万里大山，只要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的死域，无数的恶魔在此经营着无数的势力盘踞..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势力之间的杀戮抢夺.这里就是更加残酷的一个社会.比起人吃人还要显得危险的多的，稍微一放松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怖地带.以及，这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只要是人类涉足此地，等待着他们的便将会是灭顶之灾。无一例外，这里极端的排斥着人类的出没.倘若说其他地区的人类与恶魔还能心照不宣的彼此各取所利，互惠互得.这一片蕴藏着恶魔们强大根基的地区，宛如这个世界中的一处畸变了的癌症部位.无论如何都是令人处置而后快，却又限制于人类目前的实力水准，而难以将其彻底处理掉的糟糕地方.只能不断的和其隔绝，抵抗着莽山地区的进一步扩张.所幸，莽山内部的不同种族，不同恶魔之间的恶魔斗争也异常激烈.这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幸运了.苟延残喘的时间又多了些许.
　　那么，这股魔王残存的物体，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前往莽山呢？白河光是想了一下，冷汗就直接流了下来.莽山之所以一直没有统一在一起，究其原因就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领恶魔将之收于麾下.哪怕是所谓的“七宗罪”的恶魔也不行.七罪的存在和一般的恶魔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硬是要说的话，用实体和投影来说比较正确.虽然暴怒的欧格玛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召集为数众多的恶魔组成恶魔行军来围剿白河.可实质强者之间的战斗也是低劣恶魔所无法牵扯其间的.只要是血脉稍微高等一些的恶魔就可以反抗区区投影分身的召集命令远遁.更不要说莽山地带那犹如繁星一般存在的各色高等恶魔了.即便是白河至今也不敢踏足其中.就是因为尚且还没有摸准那地方究竟有多少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的恶魔存在.试想要是在敌人的地盘被敌人给伏击了.别说是打赢了，恐怕连逃跑都是难于上青天吧.以白河的手段，自然不会让情况糟糕到这种程度.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这一向是白河的行动原则.除非是被逼到了不得不去做的地方，他才有可能下定决心，拼死去做.所以，白河不会亲自前往莽山去找寻魔王气息的踪迹，而是7选择委托手下最擅长暗杀与刺探情报的人——诸葛黎前往莽山地带为他先探明魔王气息的踪迹.
　　白河本身不会收敛自己的气息，一但踏入莽山就比如会引发一场大战.他甚至无法保证在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所以要做到最好的办法，也就只有想办法稳住情况，然后慢慢的应对了.让诸葛黎这个老道的暗匿者去辨认魔王那边的情况，就是白河目前所能做到最好的保底手段.不会引起太大的慌乱，也不会导致自己的大半力气流失在会引起糟糕反弹的地方.倘若魔王没有成气候还来得及阻止，就将其暗杀掉.倘若魔王已经成了气候，就暂时隐匿在莽山地带，时刻监视着他的行动，避免后续再出现更多的牺牲者.白河的一手如意算盘可以说敲得噼啪响.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如何在起手就能占据优势，这就是白河的做事风格.
　　目前来说，白河只需要能够及时将诸葛黎派遣出去，就可以将坏的风险扼杀在摇篮里.只不过.....他恐怕又得欠一次老爷子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