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场流星雨》放着我来

4、清悟

　　土耳其有种古老的占卜方法，喝一杯浓稠的土耳其咖啡，还剩五分之一时将咖啡杯倒扣在托盘上并在心里想着渴求的事，冷却后拿起杯子，当地淳朴的妇女就能根据托盘里沉淀咖啡的图案看到你寻求的未来。一年前被S硬拉着来算过一次，那个有着地中海颜色眼睛的土耳其少女笑的神秘，说S大致会“终得如意，归于无常“，想要更多解释少女却不愿多说，只是看了眼肖季盘子里像被咬了一口的桃酥形状的咖啡底，”缺失虽不能弥补，但总能治愈“，这相对于S的卜卦容易理解的多，肖季甚至瞬间觉得这是映射自己对艾尔的感情，但土耳其少女看着自己地中海似的眼睛里暗流涌动，像是预示着什么，肖季无端的紧张忐忑，想要再问些什么少女却已掩入人群不知所踪。这次一个人来欧洲，冥冥中肖季还是来到了这个神奇的古老街道。
　　当时决意做背包客，肖季是瞒着家里人的，S自然的成为掩护的“领导“，常派肖季”出差“。但出差的路线，肖季连S也没告诉，这取决于艾尔航班的飞向。肖季就这样像演一出苦情大戏般的，追逐着艾尔，她在天上，她在地上，沿着无迹可寻的方向踏遍中华大好山河。近五年的游行经历，肖季飞速地从黄口小儿蜕变成传说中有故事有思想，成熟理智的”谜一样“的姑娘，但肖季自己觉得这些经历带给她的是更为敏锐的洞察力，比如S一个细微眼神的变化。
　　S这些年一直在一家国内一线的出版社做编辑，后来升职为文秘。可能与职场历练有关，当年仙气凌然的她如今初具女人的魅惑——波浪卷发里白皙的下巴和眼角偶尔飞扬的风情都让S有种仙女堕落凡尘的妩媚，这种杀伤力势必引来大波追求者。这也导致五年里两人为数不多的团聚里总有些不识相的傻小子捣乱，平日温婉的S在这种时候也毫不留情地秒杀这些男人追求女人时可怜的自尊心，而肖季更是对这些一天换一个名字骚扰S的男人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只是最近出现的这个K先生让肖季觉得，很不寻常。只要是与K先生有关的事，S的表情总会有微妙的变化，哪怕是在两人约会时打扰，S虽然脸色不好但仍算客气。甚至有时接K的电话S还要背着肖季，肖季哪怕是不想看见也不能装作看不见了。但要S说明两人关系S总显得及不耐烦，逼得紧了S还觉得肖季管的太多，“你在外面那么多年我问过你什么！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和谁什么关系不用给你汇报！“S冲肖季吼完后空气有几秒凝固，肖季脑子空白了几秒，原来自己亏欠她这么多，心里五味陈杂，声音从未如此低沉”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冷静“。第二天肖季提着箱子从S面前走过时，S也只是淡漠地看着。
　　看着土耳其这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清冷的空气窜入鼻腔让眼睛有些发酸，肖季点燃一支烟。黎明的阳光不热也不刺眼，冉冉升起让人也有一种重生的错觉，肖季在这条街上来回走了两遍，这么早就开张的铺子没几个，倒是当地的民族乐队渐渐聚拢起来，异域风味的乐曲虽然陌生但情感相通，捧着咖啡欣赏了几曲民族演奏，肖季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单纯的一个人，不为其他人，不为其他事，发乎情止乎礼地欣赏一件物什了。看着清朗依旧的蓝天，深吸一口气，肖季觉得心里像是终于放下了。
　　五年以来，即使两人见面很少，肖季和S却一直很和谐，可以说S一直默默支持着肖季做的任何事，哪怕是期间艾尔联系肖季要肖季帮忙，S都同意。肖季知道以S的聪慧程度不可能不知道她和艾尔之间的事，所以对此，肖季一直十分感激。也有追求S的男人找过肖季，要肖季别耽误S，S值得托付更好的人。当时的肖季觉得只要S是爱着自己的一切都不重要，这些人的话从没有放到心里。人都是这样，别人付出的多了，时间久了，就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了，要是对你的好忽然减少还会怨怪。肖季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被S的好宠的太久了，差一点就变成个被溺爱坏的孩子。肖季当然听到过S的妈妈多次催促S早点结婚抱孙子之类的话，也听到过S的朋友嫌弃甚至唾弃S是同性恋，还见到过他人异样的眼光给S带来的伤害。这些压力痛苦肖季感同身受，只是忘记了照顾S的感受，只顾追求想象爱情的自己让S这个柔弱的姑娘，独自挺过这些伤痛的同时还要照顾自己。这样想来，自己还真不是个东西。
　　一阵风吹来，肖季觉得脸上凉飕飕的，手一摸，原来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