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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忘忧岛 ...


  •   希腊的爱琴海周围,自古就有群星之地的美称。——

      圣域山脚下的罗德里奥村,是个宁静平和、与世无争的地方。它是圣域的附属,一同停在古老悠远的时光中,没有受到现代化和快节奏的影响,乃是一个非常古风的美丽村庄。正如外地游客很少能见到圣斗士一样,罗德里奥村也并不常出现在世人眼前。它依偎着圣域,与它自成一格。
      除却节日,罗德里奥村的娱乐并不是很多,因此有吟游诗人来,就显得很热闹了。
      是的,吟游诗人,一个同样如此古老的职业。最早的诗人都是些响亮的名字:荷马、赫西俄德、俄耳甫斯,诗歌的天赋被认为是神之所赐,缪斯女神的宠儿。因此在神话时代,诗人往往受到相当程度的尊重。

      而现在,流浪者能歌唱的,常常只有自己。为众人保留过往和历史与民俗,成了埋头于故纸堆中的学者的严肃工作,变成一本本枯燥贫乏的书籍。
      以我的名为歌,在诗歌中入我的名。世界在无形音韵中,在透明若无物的颤动波纹中。千万世态,从歌中诞生,又随着尾音消失。

      阳光穿透闪亮的气空,穿过云层,穿过繁叶,斑斓光点投射在地上,在幽暗树荫中闪烁。
      他把手放在琴弦上,又拨动它。纤细清冷的音色,阳光跳跃其上。四周有鸟飞翔的声音,有风的声音,也有人声。

      来歌唱吧。

      撒加穿过十二宫,廊柱间有光和投下的长长阴影,无数浮雕的山墙,尽是些神话场景。光影不断掠过他年幼的脸庞,仿佛穿行于历史之中。

      乌云汇聚,咸涩海风猛烈刮起,如有双翼。灰蓝大海波涛汹涌,天空乌沉,远处的厚云压低得仿佛即将触碰还没。大海且发烈怒,潮水一波波往上涌,狠狠拍打沿岸。都是些深黑锋利的峭岩,却突兀地出现个娇艳女人站在巨岩上,长发湿漉漉贴在旁边。
      他登着金鞋,拿着光亮如镜的盾牌和金色长剑,背着麻袋,麻袋里有沉甸甸的重物,未干涸的血液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动作被甩下来。
      他为这奇异景象惊异,便从空中下来,走到那女人面前。无疑,那是个被献祭的绝色美人。
      “为何在此受苦。”
      那位姑娘低头叹息,颈部曲线如天鹅优雅。
      “此乃命运。”她说。
      …………

      他抱着战友的身躯,热血从伤口涌出,沾污他的双手和脚下土地。他脸色甚苍白,胜过死者,痛苦胜过怀中的将死者。周围无数友军和敌人正在涌来,争着救援和杀戮,号角和呐喊,青铜剑和长矛与重盾。
      自然也有荣誉冠冕时,你的名必被歌唱,在你死后而不朽。有休息时,烤牛肉的盛宴和琉特琴伴奏的歌舞,比赛投石和角力,有塔兰特的黄金,青铜武器,白银调酒缸。
      ………………

      雅典娜的圣斗士。无数美名与荣誉,正义、力量、神话,神的使徒。
      来自传说,也要归于传说。

      不远处就是训练场,昏黄的巨石与山岩之间,有蚂蚁一样攒动的人。
      清晨,他们用冷水洗浴,又吃过简单早饭,就开始训练。朴素生活使他们心地纯洁,□□健康,信仰不掺杂杂质,因洁净而美。
      教皇俯身望着这一切,从训练场高处。有人看到他,就微微致意。
      很快,那个身影就消失了。然而人群中关于教皇的细语流言反而随着他的离去窃窃地多起来,如同转身时扬起的纷纷尘埃。说他是上届圣战留下的战士,说他活了二百多年,说他受人尊重,说他曾与传说光荣的战士一起战斗,说他本身就是英雄和传奇,说他是神的代言者,说他是诗歌应歌唱赞颂的,说他是活着的见证,壁画和琉璃窗中使徒的题材。
      他曾经历过那些事。

      而那也是你们将成为的。

      庐山景色秀逸,重叠松林风涛声,掩于终年缭绕的乳白云雾之间,幽寂如仙境。庐山的山水乃是中国山水画。自古以来,此山多隐逸士,多寻仙者。
      偶有人迷途入山,或见悬瀑布与常碧深潭,发风声溅水如隐隐龙啸,又见瀑布边伸巨岩,坐矮小老人,岿然不动,沉默如石。

      这日,那老人却少有地动了动,话语从干瘪嘴唇中发出。
      “哟,史昂,好久不见,怎么想起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那个人披着教皇袍,戴金质头盔和青铜面具,正静静看着瀑布。那一身异域装扮,在一派东方古意中如此突兀。
      “我能派人来,为什么我自己就不能来。你身负重任一刻不能离开,好像顶着天的阿特拉斯,我却未必。山既然不能走到我面前,那只好我自己走过来了。顺便说声,你上次托撒加捎的茶不错。”
      老人笑了,苍老的笑声簌簌如震去岁月尘埃,随即又叹息。
      “你是圣域的教皇,史昂。”
      “现在教皇也很清闲啊。”
      “不是马上要忙起来了嘛,听说你收了个徒弟。”
      史昂转过脸。

      一时只剩下瀑布喧哗,飞溅水沫隐隐,黝黑岩石湿漉漉的,长满青苔。
      “是啊。”史昂说,“女神很快要降临了。童虎你呢,打算收徒弟么?”
      “看缘分吧。”童虎说。
      史昂笑了。
      “你喜欢这个词,我却更想称它为命运。”
      “不一样。”
      史昂轻轻摇头。
      “我当然搞不懂它们之间的区别。但是不管怎么说,它都已经快要开始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童虎抬起头,浑浊眼睛中闪过一丝敏锐的光。

      现在,他坐在教皇厅内,四周空寂无人。回想着刚才见到的训练场和众人;又想到前几日和老友童虎的交谈,想到圣战和女神,想到未来;想到长久以来自己终于正视童虎那衰老的脸,仿佛正视和证实时间已经过去甚久,过往如此衰朽。
      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脸庞。
      指尖触到冰冷的青铜,光滑坚硬。

      圣斗士的日常生活和思想信仰,实在极其简单。训练,向女神祈祷。
      获得圣衣认可是训练生的最大荣誉。而那又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说,圣衣箱是潘多拉之盒,不到危机时刻不要打开。你并不知道,从里面跑出来的是恶魔,还是希望。
      从撒加以及其他圣斗士遇到的情况来说,其实这就像很多流传和笼罩在圣域上的神化光环一样,就是一种危言耸听。实际上,圣衣箱就是装圣衣的箱子而已,圣衣能极大的提高穿着者的防御和小宇宙强度,确实非常神奇。然而与它的流言毫无瓜葛。
      到底是因为身在其间,所以一切都褪去那层光环变得平凡;抑或因为身处传说,所以才被夸大了幻想?

      然而那是真的。
      日后,当撒加从死亡中复活,从坟墓中爬出来,披着裹尸布站在十二宫门前时。他忽然想起那个流言。
      那个传说是真的。圣衣箱就是潘多拉之盒。
      那时他身上穿着冥衣,除了黑暗,完美复制了他的双子座圣衣。

      潘多拉之盒刚被造出来的时候,自然是空的。
      诸神把人的烦恼、痛苦,千万种灾难,都放进去。它们就被收在里面了。
      来到圣域获得圣衣的人,失去了常人的烦恼,失去了那些缠绕烦人的琐碎百态,痛苦的和甜蜜的、属于俗世的。
      信仰的奉献要全身全灵。

      而当它们被关进圣衣箱后,不要再打开它。
      否则乐园将长出荆棘,而你必被放逐,要流汗和血。

      相信女神。
      相信奇迹。
      相信人拥有小宇宙。
      相信可以达到光速。
      相信自己的拳头可以划开天空,崩裂大地。
      相信这个世界因圣斗士的守护而得以平安宁静,自己的存在意义。
      不要摘取人界的果实,不要获取那些掩住纯真双眼的知识。
      否则一切将即刻远去,黯然失色。

      故事进行了很久,又唱到奥德修斯与同伴流浪,遇到一个岛,岛上有热情的族人请他们吃食落拓枣,吃了那甜蜜果实的人,就忘却了人世的一切烦恼,也忘记了家。
      奥德修斯却带着其余的同伴恐惧地逃离了,好像面对着独目巨人和海中贪婪的怪兽。

      他歌唱神话,英雄和战斗,怪兽和国王,宿命与诸神。
      最后也终于结束了。

      近傍晚,空气中飘荡着垂暮而懒洋洋的暖意,树下阴影清凉,人们渐渐散去。
      只有加隆还站在原地,不,应该说,之前很久一段时间,他都是不耐烦地消失无踪,而到现在才回来,静静地聆听,直到最后一丝琴弦的颤动都在空气中静止。
      “原来你是吟游诗人。”加隆说。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你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加隆?”
      “我只知道我并不属于哪些身份。”加隆说。
      塔纳托斯微笑了。

      远方的圣域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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