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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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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来自回之国,而一个月前回之国被灭,灭其国者是落之国。回之国以风景优美,资源丰富闻名,而其邻国的落之国恰好与它相反。两国间因此争斗不断,而五大国却未曾有介入。
回之国被灭后,君主切腹,那短刃入腹肠血喷出,竟未借介错人之手,如此痛苦了断余生。当时我听到这一消息时,不由心生钦佩,当然不能排除他身边已无介错人。而君主的女眷则纷纷逃去了都城外的山寺内,将往日的喧闹嬉戏改为整日诵经念佛。而君主的儿子们,则被送上断头台,死于民众之前。
武士的身份的确如他所言,是个大将,但回之国被灭,他则变成了无主的浪人。浪人想要为前侍奉之人报仇,在我看来这一行为实在愚蠢,但忠义实在感人。不像我们这般忍者,为金钱所驱。
“先收集情报,情报的多少关系着任务的存亡。”我在地上比划着,他点了点头,那裹着的胃甲不禁为那微小动作所动。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享受着夜风拂面。刚刚房屋被毁,现下只能在野外将就着。“先从底层民众入手,索性我们还在云之国,离落之国还有百十里。明天去集市,找两件普通的衣服,迂回落之国。”我瞄了两眼他的胃甲,不由咬牙。若不是他的胃甲,我定能一掌击穿他的脏腑。
“对了,落之国是不是雇佣了忍者,像流浪忍者之类的。”我问,大抵觉得依他的实力应属于万人难挡,而且回之国与落之国争斗十几年,那一个月前的结束得有点突兀。不能排除雇佣忍者的可能性,但忍村内没啥动静,那忍者就不会是五大忍村的了。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流浪忍者,毕竟这类事情他们接手的比较合适。
武士停下擦拭刀身的动作,他抬头眺望远方。后将太刀收入刀鞘,冷光在黑暗中泯灭。他动手捣鼓着火堆,斑驳的光影在其脸上晃动,那双眼在影中尤为神气。“忍者,我厌恶你们。”
“哦哦,我也讨厌你呢,武士。”我马虎地应过他的话,即使他满腔的愤怒与不甘,但他还是无法拒绝来自忍者的帮助。“你们毁了我的国家,毁了很多东西。我不得不在部下的阻止下,看着我的兄弟一个个地倒在我的身后。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忍者。”他压低了声音,无处宣泄的感情致使他现在青筋暴起,只能紧握太刀。
我别过头,微叹了口气,看来落之国是雇佣了忍者啊。“睡吧,明天开始行动,武士。”
忍者在战国时代就开始横行,或者该说在传闻中的忍宗在世之时,他们便存在了。忍者战斗似乎成了本能,在日向家还流传着关于生存的残酷口诀。兵刃相见,在战国时成了敌对双方最直接的见面方式,他们善于欺骗,却也讨厌欺骗。若不是拥有独特智慧的千手柱间开创了‘忍村’一举,指不定现在诸国还在混乱。但被忍者的战斗所波及的死亡,却是可悲的。而雇佣忍者之人,却是非忍者之人,这一事实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滑稽。
武士讨厌忍者,对于正是忍者的他,我无话可说。能给他的只有嗤笑,而武士能给我的只有那颗头颅,以及武士之血清洗后的名誉。村内忍者失踪,聪明的火影大人定会派人搜查,而那些尸体内少了一个我,不惹怀疑定是不可能的。我咂咂嘴,翻了个身,觉得这场交易一点都不划算,可想想现下能做的只有乖乖合作时,不由觉得恼火。我微睁开眼,偷瞄着一边的武士,他似乎失眠了,一遍一遍地看着自己的刀,神情还有些怪异。
或许他在想他惨死的部下与兄弟,或许他在想那个亡死的君主,又或许他在想他未尽完的忠义。我吸了老长的口气,缩着身子,由着意识和知觉渐渐模糊,进入浅眠状态。
第二日凌晨,武士解了他的胃甲,扔在一边。他从树林里找了根木棍,在微冷的晨风中裹着那件沾血的里衣,不断挥动树棍,模仿着往日的剑道修行。
从月前的战争中逃出后,他就为了藏匿自己的行踪,而放弃了这般修行。瞧着掌心渐渐薄下去的茧 ,不由想起战前君主曾对他说过的话。拿着君主的所赐的宝刀,却只能瞧着君主身死,连拜祭都未曾有过。每日行于深夜,打探故乡的消息,然后隐于日出,低泣于日下,这样的生活,实在可悲。
终在万分纠结,决定摒弃憎恨之后,他决定为君主报仇,实现自己的大忠大义。可敌国雇佣的忍者,在谩骂与肆笑中让他匍匐在地,他绝忘不了前任将军的教导。这才决意找寻忍者求助,奈何潜行至此,骨肉已是半崩。敌国发下的通缉令,已在各地张贴,孩童妇孺眼中的恐惧,粗野村人的叫嚣怒斥更让他觉得畏惧。行不到忍村所在,只能半路劫持,可刀起刀落,体内愤恨早已控不住血脉的张狂。
明明想实现自己的忠义,未想其过程如此艰难。武士不顾额上冷汗入眼入口,那挥动的手臂犹如张弛的利剑,在我眼前起落,激得我神经一阵紧张。
他晨练半会后,我已从树林中走出,两手的臂弯里盛着找来的果子。我丢了几个给他,却不想他木棍一挥,果肉炸裂。隐隐汁液在初升的太阳下,闪闪作亮。“你为什么不逃?以刚刚的时间,以昨晚的力量,为什么不逃?”
我可惜那几个果子,但看着武士那近乎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忍耐的表情,却感到了可悲。“你还会杀遇到的忍者吧,保护他们可以说是我的责任?还是义务呢?”我随手抓起果子,在衣襟上擦了擦,便张口啃去。酸甜的汁液溢出口腔,顺着下颚滑下衣襟,落了个湿印。武士收起木棍,他拧着眉不动声色的朝我走来。“忍者是不是都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杀人 。”他讽刺着,目光微冷但颇具神采,我抬首又丢了个果子给他,他反手接住擦都不擦的朝嘴送去,仿佛此类食物已吃过不少。
我啃完果肉,瞧着干瘪的果核,然后将它扔的老远,后才细想他的问题。“对啊,不然怎么会有决心再去杀另一个人呢。啊,不对,武士,忍者杀人不叫杀人,只叫有目的的完成任务。”
“哼,不计手段吗?”
“当然,任务的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忍村的信誉。”
“那今天我们该做什么?”
“收集情报。”我猛地站起,手指远处。“山脚下有个村子,我们可以在那里换身行头。”
武士没有说话,他只是点头,像昨夜那般,对我的计划不曾有过评价。
我想,有可能我的任务,仅是带他如何穿过敌国防御,而他的任务则是杀人,最后是杀自己。
于是,我和一位武士,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