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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暗涌【修】 ...


  •   沉默良久之后,胤裪望向云思颓然的身影,终是叹息一声,劝道:“天色不早,你定然也累了,这便早些歇了吧。”

      然而,还不待云思反应,他却起身往房外行去。她后知后觉,抬头时只余下他的背影,本想唤住他,张了张口,可始终都没发出声儿来。

      伴着房门吱呀一声响动,她竟觉出一份从没有过的疲累,仿佛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就连动动手指都似乎力不从心起来。

      在外守夜的见素瞧着不对,送走了胤裪又关心起云思。在门口唤了几声都得不到回应,这才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只见云思靠坐在床柱边儿,整个人是由内而外的透着疲惫。见素进门发出的响动好像也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见素显然有些被吓到,敛了声儿,蹑手蹑脚的走到云思身侧,蹲身握了她的手,轻轻唤道:“格格?”

      却哪知,触手竟是一片冰凉。女儿家身子弱,手脚冰凉是常有的,饶是这样,见素仍然免不了担心。

      可眼下不管问什么都总得不到回答,农历八月的天儿,偏到惹得见素直把棉被往她身上招呼。主仆俩也不知折腾了多久,云思才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已是辰时都过了大半,见素和抱朴倒也没敢多嘴。云思胃口不好,也就喝了半碗粥,顾不得问胤裪的去向,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到用过午膳,她才进了书房。连午觉也没歇,就在一沓素笺上写写划划,总是写了撕撕了写,反反复复颇费了一番思量。

      终于在天黑前写成了两封信,用蜡小心封了,交待抱朴第二日分别送给富兴和富良。尽管信中所言并非如何机密之事,但在这节骨眼上,她却也并不愿让胤裪知道,便也顺口嘱咐抱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此一番折腾,待她草草用过晚膳,天色已是不早。

      翌日,午膳过后,抱朴方来回报一切办妥。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询问胤裪。

      哪知见素望望抱朴,又偷眼瞧向云思,只说是八贝勒府送来拜帖,邀胤裪和几位皇子宗亲去南苑行猎,人一大早就走了。因着她这两日身子不适,他便也没进来打招呼。

      云思这时候听着这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加之又是八贝勒府挑头,烦躁尤甚,偏到是又没个泄火的地儿。默了默,索性一句话不说,一头又钻进稍间的小书房练字儿去了。

      见素见了,只是低着头冲抱朴吐吐舌头,便再不敢多话。

      胤裪这一走,当夜便再没回来,想是宿在了南苑。

      云思心烦,入夜后也无心睡眠,就带着见素和抱朴在园子里散步。一路走到临湖敞轩处才住了脚,远远望着敞轩上挂着的“善物”二字匾额,半晌无语。

      这两个字还是当初胤裪说起敞轩无名,要云思起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忧。”

      因着临湖,却也没费什么思量,她便仅从这里头取了“善物”二字。说与胤裪听时,还颇得了一番称赞,匾额上的字就是他当即亲手写就的。

      此时瞧着这块匾,再想起这段话,云思口中忍不住喃喃:“夫唯不争,故无忧。”叹口气,便是一笑,哪里就是那么容易的了。

      暗夜里,远处宅院的烛火星星点点,却并辨不分明各自归处。眼前唯一瞧得清的,就是湖面被敞轩里的光亮映出的几许波光,还有残月映在水中的倒影。

      信步进了敞轩,因是盛夏已过,天气渐渐转凉,湖面夜风还是有些大,吹得人颇有几分凉意。她临湖凭栏,也不说话,倒像是赏起月来。只是正值月末,弦月残尽,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抱朴见她如此,以为她还在为夫妻争执烦忧,口中便一边儿宽慰,一边儿也是给她递了个台阶,劝道:“爷既不捎信儿回来,福晋不若遣人去南苑问候一番也好。”

      云思闻言却是愣了愣,烦躁上来,继而皱眉有些赌气道:“不回来便不回来,左右有人跟着,还能丢了不成?”说完便是拔脚就走。

      既是去了南苑,虽然不知八贝勒如何打算,但凭胤裪脾性,又有诸多亲贵在侧,云思是不甚担心的。可胤裪眼下这分明是要冷战,一声不响地走了,一整天也不见捎个口信回来,摆明是不想跟她说话。如此态度,怎能让她不着恼。

      许是吹了凉风,心里又赌着气,云思夜里就睡得不大安稳。一晚上醒醒睡睡,到了后半夜,身上也是忽冷忽热,竟是发起低热来。

      大半夜的,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便连在外间值夜的抱朴都没有惊动。自己裹了棉被,缩成一团,想着发发汗也便罢了。

      这样一宿,至第二日上精神自是不济。午膳过后,便又昏昏沉沉的补起觉来。也不知睡了多久,方被见素叫醒。

      “福晋,宫里来人了。”见素一边儿帮她整装,一边儿在她耳边低声诉说,“那人本是求见十二爷,闻知爷不在府中,又说如何都要见到福晋才行。”

      云思闻言皱眉,却没说话,由着抱朴和几个小丫头手下动作,眼见拾掇的差不多了,才懒懒开口,“带进来吧。”

      宫里来人,自然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带进内宅便也并不避讳。

      不多时,就见竹门帘被挑起,一个小太监躬身进来。纵然屋内尚有几个丫鬟在,那人也是目不斜视,垂了眼帘,径直走到云思身前不远处请安,起身之后又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立着。

      云思打量一番,才问他有何事求见。

      那人神色这才透了几分焦急,只是回话兀自精练,语气仍是稳而不乱的说:“是苏麻姑姑那里突然患了急症,皇上不在,奴才们又不敢惊动太后,只有前来求见十二爷。哪知不巧十二爷也不在,这才不得已求见福晋。”

      苏麻喇年纪大了,又是宫里主子们放在心上的人,有点头疼脑热的,底下人就都不敢怠慢。

      她闻言自是不敢轻忽,仅剩的困意也消了个干净,紧握住椅子上的扶手,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忙肃声问:“什么时候发的病?可请了太医?”

      那人也是屏息敛声有问有答,“午膳前后就说腹痛,时间不长便绞痛难忍。虽是请了太医,可……依着苏麻喇姑的性子,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啊。”

      云思问他可是去知会过留京皇子中主事的几位,那人只说如今情况未明,尚还不敢惊动众人。

      她想了想,也觉得未探明情况,此时不好上报。毕竟胤祹如今是这么个情况,苏麻喇说到底也不是个正经主子,若只是小病,闹得大了,倒要被人说是装模作样的摆谱。

      若是平日里便也罢了,偏偏刚出了八贝勒这桩事,留京的亲贵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呢,这时节十二皇子府不管闹出什么来,怕是都有害无利。

      大小毕竟是宫里来人,云思这头给小太监赏了银子,派人给他安排歇脚之处,那边就连忙遣人快马去南苑给胤祹报信,自己却连衣裳都顾不得换,匆匆进宫去了。

      一路上盘算着时辰,想着恐怕胤裪即便得了信儿快马回来,也要在宫门落锁以后,如此一来,心下就着实是没底儿。

      进了宫门,她便连声催促直奔大佛堂而去。甫一进院儿,就瞧见几个小宫女急的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她瞧了心下也不禁慌乱起来,可又不得不强自镇定下来。

      喝住一人问了几句情况,那人战战兢兢的,只说:“苏麻姑姑坚持不让太医诊脉,如今众人都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无奈挥手让众人退下,又有一老一少两位太医迎了上来,云思象征性的福了福身,便开门见山的问里头情况如何。

      这两人却是摸胡子的摸胡子,捋袖子的捋袖子。云思不耐,眯眼轻笑问道:“凭大人的医术,竟是连所患何症都诊不出来了?”

      太医院的太医素来有几分清高,哪能容人质疑医术水平。再者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云思既是皇子福晋,便也算得上主子,问出这种话来,他们又怎么能沉默下去,承认自己是吃干饭的。

      便有一位摸胡子的老大人动作顿了顿,对云思也有了几分恭敬,作揖回道:“福晋恕罪!并非臣等医术不及,只是苏麻喇姑讳疾忌医,非臣等人力所能为。”话音一落,边上的人也是同声附和。

      苏麻喇姑不看大夫不吃药的毛病在紫禁城都是出了名儿的,云思自然也有耳闻,这两位太医既如此说,她一时倒也无话可说。

      垂眸想了想,也只能吩咐两人在此稍候,然后自己径直进了苏麻喇所在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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