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之夏》青澜Q

3、第三回、体育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京子和她的闺蜜黑川花邀请我一起去天台吃饭。我转了转眼珠，好心的顺便邀请了纲吉一行人。
　　纸包不住火，有的事太过于明显也隐瞒不了多久。我叹了口气，尽量轻松地说道:“我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双腿到现在还在复健当中。所以你们先上去，饿了可以直接吃不用等我。嗯，我走路会挺慢的。”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怎么会——”这么严重？京子震惊的睁大眼，顿了顿却没有再接下去说。
　　我又怎么不知道她想问什么？我用手卷了卷散落在肩的发:“那个混蛋司机醉驾啊，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呢。”
　　轻描淡写的说完，一群人又沉默了。他们显然都明白我不愿多谈这个话题。沢田纲吉在一旁动了动嘴唇，颓然的垂下脑袋。
　　饭还没吃到一半，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我要夹菜的手僵住，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一群草食动物违反校规在此群聚，”云雀恭弥眯起眸子操出浮萍拐，速度极快的袭击过来，“全部咬杀。”
　　然后耳边就响起女孩子的尖叫逃跑声，纲吉欲哭无泪的“是云雀学长啊！”叫喊声，狱寺愤怒的咆哮声，山本一脸天然哈哈大笑声……我握紧饭盒闭上眼睛，开始装死。可是属于浮萍拐发出的劲风却始终没有扫到我。
　　等到一切平息后，我才慢慢睁开双眼。
　　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黑色校服裤和黑色皮鞋。
　　我:“……”
　　“你怎么上来的。”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云雀恭弥却发问了。
　　我瞬间抬头直视他。
　　我很能确定他问的不是“你怎么上来了”而是“你怎么上来的”，句子的一字之差就是有这么明显的分别！
　　“我啊，用我自己的双腿走上来的哦，你有意见吗？”我怒极反笑，却又有些委屈。
　　“哇哦，不过是一只草食动物也敢这样跟我说话吗。”云雀恭弥收起浮萍拐在一旁坐下。
　　我又捏紧了饭盒:“可是云雀君不能否定我的努力。我的腿只是暂时无法正常行走，并不是废了。”
　　“哦？”
　　“其实我的腿在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复原的可能——这是医生的原话。”我笑了起来，“可是我就是不信邪。从完全不能下地到现在，我真的很努力了，云雀君。”
　　我真的很努力了，所以你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云雀恭弥没再开口。他转头看了看我，又往下盯住我手里的饭盒。
　　我:“……”
　　在心底偷偷笑起来，唯一的一点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捧起饭盒到他面前，又拿出了一双备用筷子:“你还没吃午饭？”
　　他又看向我。
　　我连忙摆摆手:“其实我并不是很饿……你吃吧，就当早上你帮助我的谢礼。”
　　他这才接过去，优雅的开始进餐。
　　我有些紧张:“好，好吃吗？”
　　他一顿，看着我的眼里有莫名的光泽:“还好。”
　　我松了口气:“谢谢夸奖。”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
　　最后云雀恭弥跟着我一起下楼，然后在我力竭的时候适时用浮萍拐撑住了我，轻哼了说:“果然草食动物还是草食动物。”
　　其实这也算是他变相的关心吧。我偷偷抿着笑，在快要到教室时跟他说:“我明天再给你带盒饭吧？既然你不嫌弃我的手艺。”
　　云雀恭弥不走开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开出个洞。
　　我脸红起来:“你不要想错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只是觉得可能之后也会麻烦你，所以才想说要不要给你做盒饭当做回报……”
　　“啧。”云雀恭弥这才把视线收回来，“明天午休，送到风纪委员休息室。”
　　“好！”我朝着他远去的背影使劲的挥了挥手，心情好了许多。
　　回到教室，就看到京子他们一脸愧疚的看着我。
　　我有些好笑:“干嘛呢你们，一脸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的样子。”
　　京子看我还是平常的样子，松了口气:“我们当时只顾着自己，忘了小夏其实——”
　　我摆摆手打断了她:“其实没什么啦，不用顾虑我的。”
　　“那个云雀居然没对你做什么吗！”狱寺一脸的愤愤不平。
　　“我倒觉得是你老是激怒他才会被殴打呢。”
　　“你这女人——”狱寺又要掏炸弹的手被山本武拦下，“嘛嘛，冷静一点狱寺，我觉得尹澄说的没错啊。”
　　“你这棒球笨蛋！！！”
　　“下节课是体育课呢。”黑川花无视那群男生走过来，“尹澄的话是选择免修了吧？”
　　我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的天气:“看起来快要下雨了啊，你们还要去上吗？”
　　“你刚来不知道我们体育老师有多变态啊！”女生们又围上来，“不管什么天气他都能把我们折腾到死啊！”
　　“对啊对啊！都能想到今天肯定又是室内排球赛！还是车轮战的！”
　　“诶？又来？！！”
　　“才不要啊！！！”
　　我眯眼笑起来，拍了拍身旁从回来就没有开过口的纲吉:“体育课排球比赛要加油哦。”在纲吉反应过来前开口，“赌上男人的尊严～”如愿以偿的看到纲吉夹紧了双腿一脸憋屈的模样。
　　get√！

　　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我深呼吸了口气按着桌面站起来。
　　今天的体育课是年段一起上的，也就是说现在走廊上除了我绝对不会有别人。
　　加油！我暗自握了握拳:今天的计划是从教室的前门走到另一个教室的后门，不依靠不休息，也不放慢速度。
　　匀速啊……我咬了咬唇，看着眼前并不算长的路程，迈出了第一步。
　　云雀就是在这样日常的巡视中看到了这一幕。
　　女孩满脸的紧张和坚定，手放在上衣口袋里还能看出是握成拳的弧度，一步步走着，认真而沉稳。
　　他不由就入了神。
　　他不明白现在沉淀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一如他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不忍心看她摔倒而去帮助她。
　　他看着她走到了另一个教室的后门，好像完成了她给自己定下的任务似的，松了口气后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哼，草食动物就是草食动物。”云雀恭弥垂眸，刚要转身，耳畔就传来啪的一声。然后，他甚至是想都没想的就朝声源处跑了过去。
　　“啊啊，摔倒了。”低声吐槽自己，可是脚实在是没了力气，我自暴自弃的任由自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起来。”随着声音出现的是横在面前的浮萍拐。
　　毫无疑问的，独属于云雀恭弥清澈又冷冽的声线。
　　“我的腿现在使不上力，站不起来。”我低低道，不敢看他。
　　浮萍拐收了回去。
　　他要走了？我感到一阵失落。
　　却没想到他只是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闭着眼，猜不透他的表情。
　　过了几分钟。“起来。”浮萍拐再度伸了过来。
　　我笑了笑，依言站了起来。
　　“你着急什么，草食动物。”耳畔他的声音模模糊糊。
　　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我忽然就有了勇气。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轻声道:“我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的。我叫尹澄夏。”
　　“哦，尹澄夏。”云雀恭弥的表情平淡。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着急什么。
　　我静默半晌，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云雀恭弥没再追问。
　　“休息好了就回教室。”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我嗤笑了一声擦去眼角的泪痕。
　　——你着急什么。
　　——我着急，我遇见你的时候，竟不是以完整而健康的自己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