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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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曦对荣谦有感谢，有愧疚，但唯独少了，他最想要的爱。
并不是她薄情，怪只怪她的多情都给了另一个人。
世间万籁好像在此刻都自觉地停止了一切动静，偌大的屋子里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唯独风吹过，吹过挂在窗台的蓝色风铃时候传来清脆的铃声，却显得更加清冷死寂。
荣谦已经没了任何情绪，只觉异常的平静。他这几年来的心心期盼，日夜希望，都在叶子曦出口说出那一句话的瞬间，堙灭。
连恼怒悲伤都觉得是多余。
原来，这些年来他对叶子曦无怨无悔的好，对方只把它看作是一种要还的债，是一种不得不承受的负担。
他根本就不要她还。
“叶子曦。”荣谦绝望到连声线都有些哽咽沙哑，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口，他拼了命想要说点什么。
就算他已经被叶子曦给激麻木了，可他毕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他也会累，也会疼的啊。
“叶子曦。”荣谦叫她的名字，片刻后，只轻轻落下一个字：“滚。”
凝固一般，地球不再转动，世间与空间都在此时停滞。
“要是你对我有过一点点情义，即使无关爱情，你也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荣谦的眸子里似有冰，隐隐透着冷光，“叶子曦，有的时候我真是恨透了你的无情。”
叶子曦怔在那里，浑身僵硬，连大脑都停止了运转，无法思考。
“曾经我一遍又一遍求你留下来，而现在……”荣谦深吸一口气，似乎花光了所有残留的力气，一字一句：“现在，请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眼。”
此话一出，他也是在给自己一个了断。所有的坚持都没了意义，他们已经再也没有一点相处的必要，之前的种种，都埋葬在今天，再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荣谦是真的下了狠心，不给自己一点反悔的余地，也不留一点回头的地步。
他就像个失去了信仰的信徒，没有了虔诚的理由，只剩下覆水难收的深深绝望。
叶子曦说不出一个字来，干涩的喉咙甚至连发个音节都难。半晌，她抬起了头，带着倔强，道：“好。”
说真话，她从来没有料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荣谦给抛弃。
而即使被抛弃，即使再也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去，她也不会丢弃自己的尊严，请求荣谦把自己留下来。
委曲求全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叶子曦就是活得这样倔强而高傲的一个人。
荣谦看看她，也不说话。
叶子曦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真的连一点留恋都没有，他找不到一丝一毫。
叶子曦并没有犹疑，她当即进了自己的卧室，抱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冉冉，把她搂在怀里，说：“妈咪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住，好不好？”
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她抽噎着：“为…为什么呀？”
“因为……”叶子曦闭了闭眼：“因为荣叔叔他，不要我们了。”
荣谦看着叶子曦抱着冉冉拖着行李摔上门，当他看到冉冉眼里的依依不舍和不解时，忽然间想要挽留。
那单纯的孩子一言不发地靠在叶子曦的肩头，瞪着水灵灵的无辜大眼睛看着荣谦，好像在问他：“荣叔叔，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是冉冉做错什么了吗？”
荣谦的心脏就像被人用尖锐的刀子狠狠捅了一下，生疼生疼的。他知道，小姑娘一定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何而来，她一定很无助，很无措，也很害怕。
她会不会因此埋冤自己？虽然不是她的父亲，但荣谦毕竟也含辛茹苦把她养到这么大，两人之间的感情也相当深厚。
荣谦不免苦笑，四年下来，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都有了感情。而他和叶子曦，他们何止四年啊，为什么你叶子曦能吝啬到不肯分给我一点点？
这四年来，荣谦几乎都在求她，给我一点爱吧。
若当时叶子曦能求他挽留，哪怕只是一个不舍的眼神，哪怕只是回一下头……他荣谦狠下来的心瞬间就能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定会上前拉住她的手，说：“不要走了，回来吧，我们好好过。”
可是叶子曦却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一点犹豫或留恋。
荣谦笑得苦涩。
恭喜你叶子曦。
你终于自由了。
叶子曦漫无方向地往前走，钟以辰就微微保持了一点距离，跟在她身后，陪着她一步一步。
炎炎夏日，太阳无情地烘烤着大地，抬起头还能看见阳光那斑斓的色彩。叶子曦被晒得有些力不从心，她抱着冉冉缓缓地走到小区河边的长椅上，吃力地坐下。
钟以辰站在她们母女两人旁边，身子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陪着这个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的瘦弱人儿，以及那个紧紧依在女人怀里，楚楚可怜的自己的……女儿。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钟以辰问。
叶子曦的双眼失焦，目光空洞，她无神地看着眼前波光粼粼荡漾的小河，好半天才道：“我不知道。”
“妈咪……”冉冉一直静静地靠着叶子曦单薄的身躯上，此时突然问，连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叶子曦把视线投向自己可怜的女儿，用尽最后一点勇气，拍着她的背抚慰道：“不会的，我们会有的。”
可是她们真的有吗？叶子曦的私人财产别说买个房子了，在房价年年高升的S市里，连买个厕所的钱都不够。
她不由收紧了胳膊，把冉冉抱得更紧了些。她自己过的怎么样，再苦再累她都无所谓了。只是她舍不得他这个年幼的女儿陪她一起受苦，她要她过的比谁都好。
叶子曦曾经一直想，将来她有了宝宝，若是个女孩，就把她当成公主来宠来养。她要什么她都给，她的掌上明珠，她叶子曦的女儿，怎可以过的不如别人。
只可惜……她现在没了以前的条件。叶子曦实在是不甘心也不服气，让她手心里的宝贝受这样痛苦的经历。
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个冉冉升起的小太阳正在逐渐失去那天生属于她的熠熠光辉。
叶子曦忽然又想哭了，不为自己，她只是太心疼他的女儿了。
钟以辰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冉冉，忽然发觉，她微微上挑的眼角其实像极了自己。
不算标准的凤眼，却有凤眼妖媚的神韵在。
他知道此时不该提这些，可或许这也是他最好的机会，抓住叶子曦的最好机会。
“叶子曦……”钟以辰的声音轻轻的，尽量放到最温柔：“我什么都知道了。”
好听迷人的男声传入耳朵里，叶子曦抬眼看他，却见他盯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一动不动。
她忽然想起那条钟以辰发来的短信——叶子曦，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是啊，她确实一直瞒着他，瞒着他，冉冉就是他的亲生女儿的事实。
这些年来，只有她一个人承担起了父母的责任，但她也心甘情愿。因为她不愿意承认，也在逼自己逃避现实，冉冉是这个背叛者的孩子。
她一直觉得钟以辰根本就不知道，或许他根本就没意识到，那一夜，一发即中。
毕竟他们其实只做过一次啊……
命运真是变化莫测。
她要这个小生命，但她不承认，这是钟以辰的孩子。
发现冉冉是在钟以辰离开之后。所以叶子曦没有告诉他，其实是根本没办法告诉他。而她也打算瞒到底，就算直到钟以辰回来，她也没打算向他透露一丝一毫。
只是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离他远一点。
纸包不住火，叶子曦终究还是没逃过去。该被发现的，总归还是会被他知道的。
要说钟以辰如何来的自信确认冉冉就是他的孩子？
一来，叶子曦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既然冉冉不是荣谦的，那更不可能是跟其他人的。二来，他刚刚问了冉冉的生日，算算时间，正好。
纵然过去这么久，那一个晚上，钟以辰还是记得很清楚。
初夜的回忆……还是很难让人忘记。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叶子曦忽然发觉，事态已经在向自己无法控制的走向发展了。钟以辰知道了实情，他会怎么做？
她的人生真是变得越来越糟糕。
但是，换而言之，都走到这种地步了，还能变得更坏吗？
叶子曦看看冉冉，再看看钟以辰，不说话，算是默认。
“钟以辰……”
“嗯？”
叶子曦咬紧了牙，忽然之间，她就觉得好疲惫。
她不想再折磨自己，她再也不想纠缠过去，她只想什么都结束。
心里突然滋生了一个念头。
挥之不去的念头。
“钟以辰。”
“钟以辰。”
“钟以辰。”
她一遍一遍呼唤他的名字。
“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