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双生》你来咬我吖

7、我的家

　　我终于知道，其实秘密是无处不在的。

　　也许就在我低头浅笑的一瞬间，我就错过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但是相对的，也许就在我对镜发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个世界充满了令人害怕也令人欣喜的秘密。

　　……

　　李瑾霏出嫁以后，李府似乎没什么变化，主子们依旧养尊处优，仆人们依旧忙忙碌碌，似乎没有人觉得府里少了一个姑娘会有什么不同，不过就算有什么不同日子还是得照样过。

　　初冬雨后的早晨，空气湿漉漉的，李璟雯打发掉了丫鬟一个人走在院子里。看着或端着热水或捧着食盒的丫鬟仆妇们匆匆地走过，李璟雯突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仿佛自己就是个客人，或者说是自己是这个家里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轻轻呵出一口气，看见白雾就在自己面前这样形成然后又慢慢消散，李璟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冷，不由得拉了拉自己的白色兔毛领子。

　　整个清晨李璟雯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看着各房的人进进出出，她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家，偌大的李府，其实她所熟悉的仅仅是自己的院子以及母亲和姐姐的院子，其它的好多地方他都没去过，想到这里，李璟雯突然有这么一种冲动——她想在某个人后面到这座老宅的其它地方走一走，去看一看，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一个穿着浅绿色粗布衣服的促使丫头提着一个木桶匆匆路过，李璟雯想“就是她了”，于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绕过回廊，穿过一个月亮门，李璟雯远远地跟在这个小丫头的后面，走着走着人渐渐多了起来，李璟雯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她发现前面居然是是李府对外的小门儿，平日很少出门即使出去也是前呼后拥地从正门通过的李璟雯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朱门金匾的正门李府居然也有如此不起眼的小门。

　　李璟雯站在这里出神的时候，又有几个提着木桶的粗使丫头从身边经过，她们这样的外院的最低等下人平时是见不到夫人小姐们的，但是在大宅子里谋生多少还是懂得些眉眼高低的，比如看到眼前这位身着锦缎的小姑娘大家虽不知道她是哪房的小姐，但是却都很默契地从她身边绕了开去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丫头们渐渐在小门边汇拢，一个一个地把桶交给门外的人然后再提着空桶回去，空气中飘着一股隐隐的臭气，李璟雯隐约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了。李璟雯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注意到光鲜亮丽的李府也有如此污秽的一面呢，看来我对这个家真的是很不了解啊。
　　“二姑娘，”丫头的声音打断了李璟雯的沉思：“二姑娘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奴婢找了您好半天呢，再不回去饭菜都凉了。”

　　李璟雯似乎心情很好，只是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责怪丫头的多嘴，平日里她可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子。

　　“走吧，回去吃早饭，今天我到外院的事情谁也不许告诉，要是有人问就说我去后花园散去了。”

　　“知道了二姑娘。”

　　……
　　虽是深秋，但是午后的阳光还是晒得人暖暖的，李璟雯一个人在李府后院的小花园里悠闲地散着步，杨柳的叶子都变黄了，一阵清风就能让它们告别枝桠，花园的匠人们虽然每日都要扫花园，但是此时的地面上还是有些黄叶落在那里。李璟雯想起以前的秋天经常和姐姐来小花园踩叶子玩，有的时候踩到干透的叶子会听到簌簌的碎裂声，感觉非常有趣。不知是不是天气好的缘故，李璟雯突然来了兴致，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踩起了叶子玩。

　　“呵呵……”渗透突然传来一声少女的嗤笑。

　　李璟雯蓦地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穿紫缎袄流苏裙的少女，她认出这人正是二房的长女自己的堂姐李玢雰。

　　“原来是堂姐啊，怎么这会子有空来关照小妹我了啊，二婶儿的家教不是一向都很严么，怎么雰姐姐竟也会在人后出声啊。”李家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向来很差，而且由于李璟雯一直顶着一个不祥之名，所有同辈的堂姐妹们也很少跟她在一起。

　　“雯妹妹这么说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哦，我们姐妹私下里还将就那么多的礼仪不就是见外了么。再说我也是看你玩儿的开心所以出声提醒，怕你得意忘了形。”李玢雰对于小自己七岁的堂妹说话也是分毫不让。

　　“堂姐教训的是。那么既然姐姐都说了我们姐妹之间不必计较那么多，那妹妹就不客气先走一步了。今日天气不错，正是花前私会的好时候，堂姐可是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枉对良人啊。”十四岁的李玢雰正是豆蔻年纪，二房最近正张罗着给她留意一门好亲事，所以李璟雯拿“花前私会”这种话噎她正好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大房出来的姑娘就是这么教养的吗？你的教养嬷嬷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小姐随便污人清白！”李玢雰是二房唯一的嫡女，平日里深得张氏宠爱一直娇蛮跋扈，所以就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真的是一激就怒的主儿。

　　李璟雯突然觉得看着她发怒的样子很好玩，于是不由得有些后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玩的事情，还经常害怕被她捉弄躲着她。其实这个时候的李璟雯还不懂，有的时候逞一时口舌之快有时候会给自己以后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李璟雯现在不懂，在后来的日子里也许还是没懂也许是懂了却不屑于做，彼时心高气傲的李璟雯不会知道，如果没有这么一种喜欢激怒别人的“爱好”，也许她的一生也就不会那么坎坷。

　　李璟雯没有理会恼羞成怒的李玢雰，她带着笑意分外欢快地走了。也许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可以看到这样有趣的事情。自从姐姐出嫁后，自己好多天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李璟雯自顾自地走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李玢雰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李璟雯哼着调子走得格外轻快，偶尔遇到地上的叶子也会开心地上去踩两脚，看看它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干透了的叶子，可惜可能是由于昨夜下过雨的缘故，一路上能发出簌簌的碎裂声的叶子真的不多，李璟雯也不恼，依旧哼着她的调子。后花园的小路上偶尔会有几个拿着扫帚的园丁走过，他们看到李璟雯都会谦卑地让到一边，但是由于今天李璟雯的行为实在太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作风，所以几个遇到的园丁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咂舌。

　　李府男子自开国以来就世代为官，所以李家的家底着实丰厚，就说这当年李老爷子建的园子吧，那可是请了江南的园林大家设计的图纸，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精致，隔景、障景、借景框景无所不包搭配精妙，堪比江南水乡一步一景的精巧园林了。

　　李璟雯走到一处偏僻的凉亭，正打算坐下来歇歇脚，忽然看到不远的拐角处正有对男女拉拉扯扯地向亭子走来，李璟雯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慌，迅速起身躲进了日渐稀疏的树丛。

　　可能是仗着这处偏僻没人会来所以这对男女也不甚避讳，一边拉拉扯扯一边调笑着。李璟雯本想悄悄溜走吗，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会是个大秘密，所以她挣扎了许久还是心痒难耐地从树后探出头去。这一探不要紧，还真给她发现了个大秘密。

　　那男人李璟雯甚熟悉，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那个女人，那个无论冬天夏天永远都穿金戴银修饰过度的女人李璟雯还是十分熟悉的——那是她的二婶儿，那个让她把八宝琉璃瓶放到姐姐房间陷害她的女人。

　　李璟雯躲得稍远，风吹树动簌簌作响，李璟雯听不清她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她看到了他们搂抱在一起的身影，李璟雯想，这一次既然遇到了，那么，绝对不能轻饶了这个女人。

　　李璟雯下定决心，打算绕到近一点的地方看清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可是她刚一抬脚就踩到到了地上的树枝，脚下一滑险些尖叫出来，这时候有一双满是汗渍的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李璟雯的心里一滞终于还是没叫出声音来。她平复了了下心跳，示意用手示意那人将手拿开，可是那人依旧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口鼻。李璟雯不敢用力挣扎，只能猛扯那人的衣袖，那是上等的绸缎的料子，李璟雯知道这个人她肯定认识。过了好一阵儿，那人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捂住李璟雯的手，只是那只左手还是死死地扣住李璟雯的肩膀，他的手指有力，虽然穿着小袄可是李璟雯还是痛得都要流出眼泪了。她抬头看向那个人的脸，她发现她真的认识他——那人是她的堂哥，二房长子李荀礼——亭子里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李荀礼的右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扣进肉里，而那只左手还死死地扣住李璟雯的肩膀，他用力抿着嘴，眼睛瞪得老大，有热滚滚的泪水流下。

　　李璟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亭内衣衫委地，无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