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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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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然后啊,我想想……”他抓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摇头晃脑正要继续,冷不防脑后狠狠打来一把蒲扇,女人恶狠狠的声音随之而来:“说说说!一天到晚就知道说些疯话哄孩子的花生吃,还不快去挑水!”
男人朝着泪眼汪汪的小女孩无奈地一摊手:“不好,母老虎生气了……”
“瞎子!”
“是是是大嫂,这就去!”男人笑嘻嘻地抓起扁担出了门。
“真是,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娶个媳妇过日子,就知道成天弹琴胡闹,教人不省心……”柳三娘气哼哼地自厨房出来,见着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因而愈发气恼,“你又哭什么?那些疯话你也信?”
“可是……可是……”小姑娘抽着气,指了指男人远去的门外,“可是叔叔他……他刚刚也哭了啊……”
柳三娘愣在原地,神色复杂地顺着小姑娘的手指看向远方。
门外,男人倚靠着门缓缓坐到地上,扁担丢在一边,方才嬉笑的神色消失不见。
这才发现他在他生命里的痕迹那么少,少得都险些支撑不了一个“然后”。
然而他现在能想起关于他的又那么多那么疯狂,汹涌得简直教人胆战心惊。
他想起他眼角的泪痣嘴角的弧度唱戏的尾音倔强的表情皱眉的样子手心的温度。
他想起他说,君王总是贪心的,想要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你是我最好的,所以你属于我,不属于这里,我放你走。你走。
你走。
于是他走了。来时一人一琴,去时依旧。
他本就该如此,什么君王将相,什么一梦黄粱。
他依旧弹唱高歌独乐乐。甚至在听闻解雨臣行刺王上失败的时候,也只是失手弹错了一个音而已。
解雨臣行刑那一天他弹了一天一夜的琴,被柳三娘惊叫着制止的时候,十指鲜血淋漓。他痴痴瞧着,瞧着,笑得险些断气,又捂着脸哭出来。
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