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四章 到此为止吧 ...
-
他话音刚落，裴眩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一点点，一点点收缩，不给致命一击，只慢慢折磨致使心脏发动求生本能加速跳动，到最终不再跳动为止。
当愧疚填满全身每个细胞，懊悔随即伴随，会悲哀地发现错过是人生最痛。
习惯了，就不疼了。
说出这话，连沈桑墨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折磨裴眩还是在折磨自己，麻木得令他发指，这样的话甚至激不起他心脏跳快一拍，死水一般悲哀，有自虐的快感。他才承认，真是习惯，真是不疼了。
微抬眼眸，裴眩脸上纠成一团，眼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却饱含悲痛。在因自己而悲伤呐，真是大快人心。他不掩饰心中真情实感狂笑，凹凸不平的嘴唇的痂再遭撕裂，疼痛与新鲜血液由裂口处涌出染至满嘴犹如吸过血般可怖亦止不住笑声。
此时他的笑只会加重裴眩的负罪感。
裴眩满是悲哀地看着他，是哀悼，是心疼，嘴角未抹去的血线将映在旁人眼中的痛苦放大了好几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猛地，他冲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拥抱止住了狂笑声。
有那么一秒的怀念，有那么一秒的迷茫，有那么一秒的凄然。
这失而复得的爱情，该怎么去形容，死灰复燃？不，这极不准确，难以形容。
不，并不难形容！ 最佳形容词是——可笑！
形容句——这是一场糟糕得能令观众开场便离场的戏剧！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这场众叛亲离的恋爱倒霉的一直是他，难道是他太弱吗？不，绝对不是！ 不管什么原因也好，弱肯定不是。然而他悲哀地发现并最终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因为他太弱导致。
人从出生便接受着各种学习，然而有的人却忽略了情商学，有的人不需要学习仍可受到细心呵护，有的人却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不幸，他是第二种。
只因忽略情商学，他的爱情之路貌似只适合用作充数。
这样一来，与其他人相比弱项出来了。
如果认真去学一学，过程一变结局定然不一样。
只是，时至今日一切尽是枉然了。
这种程度的体温偏凉，裴眩心满意足，记起来了，以前夏天偏爱拥抱；这样的温度最适宜，抱在怀里可保持心境平和，耳边那薄唇吐出的凉薄不客气又充满嘲讽的语言甚至成了悦耳的睡前音符，成了必不可少的类似摇篮曲的存在。静好的眉眼，儒雅的淡笑，翩翩的风度，曾是他拥有的最好的青年，是他最为宝贵的珍品。
……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一度哽咽，如果不是被无情推开，被那冷得掉冰碴的声音带回来，他会沉浸在过去，会泪盈满眶。
不带感情地推开死死抱住他的人，甚至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宁愿再撕裂几道伤口也要把人扯开。
“我们在一起吧。”
恍惚，他说了什么？
第几次真挈的请求，沈桑墨早已不再记得，只记得裴眩眼中倒映的自己，一直是充满嘲讽的嘴脸，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过份……更加真诚的今日，早已受够了一个人的孤夜，他想要回应……却……激不起一丝共鸣。
所不曾拥有的，所一直压抑的愤怒，怨恨，哀伤，惆怅……一下子聚在一起，挤压着，争夺着，最终……
迷惑不解，又重归平静，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闪过的各样情绪，是爆发后的平静，是重归地底的不定时爆发，裴眩不敢去想象。
脸部神经动得太厉害，闭上眼，沈桑墨努力将一切沉寂，再睁开眼，却沉不干净地残存着疯狂，终是再也不能重归清明。
或下一秒是平静如水。显然，他高估了沈桑墨。任常人再稳如泰山在多重打击下也不能保持一定心境平和，圣人皆难保，况且凡人。
不但裴眩没料到，沈桑墨同样没料到自己会下一秒一拳揍过去，那一些不甘那一点疯狂决堤而出，引着压抑到底的所有不甘倾巢而出，爆发出吼叫：“过去早已从我身上剥离，我所面向的，是没有你的未来！”
他用了吼，说明他内心如同面相般不平静，撕开一层层屏障真正做一次抉择，展现了最真实的他。
挨了一拳，身子向后倒，踉跄几步站稳，甚至无瑕顾及嘴角流出的鲜血，沉重的宣告打击得他无法不立马回应，一旦不回应撕裂的将不止是一寸之地，“人是无法切断与过去的联系！”裴眩吼回去，两人情绪皆不稳。
阵地中央，炸弹陆续爆炸，他们在中央，没有星空的夜晚只能看见咫尺的他，裴眩誓要一起死或一起活。
脚扭了下，疼痛感袭来，吸了口冷气稳住自己身形，“那又如何。”沈桑墨无所谓地笑着，“难不成你还能令时光倒流？过去过去，沉迷于过去只会使人止步不前徘徊原地，蠢人才干；而我，不属于那行列！”
裴眩无药可救般看着他，“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分明还爱着我！”
沈桑墨想说我不欺人，也不欺你，在好友面前我说了爱，在你面前未提罢了。“是，我当着你的面说我还爱着你。再问一句那又如何？”截断裴眩正要说话，“我生性淡漠，我说过，只要我高兴，可以随时命定目标，只要有了下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留恋。所以不要误会，我到现在没有爱上其他人并非因为只爱你，而是因为暂时没有想要喜欢一个人。别小看我，我也可以很渣，见一个爱一个，这是大部分人类的本性不是吗。”他摊摊手，欠揍地笑着，把一切烦恼推得一干二净。
从未见过有人将爱情观和爱人说得如此冷漠无所谓，一手紧握了拳头，指骨被挤压的森白。裴眩脸部表情快速变换，眼中蓄着暴风雨，他压抑着，最近还是爆发了出来，沈桑墨的可恨明晃晃坦坦荡荡实在能激起任何人愤慨，“沈桑墨！你这个懦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蝇！还说是什么城市人！根本就是固守城池的乡巴佬！”同时爆发的还有快步上前抓着对面的人肩膀令其往自己这边靠。
闷哼一声，沈桑墨在遭到大力抓住往前倾的同时腹部被对方膝盖狠狠顶了三下，绞痛得他一时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拳头从左前边飞来，击中了面颊整个人倒向地面。
裴眩斜上前一步弯腰抓过沈桑墨的领口正欲再次施暴，猛地看到沈桑墨那张饱受摧残仍未消青的脸溅着鲜红液体才猛然惊醒。自己又在干些什么！
僵住了手未放下被犀利的眼神盯住，几口血沫吐出的沉闷声音响起，冷漠的声音传入耳膜，有那么些许的微弱。
“不爽继续。”如果揍他能令裴眩放下过去不再纠缠他不介意挨几下，这具身体哪里没伤，不差这几下。
四个字中听出了淡然，只觉万分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么一步……主动攻击对方……主动伤害对方……这不是我们本意却实实在在不止一次地发生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视若珍宝的人自己却下得去手，瞧，伤得多重，地上那口血两人衣服上的血都是怀里人吐出来的，身上的伤口不是自己伤的也是因自己而起。伤了心又伤了身，裴眩，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痛，不仅是身，心更痛，你自己尚感觉到痛苦，那么他呢，岂不是更加地痛苦，当他痛不欲生时，你不仅不理解还要踩上一脚，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呐！
任由裴眩抱着，感受着湿润的触感从衣服浸到皮肤，沈桑墨心中亦一阵酸楚，是啊，为什么？
世上相爱的两个人，因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互相伤害，或许是平常，但绝对是悲哀。他们本意并不是令对方痛恨，却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做了；可悲的是，他们对此并不知情，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可以伤的人不多，无意伤的且不说，当刻意去做，受到的伤害将是双倍。
意识到这些也是时候停止了吧，可是，他们没有。
是伤害成了习惯，还是习惯了伤害。
谁知道呢。
裴眩喃喃地说着他们间的过去，诉说着爱意，一点点温情被拉回，温度渐渐开始升温。煞心情的永远是沈桑墨，这个没有情商的人。
“不必说了。”
细声对轻声，不和谐的声音占据了主动权，顿时，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这些年来，黑暗与劣质将成为最好的保护色。
如若克制不住自己，那么十年谋划一朝丧。
当尝试过一次感情用事落得亲人愤怒孤身一人，他就提醒自己绝不允许情感再度左右，理智是绝对的好师爷，蠢事做一次足够学到深入骨髓的失去，想保护身边所有一切就别让情绪控制行动，理智的头脑做出的判断才是最正确的，无论后悔等负面情绪涌没涌现，但往后百分之八十会庆幸用这时的后悔换来那时的欣慰。
正是坚信着这点，沈桑墨才喊了停。
“我累了，很累，很累。”裴眩的爱负担太重，他至今才意识到要付出的远远的不止是过去，付出的，还有整个未来。
从不言错误，从不言放弃，却在此时发自肺腑说出了错，道出了弃。
所以，是真的要放弃了，这段感情，这段暗得深不见底的情感，是时候结束了。
……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五十四章 到此为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