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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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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汴梁繁华冗长的街道,一路向北,空气中温润的气息渐渐消逝,风也渐渐变的凛冽干枯。前方一片黄沙漫漫,一如八王此去的荒凉。
八王笼袖坐在骄辇里,时不时的挑帘看看窗外,少有的不安。
夏末最后一点余温被初秋的凉意袭卷,越往北气温就越低。在祺瑞的一再劝阻下,八王终于放弃了挑帘看风景的借口。
“祺瑞!”快到宋辽边境时,八王在骄内高喊了一声。
祺瑞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停步。八王一挑帘,由祺瑞扶着下了骄辇。
“果然是身前身后一般苍凉啊!”八王搓了搓手,环顾四周。
“王爷,再往前走,就是辽国的地界了,辽主会在前方驿站派人接迎我们。”祺瑞指了指西北方。
“嗯…”八王点了点头,回身看了看身后大宋的疆土,却只见荒草枯黄。
“祺瑞啊,一会到了驿站你就带好东西从后门离开,这里有钟政照应,你不必担心,你记住,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慌张,按计划行事。”八王紧紧盯住祺瑞,只有这样了,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拖住辽主,为祺瑞,为庞籍争取更多的时间。
“王爷,小人自幼跟随王爷,王爷难道还不放心?”祺瑞看着八王的眼眸,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儿时为了加入八王的暗卫,伤筋错骨,无论多苦多疼都能忍了,那男人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为了他,自己情愿肝脑涂地,对自己来说,他的信任便已然对自己莫大的恩赐。
八王看着那灿烂的笑容,却有种说不出的感伤,他从未留意过,那个倔强的小暗卫不知何时已在身边默默长大,足够让他托付生命。
“好了,我们走吧!”八王伸手拍了拍祺瑞的肩头,转身登上了骄辇。
是夜,一把弯刀搭上了八王的脖颈。
“耶律将军,别来无恙啊,咳咳。”八王安然的在桌边继续喝茶,轻轻的咳着,似乎寒疾是从踏上这片土地时再次开始涌动的。
“哼,王爷好气度,只是上次有飞云骑给王爷撑腰,这次可是在我大辽的土地上!”耶律俊才狞笑着从暗里走到明处。他想杀八王已经很久了。
“就算不是在此地,我赵德芳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将军何必心急?”八王释然的放下杯盏,看着桌上红烛的火焰不规律的跳跃着。
“怎么…”耶律俊才新下一惊,刀锋一偏,一道血痕已留在八王露出领口的惨白的皮肤上。
八王抬手按住了伤口,轻轻笑了。
“王爷…笑什么?”耶律俊才又重新握紧了刀柄,血还在从八王指尖渗出来,刺目的红。
“将军怎么还不动手?”八王松开了按住伤口的手,缓缓起身,似不经意的再次撞上那刀柄,伤口的长度蔓延着,皮肤一寸一寸的撕裂感惹的八王浑身战栗起来。
“你……”耶律俊才愣住了,他完全想不通这位王爷此时此刻在做着什么。
“啪!”一个响亮且清脆的破碎声,桌上的茶碗不知怎的就被扫到了地上,碎的一塌糊涂。
窗外灯火骤亮,屋门几乎是在茶碗碎地的同时被推开的,晃动的白衣莫名就闪进了屋内,以及大辽的弯刀莫名就锁住了喉咙。耶律俊才面对这突来的一切呆住了,手里的刀也被人夺了下来。抬眼看到八王颈间的血肉模糊以及那男人不该有的笑容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爷!”祺瑞一个惊呼便扑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八王。“还不快去找医生!耶律俊才,你夜闯王爷寝宫,伤我贤王是何居心?!”
“耶律俊才,你怎能做出此般行径?”辽主蓦然在门口出现,八王挣扎着起身。时间是算好的,一毫不差,若祺瑞晚那么一步,自己此时可能已经葬身在耶律俊才刀下。
“哈哈哈哈哈…”耶律俊才突然仰天长笑,本以为八王会成为自己上位的牺牲品,却没想到自己却先被葬送了。“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耶律俊才敛起笑容。
“你!带走!”辽主一时气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能先将人收拿。
耶律俊才临走时,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八王,眼里的深意触及八王心底。而此时,八王脸上的血色正一点点褪去,瘫倒在祺瑞怀里。
“八王爷!”辽主一时慌了,一个大宋的王爷若是死在大辽境内,后果不堪设想,更别提他八王爷。焦急的让人传唤御医去了。
屋外的暗影里,封一寒的手心早已被冷汗铺满。
数日后,八王拖着气息奄奄的身体启程返宋。他要回去的,他已有足够的希望,他是一定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