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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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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鸣人决定回木叶的那天,初秋的凉意正渐渐地侵染整座边境小镇。
一味的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更何况宇智波莎拉娜生死未卜。他和佐助商量到那一夜天亮,却依然互相无法说服对方。
佐助的选择是要么回去彻底反了木叶,要么就彻底抛弃这个世界,回到过去。都太极端了。
是,他是再理解佐助不过,可是他同样理解木叶的所为。如果轻易地真相大白,那么木叶隐村作为五大国中实力最强大的忍者村将颜面何存。这不仅是颜面的问题,更涉及到村子的威信,村民民心的团结等诸多问题。
但凡是有光明一面的地方就注定伴随着黑暗。正如四代在封印九尾死后,三代目重新接手统治的那段繁荣时期,若是没有团藏在暗部鞍前马后地处理肮脏的勾当,也就不会有如今木叶的繁荣和强大。
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正确,也没有任何事是绝对错误的。
天平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佐助和整个木叶。而对漩涡鸣人而言,没有比这更令他为难的选择。与木叶为敌意味着和卡卡西老师、小樱、佐井还有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同伴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是和佐助不同,鸣人的羁绊不止佐助一个人,让他斩断和村里同伴的全部羁绊,或者否定第四次忍界大战以来的全部回忆,让他一个人活生生地带着全部记忆回到十七岁那年,等于直接否定了他的人生。
早已不是少年,接受过他人的恳切恩义,肩负着他人的厚重期望,漩涡鸣人无法莽撞着心思和佐助一起大开杀戒。
最重要的是,若是真的接受了佐助的建议使用了禁术,那么佐助对他的全部记忆都会消失。他无法忍受。
理解佐助的痛苦归理解,他愿意替佐助回村,救出莎拉娜,让村子向佐助道歉,让高层那几位决策者为宇智波正名。但他不能盲目地接受佐助的做法。
于是他从佐助那里争取了两个月的期限,让佐助藏起来,自己先回木叶沟通,希望能够解决掉一切矛盾。
朝着木叶方向飞速奔波的漩涡鸣人正思绪万千地想着佐助,突然肚子里的九尾说话了:“要我说,你这次和佐助分开也挺好。”
见到沉默了将近十几年的九喇嘛突然说起话来,鸣人有点兴奋:“是啊,分开了就不疼了。”
“你们做的时候会很疼吗?我看你每次都一脸享受的表情呢。”九喇嘛误会得恰到好处。
“谁做的时候会很疼了?!我可是上面那个,要疼也是佐助疼好吗!?啊不对,谁跟你讨论这个了,你你你你竟然偷窥我们做那种事!”
“从你们初吻至今,老夫都看着呢。所以说你究竟是为什么而疼啊?”
“我这两天跪搓衣板跪得膝盖疼。幸亏分开了,不然我的膝盖还不跪烂了。”鸣人说,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重点不对,“九喇嘛你一直在看我和佐助做那种事?!你知不知道会长针眼的啊我说!下次不许看了!”
鸣人抹了一把脸,心想这辈子的脸他都在九喇嘛面前丢光了。
“我是不想看,要跟你和雏田那会似的,频率那么低,我可以挑你们做的时候睡觉。但你和佐助做那种事太频繁了……我总会有不睡觉的时候撞上你和他亲亲我我的时候吧?”
“……我有那么热情吗?”鸣人抬起了一条眉。
“要老夫说,你简直喜欢他喜欢到没边了。”
“可是他不那么喜欢我啊。”说着鸣人竟委屈了起来,“最近居然都开始罚我跪搓衣板了,雏田就不会让我那么做。”
“这说明他对你是真爱。”感情咨询专家九尾跟大爷似的在他面前盘着二郎腿坐了起来,“你想,万年冰山宇智波佐助都对你动情到想要惩罚你了,你还不知足吗?”
“我为什么要因为自己莫名其妙被惩罚这种事情知足?”
“打个比方吧。”九尾说,“佐助如果反感一个人,他会怎么做?”
“嗯,我想想……无视?”
“这就对了。那如果他对一个人既不讨厌也不反感呢?”
“也是无视?”
“如果他强烈地憎恨一个人呢?”
“应该是会二话不说动手杀了他。”鸣人想起了团藏和佐助知道宇智波家族真相前的鼬。
“所以说他既没有动手杀了你,也没有无视你,不仅如此还开始对你颐指气使了。说明他既不厌烦你,也不憎恶你,更没有冷落你。你说他对你是什么感情?”
“难道说,他这样罚我跪搓衣板是喜欢我的体现?”鸣人兴奋了起来,“这样说的话……”
他想起了自从四战结束的这么多年来佐助总是不断挑衅他,一会儿嘲笑他办公室乱得像个鸡窝,一会儿讽刺他连饭都做不好,一会儿让他滚,一会儿又罚他跪搓衣板……仔细想想这种骂他的频率也高到令人发指。而且讽刺他办公室像鸡窝之后,却又亲自帮他打扫;讽刺他连饭都做不好,却替他订了他最爱的一乐拉面;让他滚之后没过多久就端了刚刚做好的佳肴,罚他跪完搓衣板又丢给他一包消肿药。
这些年他没少挨佐助的骂,左一句大白痴,右一句吊车尾的。如果按照九尾的理论这些都是告白的话……
“……那佐助还真是非常喜欢我啊。”
漩涡鸣人挠着头,企图显得低调,但一脸的笑意都在诉说着被情人喜欢的得意之情。估计这句话他要是当面向佐助问出口,等来的回答会是:“鸣人你要点脸成吗?”但他才不管呢。因为今天他知道了佐助的一个秘密——或许十几年前佐助在和小樱结婚之前喜欢的人,就是他漩涡鸣人。
他抵达木叶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冷了。
一进木叶就被事先埋伏在村子大门口的忍者们按在地上,他不是没有料到。而之后被捆起来交给木叶木叶暗部刑讯审问部,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他不去反抗是因为至少要对自己的这次归来展现出最起码的诚意。
然而那时他并没有料到,自己的归来竟是木叶下的一着暗棋。
鹿丸和卡卡西来看他的时候他刚从密不透风的审讯室被人送出来。审讯室里无论忍者们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出宇智波佐助的下落,非但不说出下落,还口口声声地说木叶弄错了,宇智波佐助是无辜的。
结果审讯完毕,众人得出的结论是漩涡鸣人被宇智波的疯癫洗脑了。还需要再继续关押,留着慢慢审。
此时此刻,站在鸣人面前临时接替鸣人职务的第六代火影卡卡西吩咐周围的几名审讯官退下,而一旁的鹿丸看着眼前的鸣人,低声说:“你就不该回来。这是木叶高层商量的计谋。”
“可是我必须回来,不然莎拉娜要怎么办?”
“这正是计谋,他们误打误撞地将消息泄露给这批去追踪你们的上忍:‘木叶将宇智波莎拉娜扣作人质’,他们知道佐助能够开万花筒套出木叶的全部情报,所以木叶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让你们自己从精神被操控的牙口中套出这话,这样你们才能对此深信不疑。”
“你怎么知道这是木叶的计谋?”鸣人将信将疑地抬起眉毛。
“这计谋是上个月评议会上我提出的。”鹿丸小声说。
“你怎么不帮自己人啊?你还是朋友吗!”
“我也有老婆孩子要养家拿工资好吗?我公然跟木叶对着干,到时候下岗了你替我养家啊?你替我天天面对手鞠板着的臭脸啊?要是她再不小心把我下岗回家看孩子这么窝囊的事告诉了我爱罗,这可有损木叶在砂隐村心目中的形象啊你懂不懂。”
鸣人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奈良鹿丸因为妻管严而产生的苦恼。
“我当时就和自己打了个赌,我觉得佐助那个冰块没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应该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回来。所以就把这个貌似可行,其实行不通的计谋推荐出去了。谁知道佐助比我想象得深情多了。”
鸣人反驳他:“佐助本来就是很深情的人啊。”
“那也要看对象了,我一直以为他在全木叶就对你一个人深情。”鹿丸说,“见了其他人连多余的话都不说,要不是平时能看到他在和你在一起挑你的刺的时候脸上才有些许生动的表情,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准保以为他是先天性聋哑。”
一听鹿丸说佐助只在自己面前露出生动的表情,鸣人就乐了。
“嘿嘿,那当然。”——我媳妇只爱我一个人嘛。
“……鸣人你的表情不对啊。”原本在一旁盯着最新版《亲热地狱波之国激情沙滩篇》的旗木卡卡西将一只眼睛从书后露了出来,“你谈恋爱了。”
一旁的鹿丸也凑了过来:“对象是佐助?”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鸣人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少年一样燃烧了起来,“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是木叶把我骗回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一提到这个话题,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就阴沉了下来。接下来,鸣人从那两个人口中得知木叶这边早就算好回来的会是漩涡鸣人。
理由很简单。
一、肯定要有人回来救佐助的女儿。
二、佐助肯定不会回来。
三、就算佐助想回来,鸣人肯定不会让佐助回来。
四、由此推断出回来的必定是漩涡鸣人。
听了那两个人的一番解释,鸣人问道:“为什么要对让我回木叶这么执着呢?明明应该是想把佐助抓回来吧?”
“你不懂。”鹿丸捻着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说,“木叶想要的是你身上能够与宇智波佐助抗衡的力量。”
这样的回答让漩涡鸣人茫然了起来:“要这种力量做什么?”
鹿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别人不清楚,但是这几年参与木叶高层各种会议的我还能不清楚吗?他们之所以胆敢用这些手段监视宇智波佐助,原因有两点。一来是出自很多年前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留下的遗训,宇智波一族的精神力十分不稳定……”鹿丸停下来瞥了鸣人一眼,“说白了就是他们家的人都有点神经质,如果得不到自己心仪的人的宠爱就会不断暴走,如果自己喜欢的人被害了那就更会变得怒不可遏,简单来讲原理就是特别喜欢作死、特别极端。真是麻烦死了……而且这种极端的性格随着年龄的增长会不断变强。从初代火影开始,村子里就留了一条古训,叫做‘不作死就不姓宇智波’。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鹿丸你跑题了。”卡卡西在一旁无奈地提醒。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跑题的尴尬,鹿丸假装咳嗽了两声,“但是宇智波一族的力量又十分强大,所以他们必须监视他。加之佐助又有五大国S级叛忍的前科在身,出于对木叶安危的考虑,所以监视佐助势在必行。”
然后鹿丸又说:“但是问题就在于他们的行为太露骨了。暗部那边授权小樱监视佐助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但他们之所以胆敢这么露骨,就要说到第二个原因了。”
“第二个原因是什么?”鸣人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第二个原因就是你。他们之所以胆敢这么露骨地监视佐助,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你身上拥有可以和佐助抗衡的力量,如果他们的行为太过分,那么你身为七代目火影,总归会保护村子的。”
“我并不是木叶的工具。我不是为了成为木叶牵制佐助的工具而成为的火影。”
“很不幸,在高层们的眼中,你就是。”鹿丸说,“所以他们在得知连你也出逃之后才会那么着急地找你们二人。你想,当年其他叛忍出逃,比如佐助十三岁那年出逃跟了大蛇丸,木叶着急过么?木叶有的是人,但他们最后也就派了我们几个下忍去追当时的佐助。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如此大费周章?才不是为了佐助,而是为了你。甚至于刚才决定的‘留你在审讯室慢慢审’也是他们早就策划好,把你强行关押在木叶的借口。”
然后,漩涡鸣人记得自己被押送进暗部审讯监护室前,鹿丸看着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木叶高层眼中,你一直是从不知何时会叛变的宇智波佐助手中守护木叶的最后一张王牌。”
窗外,无边落木萧萧下,留下了秋天的残像。
两个月的期限倏然而至。最后期限到来的时候已是将近年末,初雪将至。佐助那段日子叫上了鹰小队在位于火之国西北方的大国——岩之国境内组团追查大蛇丸的下落。每隔一周的周四去定期接头的地点等,他总是让鹰小队等在他的身后。即便是这样,却还是独自一人等上一天一夜也等不到漩涡鸣人的消息。
鸣人走的时候佐助曾经把自己的通灵兽▪鹰的子代召唤出来,将其中一只幼鹰“翔太”交给鸣人。鸣人走到哪里,翔太就追着他飞到哪里。鸣人回了木叶,翔太就在木叶的森林上空里久久盘踞。而他们亦说好每周用这只幼鹰通风报信。
但鸣人自从离开以后就杳无音讯。而佐助权衡了一下,并没有在两个月期限到来之后贸然行动。他又等了一段时间,终于在位于大陆偏北的岩之国风雪弥漫之时才得到第一封信件姗姗来迟的消息。信封需要用写轮眼的瞳力才能开启,是分别的时候自己亲自将这个封印术教给鸣人的,是他本人的信件无误。他急切地展开信件,立刻读了起来:
佐助:
回去后不久我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好在莎拉娜没事。他们给我们传递了“莎拉娜被扣作人质”的虚假的信号,只是为了把我骗回去。我上当了。
我被他们迅速“保护”了起来。无法和外界联络。这封信是拜托那天来看望我的木叶丸偷偷带出来的。希望能够最终传递到你手中。好在如果传递不到,别人也是无法看到的。
如今我才得知自己被木叶千方百计骗回去的真相。高层们要的不是一个爱护木叶的、被大家认可的火影,而是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保护村子不受到佐助你伤害的工具。
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或许当初你是对的,木叶从一开始就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着,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从最初逼迫鼬剿灭自己的家人并背负起叛忍的罪名流落木叶之外时就错了,从那时佩恩快要毁掉整个村子时他们还以保护我为名义不让我救助村子时就已经错了,从四战后给拯救了整个世界的你判刑起就已经错了,后面只是在错误中愈走愈远罢了。
和鹿丸他们接触,我觉得大家都还没变,只是各自立场和人生道路的选择不同而已。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觉得木叶还有希望。快要过年了,我马上解决所有问题,希望能够赶上今年新年夜晚燃放的烟花。毕竟,这是我们彼此确定心意以来的第一个新年,我想再和你一起看新年的烟花,就像七岁那年一起看过的那场一样。
鸣人
宇智波佐助将信紧紧地捏在手里,力度大得导致信件的褶皱层层交叠在一起。他明白,今年新年夜的那场烟花,他们终究是错过了。因为他接收到信件的此刻,已经是年后的第三天。他抬起头,细密的雪花拍打在他的脸颊上,留下冰凉的触感。然后,他再度望向白色的信笺上的“七岁那年的烟花”,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那是佐助的家族刚刚遭到灭门的第一个新年,失去双亲的七岁少年在那个本该和家人团聚的黑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南贺川的堤岸,久久凝视着夜幕下早已结冰的河面上幽然绽放的烟花投射下的辉光。想念着已故的家人发呆。
不知何时,那个被村里所有小孩唾弃的金色头发的小小少年也途径这里。同样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寂寞长夜里没有家人关怀的孩子。看到河堤上的黑发男孩,竟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怜悯之心。他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站住了,亦是被此处的开阔视野和开阔视野的夜幕之上的流光溢彩吸引了。
那一夜,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了。
而那年新年的烟花,便是日后相互不断靠近、不断追逐、不断竞争、不断关怀、不断分离的两条灵魂的最初见证者。
然而对于如今的他们,再次重新站在一起欣赏这样的烟花的机会都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宇智波佐助再度抬起头,他回身偏过头,叫道:“水月、香磷、重吾,走了。”那三个人就心领神会地跟了上来。
然后他说:“鹰小队出发,目标是各大国放归山林的尾兽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