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011（雪野落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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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个阶段的治疗终止之后，我终于得到出院允许可以四处逛逛，反正现在也没有必要去担负沉重的学业了。
这一次，我提前向母亲打好了招呼。她也有好好地看我离开，对我挥手。
“要早点回来。”
“嗯，我走了。”
踏出门的那一刻我突然希望如果以后也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一切安好就像从前一样。
来到公交车站，坐在空位置等待的间隙，我从包中拿出《幸福指南》，我开始认真思考到底要从哪一件事开始起头。虽然现在还只是写了薄薄的几页，离做完全部想要做的事还远远不够。可是即使是完成这么小的一部分，也是要花去大量的时间的。
因为有些事情，譬如说“让爸爸妈妈知道我有多爱他们”这一件事，诸如此类的愿望并不是一次性就可以完成的。再譬如说这一件事——
“谈一场世界第一的恋爱。”
手指停在填上字体的最后页面，摊开的纸张上显示着与前几页迥然不同的字体，一笔一画组成了这个奇妙的句子。
大人们都说，字如其人。从仙道学长这里看来，的确如此：温和的外表从他“の”的巧妙弧度上就看得出来。不过，仔细观察你便会察觉在每一个假名的末笔都有着一种随意的勾勒，字与字之间的留白异常显眼，一排干净的字体占据整张页面，不再允许其他文字的涉入。
说到底，学长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就对人敞开心扉的人。他是一个独立且成熟的个体，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善于控制事情发展的走向，善于所有有益的善于。
一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出学长将冷淡与温柔巧妙混合的那个笑容，以及他的那句“雪野，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了吧。”。
尽管是这样的一位学长，也很是温柔地给予了我正确的建议。
“一切都还不算太晚。”他接连几次认真地告诉我。
“你不觉得Mito念起来也很顺口吗？”
再考虑到水户君上次临别前说出的那句话，我在心里做出了初步的决定。
去见他吧。去湘北。
确定路线以后，行动就显的轻松起来。打开自己不时卡碟发出刺啦声音的随身听，我搭上前往湘北附近的车。
坐在靠窗位置看着眼前景物由慢变快的向后奔驰而去，我突然特别想念水户君那个崭新的银色CD播放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羡慕嫉妒恨。同时，我也开始怀念车窗玻璃上倒映着的水户君的眼睛，那双明亮的、乌黑的、深深的，只映着自己的眼睛。
其实早该注意到的，我并不是那么迟钝的人。怪就怪那时已经无暇去思考了吧。内心被各种灰色的想法与怨恨充斥着，那个时候的我只是觉得那眸子明亮的简直要令人抓狂了。我不能从中得到救赎，却反而被推进了更深的泥潭。
还有那场不顾一切的哭泣，仿佛那天就是世界末日。
如果我是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可以再忍耐一下的吧。可是在和水户君交谈过后，不知道为何就完全地爆发了出来。当时我真的是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告白的时候——比起感动，我更多地感受到讽刺。
不过经过了治疗的这段时光，把大部分个人感官搁置。现在再回头看，这一切都已经变得单纯直接起来。我已经能分明那时的自己对于好心想要帮助我的水户君太过不公，所以至少要好好地对他说上一句谢谢，因为那句直接又美好的告白，也因为他注意到了藏匿在那个小小角落里的我。
明明以前，从未有人发现过，在我曾经渴望的时候。
转眼间，车已到站。在我的心里也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定论。
走下车，问过路人方向后转过一个路口，我看到了有着“湘北高校”名牌的楼房。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湘北离日向大叔的店只是相隔了两个街道，可以算得上是很近的了。难怪水户君总是能在那里见到逃家逃课的我。
此时正值湘北放学时刻，校园里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校门。举步向前，面对一身常服与他们反向而行的我，并没有太多人给予长久的关注。他们的目光大多在我身上停留两三秒，便又移动到别的方向。真正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对我不闻不问的门卫先生，他似乎已经习惯外来人员随意的进出，看我如空气一般，这种情况在我原先所在的学校是绝对令人想象不到的。
不得不说，湘北真是……意外的开放。
当我真正地站在湘北广阔的操场，比起刚才莫名其妙的想法，现在则更为迷茫。我到底是怎样才会认为自己到了湘北就能找到水户君呢？不知道他在哪个班级，甚至是哪个年级也不知道，就更谈不上知道他参加了什么社团活动了。再退一步，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
“唉。”
不由自主地叹出一口气，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我还是决定要四处逛逛。
擦身而过的路人低声的交谈引起了我的注意。
“刚才野间被走得真惨。”
“是啊。可是我看见他的同伴来帮他了。”
“是啊，好像是叫大楠？还有谁来着？”
“还有那个高宫望。”
“对对对！他们三个一起往体育馆那边去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该不会是去报仇了吧？今天下午来的那帮人不也是吵着到处问篮球馆在哪里吗。”
“那可是一堆混混啊，他们三个人能打得过吗。可真是不要命了啊。”
“我们还是别管那么多，赶快走吧。”
如果害怕的话就不要在背后窃窃私语，这是铁则。
在锁定关键词后跟着他们听完这段唯唯诺诺的谈话后，我表示对他们不能理解的同时也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智商，真是不够用。找到“樱木军团”自然就可以找到水户君了。于是下一步路标自然地指向了篮球馆，就算找不到那三个人也能看到红头发的樱木花道吧。
就是这样，在我摸索着来到篮球馆附近的时候，恰巧看到顺着绳子攀沿上去的水户君。先不问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奇特的入馆方式，光是看到那晃动的绳子和已经消失在窗帘后面的水户君的身影，我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尝试一下了。
站在绳子的末端目测了一下需要攀爬的高度，我深深吸进一口冷空气把自己放空。好吧，万事开头难。
在我尝试了N次最后终于成功进入篮球馆的那一刻，水户君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窗帘清晰地传了过来。
“正义的伙伴，登场！”
“噗！”不由自主就跟着笑了起来。原来他们还是正义的伙伴啊，这我可是第一次知道。
悄悄拉开窗帘，我恰好看到水户君顺着绳子流畅地滑下二楼并顺脚踢翻一个“邪恶势力分子”的帅气背影。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我看见他在望向樱木时不经意皱起的眉头。紧接着，他一次又一次挥出的拳头似乎只剩下了那一个目的——
“说你以后再不会来找篮球部的麻烦。说你再也不会踏进篮球部。”
为了自己最最要好的朋友，他可以抛下所有上去搏斗。水户君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来由地，我就这么认定了水户君如此坚定出手的缘由，然后又开始茫然的羡慕。
他身上有太多的闪光点：要好的朋友，坚定的意志，清澈的眼眸和笑容，坦率的语言。这些优点闪耀的足以让我仰望，并且，这些优点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
接下来的故事，简直像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校园青春剧。当我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出场的时候，那场热血电影已经谢幕完毕。
其实我原先没有打算要加入他们的，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进入那样多彩的生活。可是，我现在有了一个在意的人，他在过着这样的生活。我还有想要传达给他的一句谢谢，所以——
“我这里有OK绷，水户君需要吗？”我趴在栏杆上微笑着向我所陌生的青春招手。
“……”水户君反应了好久才惊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雪野？！”
虽然站在高处，我却仰望着他们那个群体，“嘿嘿，你好啊。”
我来见你了哦，水户君。
等我提着鞋子站在水户君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雪野你怎么在这里啊？不对，我应该先问你真的是沿着绳子翻进来的？”
第一次看到他有些慌张的表情，我却是心情舒畅。抬起手给他看看还留在手心绳子的勒痕，“我的确是沿着你的道路来到这里的哦，请不要再怀疑了。”
看到我伸出的双手，他的眉头又微微地皱了起来。不过，我可不是为了看他不高兴才来的。把双手背在身后，我耸耸肩膀，“不是大事，过一晚上就会好的。”略微一想，我把“可能”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他看着我摇摇头没有说话，拍拍我的肩膀径自走了出去。“走吧。”
“欸？”完全不明所以的我只得赶紧跟上，“水户君，你这是要去哪啊？”
“医务室。”
“……”
我站在原地顿了一下，他回头看我没动，转身拉着我的手腕又大步向前走。
我一路小跑的跟着，因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就开始一种莫名的期待。“水户君，其实真正需要去医务室的应该是水户君你才对吧。我的这点连淤青都算不上根本不用处理的。”
“……”
“水户君你就承认吧，你其实只是希望我陪着你去帮你擦消毒水对不对？”
在我说出口的瞬间，他的身形僵了一下，不到一秒的时间便又向前走去，不过这一次，脚步比刚才要放缓许多。
“好吧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帮你消毒和处理伤口了。这下你总可以再走慢一些了吧。不要生我的气啦。”
“噗！”他终于被我耍赖一般的语气给逗笑，转过头看了过来，“雪野，每次见到你，你总能让我看到你不同的一面啊。”
“嘿嘿，谢谢夸奖。”
唔，终于看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美丽的眼睛。
太阳已经下沉到地平线，湘北医务室的窗台、窗帘、书桌，甚至连坐在窗前的水户君的睫毛上都被染上了一层磨砂一般的暖黄。
“OK！”
在他的眼角贴上最后一个创可贴，我表示大功告成。
他扬起眼帘对我笑，“谢谢。”
“不客气。”
这是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学生，医务室更是在我放回药箱后静的可以听到风吹后衣袖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水户君和我之间，也有一瞬的沉默。然而不知是好是坏，这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
“接下来，能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理由了吗，雪野？”他蓦地开口这么询问我，挂在嘴角的弧度说不出的有一种紧绷感。
我看看窗边被染上颜色的他，又转头去看正准备逃匿的始作俑者——夕阳，“如果我说只是想来找你就来了，这样不行吗？”
说完，我再次回头看他。
“也不是说不行，”他单手撑起靠在窗台，也扭头和我一起看着那太阳，“只是有点觉得牵强。而且，也会有点期待，还会有些失望。”
恰到好处的微妙氛围，恰到好处的微妙平衡。我所感受到的这些微妙让自己不禁想到《Just be friends》中的那句歌词：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承认，藏在心底深处最令人难过的那个选择，才是最好的。
就在这一瞬，原先的定论顷刻崩塌，重建，然后再次定型。完全找不到原先的样貌。
“我来这里是想问问水户君……真的可以吗？”
“嗯？”
单音节回响，我凝视他迷人的眼睛。
“水户君，你还完全不了解我，远远不够。而且，我也并不了解你，就只是知道名字而已。……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短暂如转瞬，长久像一生。
他又恢复嘴角惬意的笑容，用他温和的嗓音说出了短短的一句：
“请多指教。”
嗯，今后，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011（雪野落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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