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桃花幻梦》续章。》梦屿澜兮

2、第二章

　　和屠苏一起进入洞穴的翔三爷落在了离冰封男子不远的冰晶之上，不停的鸣叫，似是认识。

　　“这是，……我吗？“屠苏喃喃呓语，待听清自己所言之后，他猛然一惊，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九百年，你终于来了。“忽然，一个声音从四周传来，响彻整个山洞，屠苏四下张望。

　　“是谁？”屠苏年龄虽小，却有着成年人一般的戒备心。他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周围，除了他与那柄古剑，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半响，那声音没有再回应他，洞内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屠苏定定的看着冰晶中的男子，冥冥中，觉得一定和自己有所关联。

　　“窥看？哦…… 你就是所谓的“淫贼”吧？”
　　“苏苏，不早了，我约了新朋友一起放灯呢，你先休息吧，”
　　“苏苏你看，那是流星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真了不起。”

　　……

　　“好，我、我会相信苏苏，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我……”

　　女子的声音清脆，空灵，极为好听。
　　一瞬间，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全都涌入了屠苏的脑海，身体仿佛有蚁蚀般的感觉，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弱的刺痛感蔓延开，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脑海里纷乱复杂，声音还在不停的出现，伴随着一些模糊的片段，每一句都是不同的话语，高兴、关心、焦急、悲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是谁，在说话？”

　　是晴雪吗？声音有几分相似，可却不完全相同，与晴雪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都是如水般平静，惊不起任何波澜，虽说也是暖暖的声调，可始终不同于现在这俏皮，清脆的声音。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脑中模糊的画面定格在了一个深蓝幽静的地方，有两个人影，看不清何种样貌，只能隐约感知是一男一女，女子身着蓝色短裙，束着高高的两条马尾辫，男子一身黑色的衣着，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女子的面前。

　　“我自己捏了一个……想作为上次的答礼，捏得不好，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
　　“这个泥人，是幽都这儿的意思。”他顿了顿，又说：“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分开，我会努力活下去，希望能成为一辈子保护你的人！”

　　虽不能看清面貌，但仍然能感受到女子听见这一番话时的感动与惊喜，她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答应你，苏苏。”

　　苏苏？前几日在梦里，这个熟悉的名字也曾出现，他到底是谁？

　　未等屠苏反应，画面骤然一转，女子出现在了一座繁华的小镇，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通明的市井街道，似乎是花灯节，此刻她正搀扶着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说笑着往满是花灯的河边走去。

　　画面快速闪过，她此刻又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似乎还背着一柄红色古剑，漫天飘雪，寒风吹过，那瘦小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孤单。
　　屠苏看着她渐行渐远，画面清晰起来。是晴雪，与现在不同的装束，可是他知道，那一定是晴雪。

　　突然，很想抱一抱她。晴雪，是要去哪里？不管晴雪去哪里，我都要陪着她。

　　“晴雪！”屠苏迈开脚步想追上前方的人，可发现好似海市蜃楼一般，近在尺咫，却怎样也触碰不到，他着急的喊着：“晴雪，晴雪！”

　　前面的人影，似乎是听到了呼唤，她停了下来，转过头，是笑颜如花的脸庞，她笑意盈盈的看着屠苏，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嗯。”
　　随着那一声回应，屠苏猛然的睁开眼，风晴雪坐在床前，身影与那似梦中的重叠在一起。

　　……

　　清晨，温暖的阳光穿过树枝照射进来，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洋溢着春日气息。
　　屠苏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风晴雪。

　　好像最近做梦的次数更多了，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总是能看到她温润沉静的脸，总是会在他身边。

　　昨夜，是梦？
　　眼前突然闪过晴雪在雪地中行走的模样，“晴雪。“屠苏起身，不等她回答，双手环过晴雪的肩膀，抱住了她。这举动，虽已是再平常不过，但这样的拥抱，却是第一次。风晴雪小小的吃了一惊，眼睛里一丝异于平日的神色一闪而过。感受到从身前这小小的身躯传来的温度，双手亦轻轻抱住他。

　　“屠苏，怎么了？“风晴雪关心的问。

　　屠苏摇摇头，没有回答，双手依然没有放开。其实，他很想问晴雪，苏苏是谁？晴雪又去过哪里，经历过什么。很想问，那柄红色古剑的来历。很想问，为何晴雪会独孤的走在那冰天雪地里。
　　心中太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他不确定那些答案到底是好是坏，更害怕当真知道所有答案之后，现在的一切就会改变，晴雪也会离他而去。

　　“晴雪，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就算以后我长大了，你也要一直在我身边。”屠苏紧了紧手臂，生怕下一秒，晴雪就会消失。

　　风晴雪有些错愕，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眼前的屠苏，与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是同一个人，却又觉得不是。她只当是屠苏还纠结于昨日的话题，轻声道：“放心，晴雪，永远都不会离开屠苏的。”

　　“嗯！”听见风晴雪如此肯定的答复，屠苏觉得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放开风晴雪，高兴的应了一声，当做是一个约定。

　　风晴雪整理好被褥，牵着屠苏走到厅堂，饭菜的香味四溢：“吃完早点，不是还要去找夏儿，陪她过生辰吗？“
　　“啊！”屠苏恍然一惊，差一点就忘记了，他又跑进卧房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从木柜里拿出来一只纸风筝，他答应了夏儿，生辰的时候要陪她去放风筝。

　　目光无意间落在那两个小泥人上面，他迟疑片刻，跑出了房间。

　　昨日因为说以后不能让夏儿当自己的新娘子，夏儿气鼓鼓的跑回了家，趁着今天她生辰，送她一个风筝，夏儿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

　　用过早点后，屠苏刚拿着风筝跑到院子，翔三爷便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在了树梢上。
　　“晴雪，我去找夏儿，一会儿就回来！”
　　风晴雪从屋内走出，看见的，只是那越来越远的小小身影，拿着风筝，欢快的跑着。

　　她觉得很安心，百年来，也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了。
　　风晴雪早已经不再奢望能够再有从前那样的情感，只希望屠苏能平安的长大，像普通孩子那样。

　　——记得他曾经说过，也很想，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

　　微风拂过，偶尔会有几瓣桃花飘落，不远处，传来孩童嬉戏玩耍的笑声。翔三爷在天空与风筝追逐，威风凛凛的样子。

　　风晴雪坐在秋千上，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她没有再披着那件斗篷，还是几百年前那样纤细的身影。青丝垂地，秋千轻轻摇晃，时间的流动仿佛开始变得很慢很慢。风晴雪突然觉得一阵睡意袭来，她隐约，好像看到自己又回到了江都，看到了从前那一群人。

　　和兰生，襄铃、红玉姐、欧阳先生、大哥……，开心的在一起放花灯。他们都还在，没有最后蓬莱的那一场战斗，也没有那生离、死别。

　　“晴雪。”

　　她应声望去，清澈的双眸里便多了一抹影子，眼底尽是暖暖的笑意。热闹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静止。
　　唤她的少年，身影欣长，剑眉星目，眉间一点朱砂，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苏苏……”

　　风晴雪攸然转醒，眼眶有些湿润，青丝滑落手边。

　　是静静飘落的桃花，是温暖和煦的阳光，是鱼儿欢快的在池塘里游动。

　　没有江都，没有花灯，没有那一群人，也没有 …… 百里屠苏。
　　这，已是几百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