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青梅竹马（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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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
我坐在阳椅上，两只雪白的脚丫扑棱着沙滩细细的沙子。
这几年恭弥越发的热爱咬杀，也越发厌恶群聚。我缠了他好久才让他对这次海滩旅行点头。只是和我去北海道的打算不同，他理所当然的领我来到这片并盛被清场的迷你海滩。
这个该死的男人！我咬牙切齿的嚼着他递过来的饮料里浸着的冰块想，干脆和并盛结婚算了！这样愤懑的又啜了几口饮料，我心里的怒火才平息下来。知道他根本不会哄我，我一脚把一只小小的爬过来的寄居蟹踢开，抬头找他的身影。
他离我十几步的距离，背对我，站的挺拔笔直。他依然穿着并盛的校服，白衬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站起来，跑了几步，然后脚一蹬跳到他背上，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恭弥站的很稳，也不惊讶。他两只手固定住我的两条腿：“去哪？”
我咯咯笑起来，靠近他把胳膊勾在他的胸前，然后两只手扯起他的耳朵：“左边，我的小马儿，驾！”
恭弥扯了扯嘴角，然后大步跑了起来，海风把我的长发吹起来。我咬了咬他的耳尖，头窝在他的肩膀把鼻息都喷到他的衣领里。
他果然抖了抖。他怕痒，而我乐此不疲地拿这点做文章。
然后我把手放下，搭在他的胸口，手指灵活的一个个解开他的衣扣。
“干嘛？”恭弥瞥我，脚下却没停。
我拿手指点他脸蛋：“你这身打扮是犯规，看我多为你着想啊，我这就帮你换衣服。”
他停下，回头，眉毛打结的看我。
我只笑：“乖马儿，快跑到海里去。”然后，我一把把他的衬衣拽下来一半。
他无语了一会儿：“好啦，我换衣服就是。”
恭弥钻进帐篷换好泳裤，然后出来接过我手里的头绳把我的头发盘起来。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头发，上挑的凤眼平和的舒展着。
十四岁。
爸爸职位升迁被派到意大利负责该地区的分公司。妈妈知道这件事后一直甜蜜蜜的收拾行李。她年轻时候集过欧洲的明信片，对出国一事盼望已久。
我自然也向往出去走走，然而小儿女情怀一向痴缠。
这天我坐在恭弥家里气派空荡的客厅，小口啜着新榨的奇异果汁。
“有件事要和你说。”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爸爸要到意大利工作，我，我会离开并盛一两年。”
他皱起好看的眉：“为什么？”
“嗯？”
“家人去意大利工作，你留在这里就好了，有我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望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突然记起来他的父母就因为工作和志向原因把不满六岁的他丢在并盛满世界乱跑。
真是的，我宽容的笑了笑，构思用什么语言说服他。
他捕捉我的眼：“这世界上不会有比并盛中学更好的学校了。”
我握住他的手：“我知道这里很好，我也很舍不得你，恭弥。只是我不仅是你的女朋友，还是我爸爸妈妈的女儿，我和他们分开，他们会很伤心的。”
他沉默了。
直到这天我回家，他都没有和我言明一句不舍。
“……即将起飞，请乘客检察是否系好安全带。”
我坐在柔软的座位上，怔怔透过椭圆的玻璃窗看外面的风景。
眼睛仿佛下雨时的池塘溢出湖水。
这天天气晴朗。我举着阳伞小心压住被风吹起来的裙摆。
恭弥来时递给我一个系着丝带的锦盒。
我们没有拥抱，没有接吻。
他静静盯着我，站得笔直，好一会儿才神情柔和的说：“tomie，早点回来。”
语罢，他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披在肩膀上飞扬的黑色外套的一角，没有哭，笑得更加美丽。
最后，一定要记住我最美好的一面。
泪水终于落下来，顺着唇瓣滑进口腔。非常咸涩。
对着窗户的映像发现自己在自言自语，只言片语拼凑成一句话——
总觉得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飞机上我和爸爸的座位挨在一起，妈妈和月子坐在过道的另一边，隔着我们有三排的距离。见他和妈妈交代好事情走回来我赶忙用手帕擦干净泪。
靠近窗户的那一边坐着一对兄弟，哥哥纤细秀美，眼睛总是眯着，笑容亲切。弟弟粗眉圆眼，一副热血少年的模样，我逗了他几句，他脸就红了。
我喜欢和异性说话，尤其是脸蛋漂亮、有魅力的男性，按说这十三个小时的航程有他们解闷挺不错的，可我却不能如愿。
我和他们聊天，吃吃笑了几声，就感到背后一个粘稠的眼神压过来，沉重的我几乎挣脱不能。
我转过头，微蹙眉淡淡道：“爸爸，有事吗？”
爸爸立刻像条狗似的忠诚而谄媚的靠过来，他握住我搭在扶手上的手，陶醉的合不拢嘴：“富江，你渴了吗？我给你要杯咖啡好不好？”
“谢谢，不需要，我还不渴。”说完，我抽出被他来回摩挲的手，又侧过身。
过了一会儿，年长的少年困惑的张开眼，露出冰蓝色瞳仁：“伯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我本来还惊喜的看着他好像第一水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睛，这会听了他的话，我立刻从他眼睛里注意到爸爸那张狰狞的脸。
他微胖的长脸上镶着一双不大的眼，里面洪水般肆虐着嫉恨、贪欲、愤怒……
我肩膀颤了颤，心里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膈应。如果小时候他不喜欢我和男生玩耍还可以当做他把我捧在手心里珍珠宝贝儿的宠爱疼惜，但是现在他对着女儿流露出这样丑陋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呢。
这几年我和恭弥的交往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过他不是那种会在我家楼下等我的人，又不喜欢群聚，这几年我小心谨慎总算没让爸爸撞见我们亲昵。
我拿过旁边的毛毯盖在身上，拍了拍他的手说：“我要睡了，你也睡吧，还要倒时差呢。”
他又堆起一副讨好的模样：“好好好，我也睡，我和我的小富江一起睡。”
我撩起眼皮看了看他微微打呼噜的睡态，然后转头看云。
鸦羽般的忧郁淹没了我。
意大利，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青梅竹马（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