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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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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荣是紫藤树上的精魅,那年她才修得人形,劫数便至。
许是情劫吧?她至今还未想清楚。
2.少年折下一枝紫藤花,恰好,露出花影里女子的容颜。惊醒的精魅抬眼看他。清澈的眼瞳里有粼粼的幼蓝色,长睫扑闪,趁对方怔愣之际,飞快的隐去身影,悄悄逃开。
“王孙公子芳树下,轻歌曼舞落花前。”
一年又一年,少年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藤树上,见它一日日长高,那名字终是长至参天,他抬眼望去,再也看不见。也许并非找不到,他只是忘记了,忘记了等待,忘记了很早之前,那副不染尘埃的容颜。是谁的样子,如此无邪?
…………
3.等到少年不再是少年,不再会跑遍整个园子,将自己的名字,唤给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精魅听。他长成了翩然俊秀的名门公子,执了妻子的手,于这园中树下漫步。偶尔他会忽然回首,似乎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生涩却干净彻骨的声音,如同幻听。时间久了,那声音似成了某种习以为常的背景。他不知那是否真实,却不会再为此回首,换回身旁的妻子,或任何一个女子的不满了。
阿容坐在树上,看树下无数女子在那人清秒的琴声中红了脸。为他献上一舞,不算倾城,却倾尽了华年。阿容坐在树上,看那少年成家立业得享齐人之福,不知是感慨或是悲喜,竟微微红了眼。好羡慕呀,她想。
4.少年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他遇到了园中的精魅,容色倾城,却只见过一眼。梦里的少女却没有逃开,站在他面前,执了他的手,认真的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阿容……
少年张了张嘴,竟不敢唤她。精魅很失望的样子,身影在梦中变淡。
晨光熹微,少年不知在哪一处舞榭歌台醒来,昨夜身旁也不知躺的是哪个女子。
许是自惭形秽了吧。在彻底醒来之前,少年苦笑。
洗漱更衣室,那个梦随着满身的脂粉香气,彻底远去。
5.浮生短,此生长。
昔日的风华少年垂垂老矣,精魅仍坐在树上,日升月落,不知岁月几何。
少年的夫人几年前离世,在那之后,少年老去得更快了。似乎只在几夜之间,从鬓染微霜至垂垂老矣。
辞官归隐后,少年的子女替他在园中树下置了藤椅小几。冬碳夏冰,十分周到。少年时常在树下,一坐便是一整天。
6.那天到来时,是秋末,少年不知睡了多久,悠然睁开眼,似有一个少女立在他面前,认真的看他。他曾经见过他,那副样貌他终身不会忘,而如今,却不过第三面。
“阿容。”他唤到。
少女笑的极为欣喜,仿佛毫未介意,那变得难以入耳的,浑浊老迈的声音。
精魅伏在他膝上,花尽了这数十年的修为,为他下一场花雨,知道他沉沉睡去。
那是此生最好的梦了,长梦,不必复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