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街》凉淀菠萝

9、9.撒网

　　要想知道白长青为什么会是个五毒俱全的人，那就要先从他的妈妈说起。

　　童凤娇是个放浪不羁的女人，要不是因为有了孩子，她断然是不会嫁给白长青的父亲。

　　童凤娇是远近闻名的赌花，她的丈夫却是个老实人，童凤娇就喜欢他那斯斯文文的样子，她也不需要一个能管的住自己的丈夫。

　　有了孩子后童凤娇虽然已经收敛了许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在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场上，你总能看到一位带着孩子却手段高超的女人。

　　白长青继承了母亲所有的缺点，却没能遗传到她那敢打敢拼的性格。

　　在赌场里有这样一句话——“不果断，没钱赚。”所以白长青虽然好赌，却总是输多赢少。

　　童凤娇从不关心儿子在外面输了多少钱，以她的面子没人敢上门要账。可当她的年纪渐渐大了起来时，那些在街面上混饭吃的年轻小兄弟们，就不大会给她面子了。

　　白静出生以后，童凤娇的脾气相较从前好了许多，年轻时的洒脱和傲世轻物的人生态度固然还在，可再怎么说，她毕竟已经是个做奶奶的人了。

　　家无宁日，童凤娇怕有些倒霉事会落在孙女头上，所以总把她送到杜奶奶家里呆着。

　　虽然童凤娇已经尽力，可她也没能阻止白静妈妈的离开，同时在她生活中永远消失的还有相守了多年的老伴。看着孙女变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童凤娇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自责。

　　所以当白静提出要把她送去养老院时，她便欣然同意了，她觉得自己带给家人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只要白静能活的轻松一些，她愿意赴汤蹈火。

　　童凤娇只用了几个耳光和几条飞腿就确定了自己在养老院中的地位，身边神智清醒的老人没一个敢惹她，这样火爆的老太太大家都只在电视剧里才见到过。

　　童凤娇成了养老院里的女王，这让她仿佛又回到了旧时光，并做回了那个傲慢洒脱的女人。

　　当白静来养老院里打算接奶奶回去时，童凤娇摸着手里的麻将牌，笑呵呵的跟孙女说：“我在这儿挺好，回去会给你添麻烦的。”

　　白静还没回话，童凤娇就已经开始给孙女介绍起自己的几位麻将搭子了。

　　“坐在我对面的这个老头，捞月天王何成九，自摸的功夫确实有一手，左边这位奶奶，暗杠专家张小玉，杠到你吐血有没有？右手这位更了不得，猜牌长老葛明鹤，胡牌只胡清一色。”

　　“你什么时候打的西风？”说话的是暗杠专家张小玉。

　　“好像是上一圈吧，要么是上上一圈。”葛明鹤迷迷糊糊的答道。

　　“我杠西风。”

　　“过了两圈了你怎么杠？”

　　“我这有三张，怎么不能杠？”

　　葛老头跟张老太正争的不可开交，只见何成九猛然把牌一推，嚷道：“自摸！”

　　“轮着你接牌了吗就自摸？”其余三位老人把矛头齐齐对准何成九。

　　白静在一旁看着几个老顽童，忍不住向奶奶笑问道：“人家名号都这么响亮，那您呢？”

　　“我就是千手观音童花顺，黑红梅方任君挑。”

　　“人家都是打麻将的，您一个玩扑克的跟着瞎起什么哄呢？”

　　“这不是显的我水平高嘛。”白静的奶奶笑着回答。

　　“今天来是有件事儿想跟您说，您应该会有兴趣。”白静觉得该聊聊正题了。

　　“那你要先说了我才知道有没有兴趣。”童凤娇推了推鼻梁前架着的老花镜，把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手里的麻将牌上。

　　苏小小赶到林欢喜家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苏小小打开林欢喜递来的冰镇饮料猛灌了几口，喘着粗气说：“我可是把约会都推了，今天要不说出个三长两短，我可跟你没完。”

　　“哎哟，小小苏约会了？跟谁？介绍姐妹们认识认识呗。”罗小冰就爱打听这些男男女女的小故事。

　　“才刚开始发展呢，到时候会带给你们看的，别提这个了，快说正事儿吧。”

　　林欢喜和罗小冰两人一起把上午的发现和对李姐的猜测讲完之后，汀兰皱着眉头说：“这么说是那个保姆害死了我奶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小冰想了想说：“当然是为了钱，对了，你奶奶的丧礼办完之后，你爸爸不是给了她一笔挺丰厚的工钱么？”

　　“可是她事先又不知道会收到这样一笔钱，对不对？”白静把罗小冰噎的没话说，“从那遗像上来看这确实是给一位老太太办的葬礼，但你们怎么知道她也是独居呢？”

　　“这些猜测确实有些想当然了。”汀兰附和道。

　　“可这事情万一是真的，如果咱们不做些什么，那岂不是会出现更多的受害人？”苏小小觉得如果一位老人咬破了手指想用血写出一个人的名字，那这个人一定不是好人。

　　林欢喜觉得纠结于老人是否独居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于是说：“都别争了，咱们查一下这个李姐的工作履历不就得了？”

　　“这个李姐是从哪儿找来的？”苏小小问。

　　汀兰细想了一阵，说：“好像是叫安然家政公司。”

　　“既然是家政公司，那他们员工的资料应该是公开化的，毕竟这些人请来之后是要长期呆在家里的，谁想引狼入室呢？”公司运营方面的事，白静是比较懂的。

　　林欢喜取来了笔记本电脑，并让唐峰先看着两个孩子。

　　林欢喜在搜索栏中输入了“安然家政”四个字，果然见到这家公司的网站就显示在首页上。

　　“这边是自助选保姆，李姐全名叫什么？”苏小小着急的问。

　　“李艳芳。”汀兰肯定的回答，李姐的基本资料她是记得的。

　　“有了。”林欢喜点开了李艳芳的状态栏，上面显示着她以往的业务成绩和目前的工作状况。

　　客户名称：杜爱玲，任职时长：七个月，客户评价：满意，工作属性：照顾独居老人。

　　客户名称：刘兰，任职时长：二十九天，客户评价：满意，工作属性：照顾独居老人。

　　杜爱玲就是汀兰的奶奶，而刘兰则是罗小冰所拍照片上的过世者，虽然只有这两条信息，但却已经足够说明这个李姐可能真的是有一些问题。

　　“她照顾一个就死一个，虽然在汀兰家呆的时间比较长，但这也够可疑的了，两次有老人过世她都是家里的保姆，这已经不能算是巧合了吧？也许杜奶奶确实是想写出凶手的名字。”苏小小面色严峻的说。

　　“这事情要是真的，那未免也太吓人了吧。”罗小冰这会儿已经不觉得刺激了。

　　“可咱们又没证据，只是靠猜测。”汀兰咬紧了嘴唇，想到奶奶可能是死于非命，这让她有些烦躁。

　　“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就算这个李姐确实是无辜的，那也得让她证明自己的清白。”

　　林欢喜摊了摊手，说：“小小虽然说的有道理，可咱们又没有权力去调查她，再说就算去报警，警察也未必会受理这个没凭没据的案件。”

　　“有什么好办法呢？也许应该再雇佣她一次？”罗小冰提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个李姐真是杀人凶手，就这样冒冒然的把她请到家里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咱们几个家里都没有老人，再说就算是有，谁又肯让自己的亲人来冒这个风险呢？”汀兰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虽然最想把事情弄明白的人就是她。

　　白静低头沉思了一阵子，说：“我这儿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姐妹们齐声问。

　　“我奶奶，现在住在养老院。”白静答道。

　　苏小小连忙说：“静子你要想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觉得如果我奶奶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的话，她会巴不得想揽下这桩差事呢。”除了汀兰以外，属白静跟杜奶奶最亲，她甘愿冒这个险，她希望对杜奶奶有所交代，再说童凤娇也不是省油的灯。

　　白静再次坚决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几个姐妹便也不再劝说，大家也想把这事儿给闹个明白，而汀兰则紧紧抓住了白静的手，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感激。

　　“咱们也不能点名要李姐来做保姆，她会起疑心的，如果她真有问题的话。”汀兰揽着白静的胳膊说。

　　白静觉得汀兰的话有道理，于是用手拖着下巴说：“她手上这个客户才过世，她现在一定处在空闲期，咱们只需要洒下鱼饵，如果她真是条可怕的食人鱼，那就一定会上钩。”

　　“李姐见过咱们几个，这事儿得找个陌生人来办。”苏小小喝光了罐子里的饮料把铝制的易拉罐捏的扁扁的。

　　说到陌生人，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转向了正在看孩子的唐峰。

　　唐峰看了看眼前这几个女人，一本正经的说：“要我来装儿子这个当然没问题，但是先说好，可不准打脸。”

　　几个姐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唐峰又望向白静问道：“你奶奶不喜欢动手的吧？”

　　“这个……”白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尴尬了。

　　唐峰拨通了安然家政公司的电话，并称是给自己的老母亲找一位保姆，最后他再三腔调了自己的母亲是独居。

　　林欢喜又在自家的厨房里忙活了起来，她要给自己的姐妹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当然这顿饭主要是用来犒劳罗小冰的。

　　餐桌上，罗小冰眉飞色舞的给姐妹们叙述着林欢喜和唐峰两人之间的误会，并不断的标榜着自己作为一名特工人员是有多么的优秀，当然她也提到了自己的身手。

　　欢快的氛围被突然传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你不得不承认电话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

　　“喂，您好，我们是安然家政公司，根据您的情况，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位保姆。”

　　“她什么时候来？”唐峰把电话调成了免提。

　　几个好姐妹聚精会神的听着，会是那个让她们期待又恐惧的答案吗？

　　“保姆后天早上就能到，哦，对了，她的名字叫李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