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连理枝之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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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拉着牛车出了西市一路向东，高高的皇城渐渐展现出它的全貌。茂盛的树木点缀在护城河间，高高的宫墙不像长安城的城墙一样高大，但是红得耀眼的宫墙更彰显着一种皇家特有的威严，使人不敢靠近。少年拉着老牛静静地站在那里，在这种宏伟的建筑下显露出无由来的谦卑。
路过含光门时，宫门口一列列高大威猛的禁卫军和他们手中的长戟使得少年不寒而栗，他试图偷偷地向里面张望，却中不得一窥其中奥秘。爷爷过年的时候会买年画回来贴在墙上，他说皇宫就像那年画上的仙境一般有着数不尽的亭台楼阁，那宫殿雕梁画栋，其间还有无数的奇珍异宝。那么住在里面的人是不是也想年画里的神仙一样，男的高眉阔口，女的眉目如画呢？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少年的心声，就在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过含光门时，一个少年从门里跑了出来，他急急地向守门的禁卫军扬了扬手里的牌子就飞也似的冲了出来。
姜黄色的袍衫套在他身上略显宽大，袍子下的两条腿以极快的速度迈着小碎步前进，黑色幞头后面的两个小翅膀一跳一跳地像山林里的蜻蜓。
“嘿嘿嘿。”少年忍不住发出一阵低笑，这人也太有趣了，要跑干嘛不把步子迈得开一点？这么个样子跑步，他是矮腿羊吗？
黄衫宫人听到了少年的笑声，猛地停了下了脚步，转过头骂了一句：“笑什么笑，黑鬼！”
“我没笑啊。”少年吓了一跳，那可是从宫里面出来的人，自己惹不起啊，只能在心里头默默地念叨了一句：自己跑成那个样子，还不准人笑么？
“就笑了！”黄衫宫人步步紧逼来到少年的面前，柳眉倒竖，一连串的威吓就从那张樱红色的小嘴里跑了出来：“这里是宫门禁地！尔等刁民无故在此喧哗，还藐视宫人，小心我叫禁卫军把你抓起来！”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里射出的冰刀足以将少年凌迟处死了。
“哈？”少年无辜地看着眼前这个“貌如天仙”却“心如蛇蝎”的人，“我就是来卖炭的。我。。。”
“你说你是卖炭的？”黄衫宫人一把拉住他的手，凌厉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希翼，“那你还有炭吗？”
“额。。。”少年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的眼神能一下子从寒风凌烈的严冬就转换成炎炎夏日呢？于是讷讷地应了一句，“还。。。还有五百斤，在牛车上。”
“太好了！”黄衫宫人绕过他来到牛车前，一把掀开油布拿起一块炭看了看，“额。。。勉强能用吧。”
“你要买炭啊？”
“正是。”黄衫宫人放下手上的炭，洁白的手指上沾满了炭粉，好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
他的衣服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没一块地方是自己能蹭的，好烦恼啊。。。啊，不对！现在不是感慨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要先把炭买下来，不然会被掌固骂的。说起来都是杨宝林事儿多，不过仗着陛下的宠爱就三天两头地要添东西。前些天送去的炭难道全烧完了吗？什么品级用多少炭都是有数的，偏她花样多，哄得陛下使人来要炭。那么多炭拿了去，也不怕烤黑了脸！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落锁前我要把炭买回去啊！
“哎，你还要不要买炭啊？”阿根见他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问了一句。
“买啊，你这一车炭我都要了。”黄衫宫人拍了拍手，“多少钱？”
“一斤两文钱，一共五百斤，你要给我一贯钱。”
“你少唬我，哪有那么贵的炭？”
“谁唬你了？我这是上好的炭，整个长安城独此一家！”
“这话托大了吧？宫里什么样的好炭没有？”
“爱买不买！”
“你！刁民！”
“刁民现在要把炭拉回家，麻烦贵人你让一让。”到底是少年心性，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黄衫宫人一脸颐指气使的模样，也不管人家是宫里出来的，就是忍不住要压他一头。
“刁民！刁民！刁民！”气得直跺脚，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牛车拉走。
少年牵着牛车好整以暇地慢慢悠悠地往前趟着步子，那摇摇摆摆的身影仿佛在叫嚣着：“你来求我呀！你来求我呀！你来求我，我就停下脚步。”
“喂！”终于还是黄衫宫人绷不住，开了金口，“我身上只带了八百钱。”
“哦，”少年忍着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佯装生气，“这回不叫刁民了，改叫喂了啊？”
“那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黄衫宫人一脸不自然地望天。
“咳咳，”少年学着爷爷以前教训自己时候的样子，把手放在光洁的下巴上空撩几下并不存在的胡子，“那你可听好了，某姓钱，家中排行老大。”
“钱大？好傻的名字！”黄衫宫人心想果然名随主人样，人丑名字也粗鄙。
“什么钱大？”少年忙补充，“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说。”黄衫宫人袖着手等他说完，鬼才信他能叫什么好名字呢。
“小子，听好了！”少年拍了拍胸脯，“我单名一个根字！”
“钱大根？”黄衫宫人再也想不到会有人叫这个名字了，“哈哈哈！还不如钱大呢！哈哈哈！”
钱大根见那黄衫宫人笑得前俯后仰，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转身拉起老牛默默地离开了。
“哎哎哎！我的炭！”一看阿根拉着牛车要走，黄衫宫人急忙追了上去。
“哼！”
“钱大根！”
“哼！”
“钱大！”
“哼！”
“钱阿根！”
“哼！”
“钱大郎！”
“哼！”
“再哼鼻子要掉了哦。”黄衫宫人上前拉住阿根的手告饶似的晃了晃，“钱郎~我错了，你的名字最好听了！”
阿根用力甩开他的手：“有话好好说，别跟个娘儿们似的拉拉扯扯。还有，叫我钱兄即可。人家好好的名字被你那么一叫，怎么听怎么别扭。”
“好好好，钱兄就钱兄。”黄衫宫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牛车，“那你这炭。。。”
“八百钱就八百钱，卖完了也省得我家大牛再拉回去。”
“我就知道钱兄是最爽利不过的人了！”掏出一贯钱来数了两百放回口袋，把剩下的八百递给阿根，“喏，炭钱。”
阿根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有些懵：“你适才不是说自己只带了八百钱吗？”
“哦，你之前应承过我只收八百钱的，昂藏七尺男儿，可不能食言而肥！”
“什么肥？”阿根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腱子肉，又看了看黄衫宫人那瘦弱的小身板儿，“我这可不是肥啊。”
“额。。。”黄衫宫人在心中偷偷地鄙视了一番，“我是说你不能不讲信用啊。”
“是你先诳我的吧。”阿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理所当然要坑自己的人，不是你长得漂亮就可以乱来啊！
“这个事情是这样滴，”黄衫宫人一步迈到阿根面前站定。
两个人的距离靠得不能更近了，阿根觉得自己鼻子呼出去的气就直接打在他的眉毛上了，他再凑过来一点自己的嘴就要亲到他的眼睛上了！虽然爷爷只教过“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男男也没必要靠这么近啊！
黄衫宫人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顶，然后移过去停在了阿根的额头上：“你比我高出些许，所以我们俩你做男子汉，要讲诚信，我却不用。”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然而我却无法反驳他。。。（求此时在阿根心中奔腾而过的羊驼的数量。黄衫宫人表示自己数学不好，不参与此次话题。）
“钱拿好，”黄衫宫人将八百钱塞到阿根手里，“牵上牛车跟我走。”
“哦。”阿根默默地将心中的羊驼赶走，牵着牛车认命地跟在黄衫宫人的身后。
等到两个人走到含光门前，黄衫宫人转头对阿根说：“里面你进不去的，牛车给我。”
“牛车可不能给你啊，”阿根一把抱住自己大牛“我还靠这车拉炭来卖的！”
“谁稀罕你这老牛旧车啊！等我卸完了煤自然把牛车牵出来还你的。”黄衫宫人指着太平坊道“你且去那边的槐树下等着，宫门口不是你该站的地方。”
“哞~”被称作老牛，但自己觉得还是青壮年牛的不知道是老还是嫩的牛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不要把我交给这个小白脸啊主人！虽然你又丑又傻又黑又穷，但是你至少不会嫌弃我啊！
“哦。”阿根安抚了下焦躁的大牛就把缰绳递给了黄衫宫人。门口的禁卫军仔仔细细地查了自己的牛车才放了行。阿根垂着脑袋慢慢走到一颗槐树下坐着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连理枝之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