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门》古派猫妖

4、安辨虚实

　　朝晖未露，不落城已有了千人跫响。
　　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莫过于青采蓁花魁秋无姬嫁入宇文侯府。阴阳无双从说书先生口中得知，秋无姬曾是大家闺秀，因家道中落而投奔青采蓁，此女能歌善舞，精通诗文，夺得头牌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秋无姬在青采蓁卖艺已有二十载，按常理推测此人应当二十七八，如今看来却不过十八，更鲜为人知的是她十五年前从青采蓁神隐，回来时浑身湿透，还带回一个长相怪异的瓷瓶，此后秋无姬便每天嗜酒度日。前几日，宇文侯爷宇文真迁府不落城，因一睹秋无姬芳容而思慕成疾。宇文真不顾秋无姬是否情愿，强行替其赎身纳为侧室，以昭告不落城，而今正是大婚之日。
　　阴阳无双猜得八九不离十，那秋无姬并无心下嫁宇文真，若是她二十多年未曾嫁人，那秋长天又从何而来？在秋长天的记忆虫中的确有秋无姬存在，这又作何解释？难道与秋无姬消失的那段经历有关？
　　楼下热闹的声响持续到卯时，阴阳无双小酌一口，这酒与青采蓁的“三千斗”相比，实在难以企及。据说这“三千斗”是取三千斗上等好米蒸煮发酵而成，酒味纯正，酒劲刚烈，却掺杂着说不出的气味，令口感古怪异常，喝了一杯便会成瘾。估测这婚礼要持续到晚上，于是他带上秋长天扬长而去。
　　“为何不找白？”秋长天憋不住问。
　　“你还记得那只鞋吗？”阴阳无双反问道。秋长天当然记得，昨晚大坑中所见之物——银发和一只黑鞋。他点了点□□，阴阳无双收起目光继续说：“我在与秋无姬共室之时，那鞋的主人在门外出现过。”
　　“这么说，白被抓到……”阴阳无双见引导成效，心念这木脑袋孺子可教。
　　“不错，看来还得跑一趟青采蓁，只是不能走正门，今日我们从别的地方趁乱混进去。”看阴阳无双成竹在胸，秋长天的心才稍微安稳下来。自己莫非在替一个妖怪担心？他不仅不是朋友，还差点被他吃掉，想着也觉得可笑，或许他只是不希望白因为自己的事而陷入危险罢了。
　　青采蓁如阴阳无双的预料，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虽大门紧闭，屋内却因婚礼而热火朝天。阴阳无双带着秋长天跃上屋顶，在他解开眼罩之际，一道绿光劈开条道，将一间屋子的门震开。他们随后跟上，驻足门外时，秋长天开了口：“这里……是我住过的屋子。”阴阳无双未出声，只听到秋长天继续道：“只是以前娘亲从不让我走出这个屋子。”对于阴阳无双来说，这又是一个谜题。
　　屋子里宽敞而干净，一床、一椅、一镜、一桌、一瓶，摆放简单有致。秋长天主动开口道：“布置似乎被换过了，而且多了一面镜子。”阴阳无双细细观察这面铜镜，再将目光移向那只古怪的青色瓷瓶。要论怪异，不过是它身上的花纹怪罢了，与其说是花纹，还不如说是一张狰狞可怖的怪物脸。阴阳无双正想碰触瓷瓶，瓶子突然震动一下，一束红色的光从瓶子里吐射出来。他身子迅速避开，却来不及躲开侧身的镜子，镜子因为位置被移动，“哄”的一下，地面冒出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阴阳无双与秋长天坠落洞中，他念出一句咒符，绿光再次出现，环绕他们周身，原本下冲的身体忽而变得轻飘飘。黑洞底下有许多绿莹莹的光线，走近才看到，那是一个个通透的大酒缸，里面好像有什么活物在冒气泡。
　　“这些酒……怎么回事？”秋长天仔细一看，才发现酒中有蛇、虫、鸟等小型动物的尸体，也有一些会动的器官，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部分。阴阳无双环顾四周，说道：“这些都是有着千年修为的妖怪，酿酒之人取了他们的精元。”
　　随后，他们同时发现酒中的银发小孩，一人喜一人忧。忧的人自然是秋长天，他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再看到阴阳无双露出笑容，他又困惑不已。
　　“白死了吗？”秋长天试探问道。阴阳无双嘴里一念咒，酒缸中的小孩化成一缕白烟，一小簇银□□浮酒上。“安心，他已经逃脱。”阴阳无双再看看这些酒，说道，“确实是上等的好酒，只可惜有的人无福消受了。”绿光一闪，所有酒缸碎裂。阴阳无双纵身一跃，带着秋长天缓缓往上腾起，身下酒汇成河，唯有那些尸体依然闪着幽光。
　　从洞中出来，一道黑影闪到阴阳无双身后。他脚刚落地，铁扇同步往身后掷去，无数道绿光将黑影逼退，脚下瞬间出现一个阵式，使他动弹不得。黑影这才变得清晰，一张与秋长天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眼前的秋长天邪得逼人。
　　“你们破坏了我的酒，必须得死。”那人笑得邪乎。
　　“如果我没猜错，宇文真今晚也得陪我们死。”听完阴阳无双的话，只见那人大笑着：“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等我杀了宇文真再来收拾你们！”
　　那人走后，屋内忽然静得可怕。阴阳无双最怕阵式，因为解开需要耗费太多时间，况且他从来没被这样困住。
　　辰时，婚礼即将开始。秋长天还有许多疑惑，但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要从那人手中救出母亲，必须依靠阴阳无双，他便把自己所知一一道出：“刚才那人是个妖怪，他变成我的模样，迷惑娘亲，还想杀掉我。”
　　阴阳无双无奈地看着那只龟，说道：“现在才告诉我，会不会迟了？”
　　“我怕你怀疑我，所以没说。”秋长天坦白。
　　阴阳无双铁扇一张，眼角一扬，悠悠说道：“无妨。有一计需要你配合，我便要这妖孽知道困住我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