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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序章 - 02 ...

  •   永旋国的王宫究竟有多大,有多少人住在里面,在一个个彼此隐藏的结界中到底有多少的宫殿,住在王宫里的人,除了王没有人知道。

      宫殿之间的人的联系很少,少到几乎不会交流,除非有祭典或者王的召见,他们才会见到彼此。

      而凌天他们母子,则是一直被王隐藏在一个隐秘的结界中,直到凌天的母妃去世,才将他们的身份公诸于世。

      这件事情在王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十年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在十年后的某一天突然的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大家很难承认他们的存在,这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除了这层原因,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原因,那就是,不知道从何时起,永旋国就一直有着这样的一个传言,那就是——永旋国没有十一王子。

      这个传言的源头是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究竟有什么根据都没有人知道。

      只是它就这样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一直到凌天出现之前,这个传言都维持着它的正确性,而凌天的出现却轻易的将这个平衡打破了。他打破了人们心中的平和,让人们对未来感到恐慌,其实这才是大家都不愿意接受他身份的主要原因。

      就在外界议论纷纷的时候,凌天却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只是知道母妃死了,他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人,其余的和他无关。

      清晨的时候,凌天在一个让他感觉陌生的地方醒来。迷迷糊糊的忆起昨天凌翊走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今天是王要将他介绍给众人,确立他十一王子的身份。

      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凌翊想起,昨夜似乎梦到母妃了。

      梦中的母妃穿着她平日最爱的那件白色素衣,静静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蓝天,眼里有着大片大片的空白。

      母妃曾经和凌天说过,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她的所有时间是从父王带着她入宫开始算起。对于自己的过去,母妃总是不愿意去回想,因为她说,每次当她要试图想起什么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巨大的绝望感向她袭来。好像有什么人在潜意识里告诉她,不要想起不要想起一般。

      父王应该是知道母妃的事情的,但是他从来不提,母妃也从来不问。他们总是很有默契的一同回避着这个问题。一年中父王会来那么一到两次,每次的见面他们总是相敬如宾,凌天从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爱慕,但是也没有冷漠和厌恶,他们的关系就好像水一样,淡而无味。只是两人似乎对此都不以为然。

      昨夜的梦中,母妃似乎察觉到凌天的存在般,回过头来,展露出淡淡的微笑。

      漆黑的眸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如丝般的黑色长发静静的覆在她素白的衣裙上,凌天一直觉得母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这个想法直到成年后,凌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也没有改变过。

      “凌天,过来。”

      嘴角弯起的的弧度有着寂寞的味道,母妃的微笑始终少了一些什么,也许和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但是即便是这样,这种有着寂寞味道的微笑却总能让凌天觉得安心。

      轻轻的抚摸着凌天柔软的头发,母妃的目光又转向了窗外。

      有白色的鸟从天上飞过,母妃温柔的声音在凌天的头上响起。

      “凌天……”

      凌天听不清母妃的话却感觉到了离别的气息,拼命抬起头来,想看清母妃的表情,但是梦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在凌天发呆的时候,一个侍从进入了凌天的房间。

      他冷冷的看了凌天一眼,那样的眼光让凌天不禁心里一惊。

      虽然从前和母妃住的似乎,侍奉他们的下人也都是仿佛带着面具的寡言之人,但是眼前的侍从似乎同以前的那些人有些不同。那样的目光冷得不像在看一个身份比他们尊贵的人,甚至不像在看一个人。

      隐隐的感觉到,他将要接触到的世界会是一个和他想像中更加不同的世界。

      “十一殿下请更衣。”侍从指了指凌天床边架子上的衣服,丝毫没有走过来帮助凌天更衣的念头。

      如果只是平常的那些衣服,凌天勉强还能自己穿起来,但是,架子上的那件衣服,似乎是非常正式场合穿的盛装,穿起来十分复杂,一般只是靠自己是无法穿好的。

      侍从看着凌天的表情冰冷中透出厌恶,但是凌天的眼神却比他还要冷。

      低下头,努力和衣服搏斗的凌天丝毫没有想要得到那个侍从的帮忙。

      只是穿了一半的时候,侍从看了看外面的天,催促着仍然衣衫狼狈的凌天,向外面走去,甚至连梳洗和用餐的时间都没有为凌天留下。

      在走出门槛的瞬间,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般,凌天回过头去,意外的发现母妃站在窗边,用心痛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就在眨眼的瞬间,母妃消失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凌天疑惑了。

      侍从看到凌天停了下来,用硬梆梆的声音,不耐烦的催促着凌天快点向前走。

      跟随着侍从走在王宫中,这是第二次凌天在王宫中走动。母妃去世前,他们一直住在那个小小的住所,住所之外的地方是他们的禁地。不可以出去,父王曾经非常明确的和他们说过,只是他从来没有为他们解释过原因。

      王宫中只能看到没有尽头的雾,淡淡的笼罩了一切,蜿蜒的小路向前延伸着,路边只有零星的几棵树,所有的建筑物都隐藏在结界中,凌天什么都看不到。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突然,侍从停了下来。

      “十一殿下到,请打开结界。”

      话音刚落,一座雄伟的宫殿便出现在了凌天的面前。

      “这里是王宫的主殿。”

      很快的解释了下,侍从便快步向宫殿内部走去,凌天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在主殿的后厅,凌天看到他的父王,王看到凌天的模样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深深的看了那个侍从一眼,那个侍从立刻识趣的迅速离开了现场。

      “来人,帮十一王子更衣。”

      应声出现了几个侍从很快的帮凌天穿好了衣服。

      “好了,跟我来吧。”看到凌天已经准备妥当,王就向着前厅走去。

      凌天机械似的跟在了那个应该是他父亲,却又让他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亲情的人的后面。

      身份确认的仪式冗长而枯燥,让凌天无法忍受的是,几乎所有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和那个早上来迎接他的侍从一样,充满了猜疑和厌恶的目光,仿佛他和他们是不同的生物一般,那样的感觉让凌天觉得恶心的想吐。整个仪式上,凌天都在发呆,偶尔抬头看看几近透明的水晶宫顶,可以看到阳光从那里直射进来的路径,然后想着外面那片遥不可及的天空。

      所幸,王的命令就是一切,所以凌天的身份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问题是在,人们只是表面上承认了凌天的存在,实际上没有人认可他这个人,甚至有人在背后说他是从魔界来的恶魔。这些事情都是很久以后,凌天才慢慢了解到的。

      仪式结束后,王就离开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凌天则被送回了宁旋宫,丢在了他醒来的那个房间,无人问津。过了午饭的时候,甚至晚饭的时候,都没有人送饭过来,也没有人通知他可以去哪里吃饭。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凌天只好走出房间,希望可以遇到什么人。

      宁璇宫非常的大,走着走着,凌天就发现自己迷路了,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了。就在凌天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时候,一个侍从快步向他走来。

      “十一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凌天回答,那人就粗鲁的拉起凌天的手将他往凌天待的那个方向拖去。

      “你干什么?无礼!放开我!”

      无论凌天怎么挣扎,那个人都紧紧的抓着凌天,抓到凌天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断裂了一般。

      为什么自己没有能力,无力的被那人拖着,凌天突然恨起这个无能的自己来。

      在永旋国里,能使用灵力的,只有王族,但是生为王族后裔的凌天,流着现任王的血统的凌天的灵力却浅的见底。也就是说,他的确是有灵力的王族,只不过,他的灵力连最基本的法术都没有办法使用。

      将凌天摔入房间后,那人就锁上房门走了。

      轻轻揉着被抓红了的手腕,虽然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人们要这么对他,不过原本就对这个世界抱有敌意的凌天,现在所怀抱的敌意更加深了。

      “好饿……”

      凌天想起了以前母妃做的小点心,母妃总是在午后,做上各式的小点心,在古木下放一张圆桌,同凌天一起品尝。

      同凌天不同,母妃的灵力是强大而温柔的,有着淡淡的寂寞的感觉。在凌天还小的时候,母妃经常用灵力创造出各样美丽的幻境逗凌天开心。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发现当时是那样的幸福?眼前慢慢模糊起来,狠狠的擦去溢出的泪水,凌天的眸子里有着满满的寂寞和悲伤,那是他在人前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情绪。

      原本以为第二天会有人来找自己,至少会有人放自己出去,但是从天亮到天黑,都没有一个人来过凌天的房间。

      这样下去,我会被饿死吗?

      凌天躺在床上不着边际的想着,想着想着,他突然想起了凌翊,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少年,那个有着一头银蓝色长发,嘴角总是带着淡淡微笑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凌天的直觉告诉他,凌翊不会向那些人一样对待自己,只是凌翊那天走的时候和自己说过,他最近有事要出宫,过些日子才会回来。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软弱到想要依靠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凌天的脸色刷的暗了下来。也许是身体上的不适直接导致了凌天的心理更加脆弱。但是即便这样,凌天也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就这样过了四天,凌天觉得他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会就这样死掉吗?凌天迷迷糊糊的思考着,昏睡了过去。

      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母妃的眼神同样的寂寞,她轻轻的抚摸着凌天的发,在说着些什么,但是那声音却显得异常遥远。

      很重要的话,那一定是很重要的话。

      凌天隐隐有着这样的感觉,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听清。

      一种无法明诉的焦躁感蔓延至全身,凌天感觉到眼泪不听使唤的从眼眶中一滴滴的掉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凌天知道母妃没有错,但是却无法停止这种想法。

      对于凌天来说,母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接触到的全部世界。

      凌天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那种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孤单,寂寞排山倒海的向他涌来。

      他只能下意识的将自己武装起来。

      拒绝任何事物,任何人。

      如果不再拥有,就可以不再失去了。

      好像梦游般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凌天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好像只要睡一觉,再次睁开双眼,就可以回到原来幸福的生活。

      但是一次次的醒来,那希望就一次次的落空。

      周围人所有的冷漠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觉得很冷。

      要怎么样才能不失去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要怎怎样才能追回那业已失去的东西。

      无法思考,凌天的世界早已被冰冷的泪水浸透。

      因为曾经太过幸福,所以绝望才会那样深。

      所以才会害怕接受任何的温暖,因为不想再经历一次相同的痛苦。

      这就是凌天那冷漠的面具下,脆弱的真实想法。

      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这个没有自主权的世界里,凌天除了用冷漠武装自己不被伤害,他没有办法去做任何事情。

      在半夜的时候,凌天微微有些转醒,感觉到空气那种微凉的气息他不自觉的将身体向着旁边温暖的地方又挪了挪,然后准备继续入睡时他突然觉得身体好像轻松了很多,头没有那么晕了,而且饥饿感也消失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哪里?

      努力的睁开眼睛,透过窗外明亮的月光凌天看到了睡在自己身旁一脸安详的凌翊。

      怎么是他?

      凌天吃惊的向后挪了挪,冷冷的风钻进了两人间的空隙之中,熟睡的凌翊感觉到丝丝寒冷,于是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顺手将凌天拉进了自己怀里。

      吃惊的凌天差点叫出声,感觉到头顶上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和贴近自己的那温暖的体温,凌天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呼吸困难。

      虽然不是很清楚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隐的,凌天知道,是凌翊救了自己。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现在喊醒眼前的人,让他知道自己不需要他的帮助。

      但是静静躺在凌翊怀里的凌天却迟迟没有动静,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出声了,不管基于哪个理由,自己都必须离开。

      但是,现在感受到的温暖却让他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就今晚,就今晚。

      他告诉自己,将脸庞轻轻靠在凌翊温暖的胸口再次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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