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信任 ...
-
“通不过期末考试的话，学校会强制要求补课。也就不能参加暑假的合宿，甚至可能连全国大赛也去不了。”幸村放下餐盒，目光扫视了附近一圈人，“身为副部长，我被部长拜托了负责你们几个人的期末补习。”
极为突兀的，天台上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啊咧？要补习吗，我不要啊！！……”丸井想了想自己的成绩，哀嚎了起来。
“这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我们之中，大部分人的成绩都是很不错的。”无视丸井，幸村接着叙述自己的观点。
柳翻开手边的笔记本，“幸村托我收集了一下大家的成绩情况，这次补习的重点的有丸井的理科和数学。”
丸井的脸色略微发青。
“桑原的国语。”
老实人桑原点头承认自己在国语上有所不足，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至于仁王你的音乐课，我也不确定会否影响，加上音乐不算文化课，暂不计入此轮补习计划。我会在基于更多数据的基础上再给建议。”
“辛苦了，柳。总之，简单地说，我计划在最近举办一次学习会。时间就定在周末，地点到时候通知。周末另有安排的人记得事先跟柳打个招呼。”
“幸村君莫非真当这是网球部的聚餐时间了？如果我记忆没出问题的话，我和柳生君可不属于网球部吧。网球部的事情还是留到你们部活的时候再说比较合适吧。”
“之所以现在说，是因为我还打算邀请青柳同学和柳生君加入。两位都是成绩排在年级前十的优等生，也都与网球部颇有渊源。如果补习进行顺利，多余出的时间还能交流交流增进感情。”幸村顿了顿，“而且，虽然需要补习的科目不多，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些人比较好。每个人的学习方式各不相同，最适合的补习方式想来亦该如此。”
“无妨，我这周末本就没有安排。再来，我也很乐意在考试前能和几位交流一下学习经验，或许能有所启发。”
“……我知道了。”
成绩是她的死穴之一。综合衡量之下，参加的利大于弊。
“我想吃草莓蛋糕啊！！！”
隔壁传来丸井的声音，不过很快就突兀地没了声音，大概是被真田瞪了。
她现在在一家甜品店里。定下的补习地点就是这里，据说是丸井提议的。他提名这家店的理由并不难猜测，但他或许无法如愿品尝到心爱的甜品，真是可惜。味道确实不错，随意挑选的那份柠檬蛋糕，即使已经被咽下，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依然残留在舌尖，心里也跟着涌上复杂的情感，不知该说是酸涩抑或喜悦。食物，是蕴含着制作者心意的无上宝物，不用心是无法做出令人感动的美味的。虽然这是极端唯心主义的想法，但她隐约认同。
“柳和桑原那边的进展似乎很顺利。至于丸井那边……”幸村看着那桌的情况不禁皱了皱眉头，“我原本就觉得真田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丸井，或许交给同班的仁王会更好，但这两个人呆在一起又不一定能定下心来，这才叫真田在一边盯着。没想到，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啊。”现实并不会一味听说地按照自己的预计进行，幸村像是因为意识到这点而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接下来可以拜托柳生君过去吗？毕竟还顶着个副部长的头衔，我不希望我过去之后给丸井造成太大压力。”
“可以。”绅士欣然应下，推了推眼睛，起身过去。
八个人，三张桌子。桑原，丸井，还有余下的随时准备替补但此刻只是喝茶聊天待机状态的优等生们。在柳生离开之后，这张桌子边就只剩下她和幸村两个人了。这种“独处”是她未曾预料过的。
“幸村同学莫非有话要说？”抬眼对上幸村的视线，她决定先发制人获取对话的主动权。他想要说些什么，而且不希望被别人听到，她有这种预感。同样，她也无意引来其他人的注意。音量不用刻意提高，一对一的面谈里，轻声也能将意图准确传达。
“确实是这样。”幸村不避讳地肯定，“既然青柳同学猜到了，那我也就直接问了。你和柳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夏子下意识地扫了眼尚未吃完的蛋糕，继而漫不经心地看回幸村，并不打算给出回应。幸村对夏子的态度也不甚在意，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我被仁王和丸井那句青梅竹马误导了。其实，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并不长，对彼此也不见得很了解。但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会住在一起呢？国中生就在外面租房的例子虽然不多，但也不能说异常，但至少会找比较熟悉的人吧。”
“……幸村同学是在试图打探别人的私事吗？”
“当然不是，仅仅是想更加了解网球部的同伴罢了。柳的网球技术非常出色，在今年暑假的全国大赛里很可能以正选身份出赛，我也想多了解他一些。”
“幸村同学似乎很自然地代入了领导者的角色。”
“是么？也许是因为我现在是副部长吧。”
“副部长么？……如果说莲二只是可能成为正选的话，那幸村同学你就大概会在全国大赛之后接任部长一职吧。”
“……青柳同学对网球部的事情似乎也关注不少，真是让我意外。”
“你成为部长的话，副部长的位置就会空出来了。比起二年级的前辈们，你更倾向于让一年级的队友来担任吧。”夏子环视甜品店，莲二和桑原的补习还是安定地进行中，丸井那边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她甚至能看到柳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首先是网球技术，这一点上真田同学和莲二都满足你的条件。还想要更加了解一些？”收回游移的视线，重新集中到幸村身上，“我觉得真田同学更加适合副部长的位置。况且，幸村同学和真田同学在小学时期就相识吧，比起最近才认识的莲二，你无疑会更加信任真田同学吧。”
冷漠的话语被用平缓的口吻说出，就算不会造成瞬间刺穿心脏的效果，但也带给一般人压迫感和寒意。可惜幸村从来不是所谓的一般人。或者说，“一般人”哪会用这么令人反感的方式直接打探同伴的私事呢？
“看来，”不被夏子的咄咄逼人影响，幸村反倒像是确定了什么而兴味起来，“青柳同学对我存在偏见呢。”
这下子，夏子的好战心也被挑了起来。
“我姓青柳，莲二姓柳。我们两家是宗家和分家的关系。这么平淡不戏剧化的答案，幸村同学可满意？”
这是她和莲二商量后决定的标准答案，平时她也无意提起，此时倒成了回击幸村的最佳工具。
对幸村的反应没有兴趣，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本打算就此离桌，没想到这时候丸井那边又闹腾起来。幸村也像是被吵闹声从思索里拉了回来，仅仅瞬间就调整好情绪，说要去丸井那边，否则补习就达不到效果了。她也乐于应下来，留在位置上继续动用蛋糕。幸村过去之后，柳生回来了这桌，两个人聊聊最近的推理小说，倒也惬意。
“所有的谜题都应该被揭开。青柳对这种观点是怎么看的呢？”
“完全没有必要。”
“我也偏向于这种观点。但是有些作品里，老师不会把所有谜题的答案明确给出。对于自己在意的未给出答案的小细节，果然还是会有点埋怨。”
“把所有谜题都解剖开是非常没有美感的做法。”
“确实。那对于柳的数据流，青柳你是怎么看的？柳的做法是倾向于揭开所有答案吧。”
“……也许吧。”
“以我对青柳你的了解，你是个极其注重隐私的人。哪怕是青梅竹马，但你和柳也不可能百分百了解，而柳又是走数据流的人。你们之间……”像是意识到了不合时宜，柳生收住了话头，扶了扶眼睛，“刚才的话非常抱歉，我本无意冒犯。我道歉。”
“不用在意。我们俩确实不太像正常的青梅竹马，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的。”她随意摆摆手，示意柳生无需放在心上。
的确。她对数据流这种做法带有本能的排斥。但她从来不会否认，她和莲二之所以在大多数时间内相安无事，都是托了所谓数据流的福。
因为了解，所以能尽量提前避开所有可能有争议的话题，听起来挺不错的，不是吗？然而换一种说法，就是你的想法你的一举一动全部被人看透了，这样你还能高兴得起来吗？若无全然的信任，再深入的了解也只会带来心理的障壁。
她减少自己的敏感度，莲二也配合地降低他的刺探心，不过是两个人的相互妥协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