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像白雪一样淹没我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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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苏在大学的时候，也跟着顾珏去过许多次酒吧，两人每次去，心情好就安静地坐着看一群男人疯子一般地在他们眼前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参与其中。
顾珏是见过许苏疯起来的样子，有次喝醉了，许苏抱着酒吧里跳钢管舞的管子，居然晃悠悠地扭起腰来。那之后他们一进那家酒吧，就会有男人上来搭讪，或是给许苏塞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许苏有兴趣的时候就抽着烟用烟头慢慢地一张一张烧。
许苏那时候在顾珏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所以，顾珏看到许苏这般勾引男人，一点都不惊讶，倒是吓坏了周围他们的一群同学。
因为大部分人第二天都还要上班，大家刚过12点就散了，算是一起过了平安夜。陆续送了几批人上出租车，许苏后来发现，就只剩他、顾珏、陈一舟和周泽了。
“你回医院？”
许苏走到陈一舟身边，出门的时候陈一舟就套上了羊毛的西装大衣，白色的围巾只是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还将头发都围了进去。
“我回家，就在平桥那。”
平桥跟IN PUB就隔了两条街，很近，走过去也不过10来分钟。
许苏又转头去问顾珏：“你现在住哪？”
“老地方。”
许苏听到的时候哽了一下，顾珏嘴里的老地方就是他和赵云深原来住的房子，许苏的目光投过去，像是在说“你这没出息的怎么还住那啊”。
顾珏像是看懂了许苏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加了句：“没办法，当时脑热合同签了5年。”
许苏只好不理他，又问陈一舟：“那周泽呢？”
刚才由于位置的轮换，周泽成了梁忆如名副其实的下家，每每到他数字就变成了“45-47”或是“81-83”，然后不等他开口，众人都心领神会地“噢”一声，刻意拖得老长。周泽被梁忆如整了好几次，被大家灌了不少酒，但他也没要求换位子，致使现在面色通红，尽管仍旧笔直地站着，却目光涣散，早就是醉了。
“周泽家住锦融公寓。”
“那正好。”许苏一把拉过顾珏，“你们住一块，把他送回家吧。”
“哪有一块啊。”
“不就是你家边上那小区。”
顾珏努了努嘴：“行行，我是好人。”
既然你要去送你的男神，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扫清电灯泡好了，顾珏在心里嘀咕。
说着，一边去扶呆立的周泽，轻轻一拉，周泽便瘫软地倒在了顾珏肩上，两人身高差不多，顾珏扶着一个醉鬼，还是略显吃力，费了好些劲才把周泽拉上了许苏才拦下来的出租车。
等出租车开出了20来米，许苏回头看到陈一舟依旧站在路灯灯光下，地面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还有些零星被许苏踩在脚下。
“我送你回去吧。”许苏慢慢踱回到陈一舟身边。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
“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那么点路。”陈一舟依旧推脱。
“唔，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许苏虽然顿了顿，但语气却是越发坚决了。
“可是……”
我又不是女孩子，陈一舟无奈。
“别可是了，快走吧。”
许苏看着陈一舟眉头都纠结在一起的面孔，忍不出偷偷咧嘴笑了出来。
其实并不是非要送他回去，甚至这里靠近闹市区打车更方便，只是想起顾珏刚才对他说起的话，意外地想调戏陈一舟，果然看到了陈一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冻得有些泛红的脸。
“那走吧。”
虽然是午夜，可由于圣诞的缘故，很多商家还开着店铺，路上来往的行人车辆也不少。许苏稍稍慢了陈一舟半个身子，跟在他的斜后方，两人沿着石板路缓缓地走着。
“圣诞节你家人不回来吗？”许苏想起至此一直都是陈一舟一个人在照顾李老太太。
“过节前签证没办下来，他们等过年才会回国。”陈一舟说，“我爸妈都太忙了，我姐也是，最近在准备博士毕业论文，说是天天18个小时待在实验室里，全家就我一个闲人。”
“你平常工作不忙？”
“最近1年没有演出，都快闲出病了。”陈一舟说着便笑起来，不知是不是自嘲。
陈一舟自然是因为车祸伤到了腿，而无法正常使用钢琴的弱延音踏板才不能出席演出。此外，近一年来断断续续的手术治疗和复健，花费了他大半的时间和精力。
许苏瞟了眼陈一舟的腿，按现在这样的步行速度，像这样不拄拐杖的时候，常人一般是看不出陈一舟的腿伤的。
“你的伤都好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陈一舟犹豫了下，“可能最近没去复健，到了夜里就容易酸。”
“很厉害？”
最近入了冬，天越发得冷了，南方的冬天和北方不同，是湿冷，还没有暖气，医院里一直都靠中央空调撑着。
陈一舟回头，看到许苏担忧的神情，却蓦地觉得心情很好。
“没事的。”陈一舟说着还摇了摇头。
“自己一直在医院还不知道去看看。”许苏责怪的话里却还满是关心。
“知道啦。”
陈一舟笑着回头，许苏对他无奈地扯了下嘴角，陈一舟索性就转过身，面对着许苏倒退着走。直到后面快撞上路人，被许苏一把拽到了身边，陈一舟才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但此时的两人却是并排。
“腿还没好利索，你倒退走是要显摆什么呢。”
又被许苏赤裸裸地骂了一句。
两人一路穿过一些街道，最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周围都是早年留下来的二层小洋房，有植物的枝干从院子里透过铁栏围墙伸出来。路上到处都是被那些伸出的枝桠弄得斑驳的树影，风一吹过，就悉悉索索。
陈一舟在尽头的拐角处停下，回头对许苏说：“我到了。”
“嗯，早点休息。”
“你也是，还有……”陈一舟对着黑夜中许苏的眸子，“路上小心。”
“快进去吧。”
“那再见了。”
陈一舟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院门，仍时不时地回头看许苏，等许苏跟他招手说了“再见”，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进了院子，缓缓地关上了院门。
院门把两人对视的视线隔开，然后再也看不到对方。
许苏在门口站了一会，没过多久就看到二楼靠西的房间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突然觉得很温暖。陈一舟拉开窗帘从里头探出脑袋来看许苏走没走，俩人的目光再一次对上，陈一舟居然有一时的不知所措。
许苏扬了扬嘴角，举起胳膊朝陈一舟挥了挥，这才转身离开。
没走出多远，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下来细小的雪珠，许苏只觉得脸颊上被冰凉凉的东西沾到，直觉地仰起了脸，伸出手，那冰凉凉的触感就落到了掌心里，一下子便融化地不见了踪影。
许苏慢慢把手握成了拳，塞回口袋，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像白雪一样淹没我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