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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寄语酿花风日好 ...

  •   坐在马车上,一路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那晚见八爷的时候我真的表现得很失常!他只是用了他一贯给人的印象来试探我对他的态度,一招而已!我居然就被试出来,乖乖地被他牵着鼻子走……接下来的对话我从头到尾都很被动,只能跟着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乱套……

      我究竟是怎么了?我平时没这么傻的啊!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畏惧吗?还是长久以来对过度完美的排斥?说不清楚,真的很混乱!

      八爷和四爷不一样!对四爷,在确实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豁出去得罪,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敌人!大不了互相切八段老死不相往来!反正有一整个阵营靠着,短期之内他没办法把我怎么样!可八爷呢?对我来说不仅是盟友而且是统帅!非但不能得罪还得制造一种推心置腹的同盟关系!

      我的外祖姑姑是他的养母,我的舅舅不但是他八爷党内的核心人物而且还是他老婆的表姐夫……至于以后……我们之间有太多躲也躲不开的联系,不单是政治还有亲情。过去我一直刻意地去回避这种关系,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是我进宫以来第一个让我有威胁感的人,那个温和的笑容至今都让我感到心凉……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怕他!明知道他对我没有威胁可还是怕他!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恐惧,就像明明浑身发抖却不得不走进冰窖的感觉。

      那天对话结束的时候我弹了一首《平沙落雁》给他,他用手遥遥地点着我,摇摇头笑得很无奈。那温和的笑容就像对一个喜欢用恶作剧挑衅大人的孩子的无可奈何的宠溺。

      在《天闻阁琴谱》里《平沙落雁》的寓意盖取其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刚好对应他那首假模假式用来试探我的《渔歌》,算是用一种带点恭维的讽刺小报了一下之前被他一击即中的耻辱。不过从前对十三甚至对四爷的反击都是因为不想受气,虽然做得婉转可还是送了钉子给他们碰。归根结底也还是凭着心底最真实的感觉任性而为。可那天对八爷,我却是借了这一点点似是一贯的作风虚与委蛇!

      有人说从没说过谎的人第一次说的时候一定会一击即中。进宫七个月,站在寒凝的立场上我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我那公之于众的婉转的任性也从来没有过例外……我用这些夸大我对他的接受程度。不管他是否真的会相信我有面上出来的毫无芥蒂,但至少我已经明确地表示出我愿意对这件事迈出第一步!相信已经可以让他满意。他也知道我没有背叛他的可能性,可要像九爷和十爷那样把他当做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和手足,我心里还是有障碍。不过程度这种东西是可以随着距离变近慢慢加强的,而在那之前,先像了再说!

      有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去想:如果是真的寒凝面对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做?三岁受教,十年苦功,她远不会像我这么任性!她从来不会把自己放到局内去思考问题,所以在面对的时候不会有感情倾向。她永远都那么冷静,冷静得让人既崇拜又心寒。她不是没有热情,但她相信“寡情少难,多情多艰”,她永远把真正想要珍惜的东西放在心底最隐蔽的地方。所以,她没有弱点!

      在旁人看来我在这一点上已经把她演得很完美,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纳兰家这个被珍珠一样捧着的格格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曾一度天真地这么以为过。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我发现:跟她相比,我还差得很远!

      “寒凝,你真的不会骑马吗?”曦和凑到我耳边小声问道。

      “是啊!太医说我先天不足,太激烈的事能免则免,所以从小外婆就不让学的。”知道她是想去赛马又不好意思把我一个人撇在这儿,含笑看了她一脸的失望了然道:“公主和福晋们比赛去吧!让寒凝自己一个人走走,没问题的!”

      正当曦和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声冷哼在身后响起:“曦和,你先自个儿玩儿去吧,我来教寒凝骑!”

      什么?不是吧!

      我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看着十爷:太阳打南边儿出来了吗?

      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眼光,十爷不禁红了脸,满脸别扭地吼道:“有什么可看的?你到底要不要上来?”

      是你主动要教我的吧?我就不行疑惑一下?一个平常都不怎么跟我说话的人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热络,是谁都会觉得不正常的吧!就像天上突然掉下块馅饼一样,肯定是有问题的呀!

      眼光似有若无地向四周扫了一眼,后面太子和八爷他们正走过来,左面不远处曦和正和飞痕她们那些福晋们聊着天,中间那道躲闪着看向这里的红色骑马装……转目看看十爷似是恼羞成怒的别扭眼神……

      哦!我了然一笑:我说嘛!

      “十弟,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寒凝本来身子就不好,别让你给吓着!”太子一路缓步行来,目光微怒地对十爷责备道。转眼看向我和煦地笑着询问:“寒凝介不介意和我骑一匹马,我来教你!”

      今儿是怎么了?每个人的教导欲怎么都跑我这儿演来了?

      抬头看看笑得一脸温和的太子,又看了看浑身怒气的十爷……老天!我得罪哪个下场能好点儿……

      看准了角度悄悄往后移了两步,快速用眼角夹了一下曦和那边的方向,冲太子眨眨眼,递去一个被恶霸胁持无可奈何的眼光……他先是一愣,随即瞟了一下我刚夹过去的方向,轻轻摇摇头浅浅而笑,对我露出了然宽慰的笑容。我当即安了心,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像是同谋似的弯了弯嘴角,算是接受了我的感激。

      所有的一切不过十秒钟的时间,我完全放了心。转回身看看一脸恼怒的十爷,缓缓伸出手,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很淑女的笑容……

      他愣了一下,怒气僵在脸上,半盏茶时间方反应过来,伸手拉我上马,快速向远方驰骋而去……

      跑了大约十几里我逐渐感到体力有些不支,呼吸也渐渐开始急促……他似乎感应到我的不对,渐渐放慢了速度……

      “我不喜欢你!”身后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轻笑了一下,没回头:“十爷喜欢的是十福晋的爽朗明快,像寒凝这种淡而无味……不入流的!”

      他拉紧了缰绳翻身下马,回身扶我下来。虽然脸还是绷得很紧,可动作已经比刚才轻了很多。

      “跟你们这些心眼儿太多的人说话真让人累!”他看了我一眼嘟囔道:“不过差不多就像你说的那样,总觉得你美则美矣,但就跟四嫂她们那样典型的和顺,也就是典型的没劲!还一副随时都要碎了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他径自走到河边上,蹲下身来往河里扔石子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上马?”

      不就跟老婆斗气吗?这种级别的把戏我五岁就不玩了!

      “我想我是白问,你不可能不知道!”他闷闷地喃喃自语道:“你知道吗?你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就在这儿:乍一看你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想,没人吩咐的事儿多一件都不做,很多时候几乎都看不着你!可时间长了,慢慢就能感觉到你只是静静地看着每个人,每件事,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没有表示。你让所有人的行为都成了用来证明你的猜测是否准确的游戏,看清楚你以后会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向前走了几步,随意地蹲在他旁边跟他一起扔石子。

      “但是后来我想通了!”他站起身来扬手使劲将手中的石子扔进河里,水面上立即连续泛起了三四个水花。玩儿得真技术!

      转身看着我笑道:“飞痕第一次见到你就说她喜欢你,曦和也一开始就肯把你当成伙伴来看。额娘平日是最讨厌温吞的,可这样的你在她身边的时候虽然只是宫女,可她对你的态度很多时候跟飞痕她们根本没有区别!我是不喜欢你,但我相信她们!后来你在书房和曦和联手制走先生,皇阿玛夜宴上帮曦和对联.替我们解围,前几天还为了帮十四得罪四哥……我开始确定她们是对的,站在我们中间你并不是特殊的那个!你跟飞痕她们一样,一样的真性情!只是因为角色,你的任性必须做得比曦和还不露痕迹!

      一直别扭到现在才跟你说这些是因为飞痕有一次无意中说你和九哥很像,说实话我不大喜欢!因为在我眼里九哥是独一无二的,包括皇阿玛在内,没有人可以相提并论!”说着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强调:“尤其是一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女人!”

      伸手用力将石子扔进河里,转过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难掩好奇地看着我,好像很惊讶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笨:“你不招人待见吗?不是告诉你了?”

      “为什么您喜欢九爷?”没理会他的刻意捣乱,我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您是除了太子以外身份最高的皇子不是吗?论势力钮枯禄家是先帝顾命的辅政大臣,孝昭仁皇后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后,你明明可以自己做很多事的,为什么您会选择……”

      “跟着九哥?”他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

      我一直不明白,十三和曦和都微微有些寄人篱下的原因他们需要和所有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可是他不一样!他外公是同鳌拜齐名的顾命辅政大臣遏必隆,他舅舅是一等公镶黄旗都统阿灵阿,他额娘是皇贵妃,他姨娘是孝昭仁皇后……论势力钮秙禄氏在朝中的亲信并不次于索额图家的赫舍里氏,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去跟太子一争长短。可他从头到尾就只肯做九爷的跟班。虽然他年龄比八爷和九爷小,可康熙四十八年分封皇子的时候他的爵位可是郡王,比他们高了两三级。我始终不明白也很感兴趣究竟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啊?”十爷低头拔弄地上的石子缓缓讲道:“九哥他只比我大两个月,却比我聪明很多,从小到大他一直和飞痕一块儿变着法儿欺负我。你别看九哥平时话不多,懒洋洋地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欺负人的时候他可精神了!两只眼睛都会放光的!”

      讲到受委屈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吸吸鼻子,一脸抱怨地嘟囔道:“那个时候真的被他们欺负得很惨!可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在他旁边转,大概是天生的贱骨头!”

      我安静地蹲在那儿听着他快乐地抱怨,想了很久,理清脑中思绪,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肯定不是!记得在家的时候太君跟我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你永远都不会去要求他能为你做什么,连想都不会,只要他允许你待在他身边对他好就已经足够让你受宠若惊了!九爷,或许就是这种人!”

      “好像有点道理!”他歪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颔首道:“记得五岁那年我们一起去马房玩儿,我突然想起额娘说过她屋里的琴弦是用马尾巴上的毛做的就偷偷跑开,一个人钻到马棚里打算拔几根来给额娘做琴弦。谁知道把那匹马惹极了!那匹马虽然个子小可比我还是高很多的,它四处乱跳我根本就躲不过它就大声叫起来。后来侍卫们跑来开了马栏把马放出来我才算没事儿。可开的那一刹那马的腿往后蹬还是有可能踩到我的,但我只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儿伤都没有!等缓过神来才看见九哥趴在我身上。他是在侍卫开栏之前钻进来的。我是没事儿,可伤都跑他身上去了!

      之后他养伤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他,问他为什么会不顾自己来救我。谁知道他那副恶棍的德行一点儿都没改,还伸手掐了我脸一把,满不在乎地哼着说我是他们俩专属的玩具,除了他和飞痕谁也不能欺负我!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除了他我也会被别人欺负的,所有以后每次捉弄完我之后他都会一遍一遍地告诉我他是用什么办法制住我的,如果以后有谁用了差不多的方法不可以再上当。”

      回头看着我问道:“你看过九哥射箭吗?”.

      我直觉地摇摇头:他不是商人吗?

      “你真应该看看!”他一脸兴奋地向往道:“当年的冠军候也就这样了!所有人都知道八哥战场上的丰姿不逊兰陵王,可是没有人知道九哥的百步穿杨更是无人能及!只不过别人在校场上射箭射的是红心,可他却喜欢射箭靶边上那四个角,还说什么红心目标太大太醒目,射起来太容易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有时候问他为什么不去上战场,可你猜他怎么说?”

      我歪着头凝神想了一会儿几乎肯定探询道:“上兵伐谋?”

      “差不多!”他赞赏地看了我一眼点头道:“不过九哥用的是另一种比较委婉点说法——止戈为武,但其实是一样的。他说只有百姓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才会有战争。他向往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他所努力做的是通过银子和货物的流动而达到国家强盛,他想要创造的是人人富足的时代,自然也就没有战争!箭射得好是为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做得到。至于他想成的事,靠的是脑袋,不是武力!他已经有太多自己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神箭手的名头来装点! 你知道吗?九哥那一身好武功就是那时候练的。”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究竟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传奇……别再告诉我了,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能冷静地面对他?

      我闭上眼,强自逼自己镇定,可涌上心头的感动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恍惚间舅母当日笑中带泪的话又一次浮现在我脑海里:“我感激容若,他给了我一个我敬佩的人,一个我了解的人,一个我永远都会爱的人。他让我知道,不论何时何地,沈宛都不会再是孤单一人,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的支撑。纵然,此情不关风月。但是,足够了!”

      胤禟,一直以来我努力经营所争取的,都是让你真心爱上我,心甘情愿地像我看你一样专心看我。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而让你有丝毫的负累。假如终此一生你都不会转头看我的话,那就让我笑着看你吧!不论你的目光何时撇到我所在的角落,我所展现给你看的,一定是最灿烂的笑容!

      “诶,你们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十爷随手扔了块白绢到我怀里,一脸慌张的胡说道:“上回十四就是叫你几滴眼泪给绕进去的,爷可不上这当!”

      我不禁被他的慌乱逗笑,捡起白绢拭干了眼泪,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寒凝,你比较关心九哥是吗?”他抬起头盯着我难得正色地问道。

      啊?我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撞鬼似的看着他:连他都……我这点儿小心思到底还有谁不知道?

      没好气地看着我的一脸惊愕:“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傻子!”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歉然而笑。纵使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身为皇家人的智慧不可能是历史上几个曲笔就可以抹煞得了的,但仍然不免被先入为主的概念左右。他那人所共知的鲁莽,不论人前人后都毫不掩饰的情绪……很少有人会真正注意这些表象后面隐藏的智慧,毕竟他毫不经意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足够让人眼花缭乱了!

      “谁都知道觉罗太君不会让你去给人做侧福晋,而以你纳兰家的立场,九哥是最好的选择。你进宫大半年,跟谁说的话都比跟他多,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们之间有一种很恐怖的默契,从第一次见面就不正常!九哥轻易不生气,但一旦生起气来比谁都可怕,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能让你觉得连空气都在凝固。那天九哥误会八哥派人监视他气到连兄弟情都不顾,我们几个当时都吓呆了,一个个连手脚放在哪儿都不知道。可你却能在那种气氛下九哥手指轻轻一弹酒杯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回想起来,从那时候起你就只注意他!”

      他看我一声不吭地皱着眉头,满脸的不知所措不禁昂起头,得意地哼了一声道:“那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关心的人是九哥,我多注意一点儿也很正常吧?你下工夫防的是他又不是我,旁观者清!我能看出来有什么稀奇的?十爷我可是九哥一手教出来的,这些偷偷摸摸谋算人心的玩意儿只是不用而已,又不是不会!”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也就蓉倩这个傻子敢把爷当笨蛋耍!”

      看着他满脸的郁卒,想起刚刚拉我上马时那别扭的怒吼,我有点扳回一成的感觉——毕竟他的游戏比我弱智多了!想到这儿我不禁有点想笑,微微瞪了他一眼戏谑道:“是您自个儿愿意的吧?”

      他登时窘的满脸涨红瞪着我大吼:“谁说的?”

      “还用别人说?”十四策马从远处飞过来,瞬间就到了我们面前边拍打身上的尘土边大声道:“这儿除了十嫂本人有谁看不出来咱们十爷是在怜香惜玉的!”

      十爷脸上有些被人撞破心事的窘迫,有些不自在地冲十四爷嚷道:“十四,你不好好儿在那儿伴驾,没事儿跑这儿来干什么?”

      “没事儿?”十四爷大步走到我身旁蹲下,一副看疯子的表情看着十爷大叫:“你是携美同游乐得很,十嫂那儿可是快把马抽死了!十哥,我估计嫂子是把那马当你脑袋了!”

      这话说得有够形象!十爷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里憋得满脸涨红大声咳嗽,我想像着那个英气十足的倩影一脸不忿地一边挥鞭抽马一边嘟囔着诅咒十爷这个负心汉的情景不禁掩口失笑。

      十爷一脸窘迫地看着我们嘟囔:“哪有那么严重?”

      不辨解倒好,一辩解更让十四大声赞扬这两个人天生一对,连发火时脸红的颜色都难得一致地像极了猪肝。我再也忍不住,看着十爷越发紫红的脸色大声笑起来,直笑得十爷抓耳挠腮、越加无地自容,扯大了嗓门嚷道:“寒凝,你还笑!”

      我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调整呼吸,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地向他赔礼。可这句诚意十足的对不起还没说完又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不跟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在这儿胡说八道了,爷得走了!”十爷狠狠瞪了我们俩一眼站起身拍拍土,拿起鞭子边往前走边向十四说道:“我过去看看,你照顾寒凝。”拉过马缰回头冲我喊道:“诶,我走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他挥了下鞭子,飞速向前驰去。

      十四急忙站起身来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喊:“十哥,你就这么走了?卸磨杀驴呀你!”转头看见我双眉紧皱瞪着他慌忙解释道:“寒凝,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说你是驴啊!”

      这话听着怎么像欲盖弥彰啊!还不如不解释呢!

      我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别说了行吗?”

      十四微有些诧异看了我一眼,晃着脑袋似是思索了良久方小声试探着问道:“别说什么?你是驴吗?”

      这人欠扁!

      我懒得理他,重新蹲到河边抓起一把石子儿一颗一颗的往河里扔。

      他凑过来蹲在我旁边,两只手抵住下巴,歪着头,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解地看着我:“诶,寒凝,你怎么想的?当着太子面儿就上马跟十哥走了?也就二哥仁厚没说什么,可十嫂呢?你这么帮十哥气她就不怕她一生气抄刀子把你剁了?”

      我含笑看了他一眼有些得意地摇头道:“十福晋是女中豪杰,这种事她会直接找肇事者算帐,不会跟我这个弱女子过不去的!”

      有些女人很奇怪,每逢老公有出轨迹象的时候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去找狐狸精算帐,很少有人会想到自己丈夫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往往只会物伤其类!

      他起身走了几步牵马过来,笑着侧头瞟了我一眼滑稽地作了个揖道:“那你这个弱女子可愿勉为其难、退而求其次上我的马?十哥这个卸磨……不,利用完人就跑的家伙估计现在眼里就剩下十嫂了,绝不会记着把你带回去的!”

      他满脸栽赃的愉快笑容感染了我,让我有些忘了身边的环境只想用心享受此刻的单纯。那些烦心的事就容后再想吧!眼前有山有水有朋友哪儿还有心情理那些无聊的事儿!

      伸手给他拉我起身,边往下拍衣服上的土边一本正经地向他微笑道:“十爷心急去见福晋,马一定会骑得很快。带着我的话既要顾忌我这个药罐子不能任意地策马扬鞭,见了福晋也不好解释。把我托给您一方面他可以去见福晋,另一方面我也不会因为马跑得太快出什么事儿,一举两得嘛!谁让您正好赶上了?带着我这个累赘您就只好认倒霉了!”

      谁像你那么小人之心!

      十四旋身上马后伸手拉我坐在前面,没有把缰绳拉得很紧由得马儿自由慢行。

      五月的塞外,风并不是很紧,凉凉地吹在身上感觉很舒服。反正不急着回去,我也就放纵自己恣意欣赏这天高云淡的草原风光。在现代的时候我一直很避忌来这个地方,因为三百年后的草原已经不再是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样子了,总觉得来到这里会有一种幻灭的恐惧。也许是近乡情怯吧!因为,这里才是我的故乡啊!

      就这样静谧了良久,身后的人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其实十哥挺聪明的!他懂得选你这个既侠骨仁心又善解人意的好人来帮他的忙,既能达到目的又不用担心有其它的后果。因为你肯定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趁机粘上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总是对那些幼稚到滑稽的游戏感兴趣!”

      我凝神想了想轻叹了口气微笑道:“可能是,因为他快乐吧!”

      十四盯着我微微愣了一下,点头道:“后来慢慢明白他不是不会谋算人心,只是不愿!十哥的世界里永远都保有一颗童心,很庆幸他能遇到十嫂这种和他一样爽利直接的人陪他一起单纯。在这个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地方仍然可以快乐得像个孩子!”

      我心念一动,回想刚刚十爷向我伸手的时候十福晋虽说眼睛不停往我们这边瞄,但脸上的愤怒并不是很明显。现在想来,十爷在耍什么把戏她未必是全然不知的,那只是游戏!他想看她吃醋,那她就配合着他生气,权当调情嘛!管别人怎么看!两情缱绻之时还会在乎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幼稚吗?

      我低下头喃喃低吟:“孩子,你真是快活呀,一早晨坐在泥土里,耍着折下来的小树枝儿. 我微笑地看你在那里耍着那根折下来的小树枝儿. 我正忙着算帐,一小时一小时在那里加叠数字.
      也许你在看我,想道:“多傻的游戏,竟把你的一早晨的好时间浪费掉了!”
      孩子,我已经忘了聚精会神玩耍树枝与泥饼的方法了.
      我寻求贵重的玩具,收集金块与银块.
      你呢,无论找到什么便去做你的快乐的游戏,我呢,却把我的时间与力气都浪费在那些我永不能得到的东西上. 我在我的脆薄的独木船里挣扎着要航过欲望之海,竟忘了我也只是在那里做着游戏!”

      “寒凝,你念的是什么?”

      “一个印度人写的诗”

      这个时候泰戈尔好像还没出世呢!要是告诉他人名,说不定他哪天拿着上理藩院找他九哥问去,那我不糟糕了!记得高中语文老师教我们写作文的时候就说:假如你不知道你想用的哲理是那个名人说的,就不要写人名,统一用有位哲人说就可以了。至少不会错呀!今儿用来对付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估计也应该好使吧!毕竟古今的智慧是传承的嘛!

      “语言直白了点,平仄好像也不大对,”他一脸思索地喃喃自语道:“不过挺好听的!而且……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好像在哪儿发生过。似乎,有点意犹未尽……还有点共鸣的感觉。”

      “嗯!”我点点头感叹道:“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没有童年吧!看着十爷开心的如此容易,突然之间会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好像都是假的!”

      我们一路策马慢行到围场边缘,远处几个穿黄马褂的侍卫骑马迎上来,我认出其中一个是我表哥富森。他们清一色地目不斜视,对我为什么跟十爷上马走了却坐十四的马回来不表示丝毫的惊异。为首的表哥恭敬地领头下马行礼道:“启禀十四爷,皇上下令让各位爷去南场。”

      “知道了!”十四严肃地应声,随即低头兴奋地在我耳边笑道:“寒凝,比赛要开始了!”

      这儿距离南场还有几里,不想让他因为我耽误了比赛,再说我们这么回去也实在不怎么象话。想了一会儿回头看着他微笑道:“那您在这儿放下我就好,我自个儿慢慢走回去。”

      十四微微皱眉:“你很介意让人看到你跟我在一块儿吗?”

      这小孩儿,估计是从小到大根本就没被人拒绝过!一旦有人对他说个不字就觉得不舒服,敏感得要死!

      我不禁莞尔:“那倒不是!只是刚刚在围场十爷那儿已经闹了一通了,要是再让人看见我跟您骑一匹马回去,我可就真成狐狸精了!”

      他突然凑过脸来盯着我,做了个极度诧异的表情:“狐狸精?有哪个狐狸精长你这样的?”

      我皱着鼻子,哼了他一声笑道:“怎么没有?谁规定狐狸精就一定要丹凤三角眼、柳叶吊稍眉的?要是真能让人从面儿上就能看出来的,那就没多大出息了!捣出的乱再大也有限!”

      十四瞠目看了我半天方回过神儿来啧啧点头感叹道:“哇!还有理论啊!你真挺想当是不是,这么拼命证明?”

      我得意地瞟了他一眼,挑眉笑道:“最起码,能证明我长得还不错吧!”

      “不用证明你也不错!”他无奈地撇了我一眼道:“所以,快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你表哥可在这儿呢!回头让太君听到不昏过去才怪!”

      转身下马走到表哥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儿俩好的架势微笑道:“富森,你妹妹好像让我们给带坏了!不过你真要训人的话过一阵子再训,今儿先给我个面子,让她多活几天!”

      表哥也不申辩,看了我一眼点头笑道:“好人是教不坏的,能被教坏的也就不是好人。这丫头——是天生的!”

      这还有天理吗?我气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寄语酿花风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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