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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三章 两重生死 ...

  •   金絮其外,败絮其中是对南洛身子的最好概括。
      说白点,就是内虚。
      外表看起来结实壮硕,其实也不过就是外表看起来。
      五脏六腑被伤了个彻底,已经没有一块是好的了,也亏得有若言守着他,不然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是以,年玘对若言的医术表示了深深膜拜与肯定,决定想方设法要拜他为师。
      年玘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又慢慢整理着锦被,就是不去看他。
      南洛淡淡一笑,“治不好也没关系,都这么些年了,我习惯了。”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南洛他,好像真的不在乎。
      可是真的丝毫不在乎么?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接近死亡,真的能不在乎么?
      年玘抬眸望着他,这个人的风轻云淡后面到底背负了什么,她今日才算真正明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洛的病亦不是短期,而是好几年的药毒侵蚀入体,以他现在五脏六腑损坏的程度,是六年。
      如果她脑中出现的信息不错,南洛服下的药毒是‘两重生死’。
      ‘两重生死’无色无味,不能直接置人于死地,却是比直接置人于死地更恶毒的药毒。人服用之后,白日里如同平常,夜间却要承受千万只小虫噬咬肺腑之痛,痛到恨不得将自己杀了。
      ‘两重生死’着实是名副其实。
        所以南洛的确不会武功,不是他可以隐瞒她,而是他的身子根本不允许他习武。
      虽有若言为他调息整治,却也是治标不治本,只是让他夜间少受些痛楚,肺腑的伤半点未愈。
      南洛服用六年,是日日不间断的六年。他受千万小虫噬咬肺腑又是多少年?
      关于南洛的际遇,这些日子来年玘了解了七七八八。
      皇后殁时,南洛不过五岁小儿,尚没有自保的能力,皇帝对他又是极为厌恶,将他置于弗月宫中不闻不问,这“两重生死’该是那时候服下的吧?
      皇帝虽不喜他,却也绝对不会想要他受这样的苦,能这么费尽心思害他,又能在后宫害得到他的人,除了皇帝的妃嫔还能有谁?
      一众妃嫔里,除了三皇子的母妃和五皇子的母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死,又还能找出谁?
      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他,便用了这样不知不觉的法子,只等他自己受不住万千小虫噬咬心肺之痛自杀而亡。
      那时的南洛只是个五岁的孩童啊!
      年玘深藏在心底的同情心蹭蹭冒出一大截,恨恨道:“她们真狠!”
      一副恨不得将她们咬死的模样。
      南洛瞧着她,心中一暖,有一个人同你一起同仇敌忾的感觉真好。
      他好心情的展颜一笑,有不有得治的问题早被抛在脑后,附和她:“是,她们可恨了,第一年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夜间胸闷难眠,直到第二年,我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痛,后来越来越疼,有无数次都想去死,可是我都熬过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竟然熬了那么多年。”
      十几年的痛楚,他说起来却只有几句话。
      年玘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不知道你就快死了么!”痛就应该喊出来,而不是他那样风轻云淡的笑着。
      他仍是笑,眉眼舒展开来,犹有慑人风华。
      年玘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许笑,笑得难看死了。”
      南洛将她的手扯下来,握在手中,凝视着她的眼睛,“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她们欠下的,总有偿还的一天。
      后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年玘轻声道:“我会努力试一试。”她不确定能治好,但她给他把脉的时候,脑中隐约有东西呼之欲出,应该是与他的病有关吧。
      不管怎样,她都会尽力试一试。
      募迟进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王妃娘娘盘着腿,十分豪迈的坐在床里侧,双手在虚空中比划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正说得起劲,时不时还能听到清脆的笑声。而他家王爷,躺在床外边,那双眼睛只盯着王妃,面上是他从未在王爷脸上见过的发至内心的笑容。
      募迟眼眶发红,他从懂事起就跟着王爷,深知王爷虽然时时都在笑,却没有一刻是真正开心的,王妃她真了不起。
      年玘发现珠帘外的募迟,笑着朝他招手,“募迟,你快进来,我和王爷正在猜谜,王爷猜不着,你来猜一猜,猜对了王爷有赏。”
      她原本是想让南洛休息,南洛却说睡不着,让她陪着说些话,胡乱聊着,就不知不觉聊到了猜谜,她出的谜语他闻所未闻,诸如什么“大象和蚂蚁单挑”,“老公被骗”之类,他的确一个都猜不出。
      南洛觉得很是挫败。
      募迟撷去眼角的水渍,进去,“王爷都猜不着,我愚笨怎么可能猜得着?王妃别笑话我了。饭食已经备好,王妃王爷此时要用么?”
      年玘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听有饭吃,双眼放出精光,连肚子也配合地叫了两声,她略有些尴尬地朝南洛一笑,“我饿得快,饿得快。”心中却是把她房里的罪魁祸首骂了一遭。
      南洛一笑,“能吃是好事,”又吩咐募迟摆饭。
      年玘扶着南洛下床,才知道他膝盖受了伤,跪了三日三夜能不伤么?若言已经上了药,纱布层层缠了好几圈。
      年玘瞅了南洛一眼,他只是一笑,“ 只是小伤,无甚大碍。”
      年玘没有说话,他对他的父亲来说,到底算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可以这样伤害他?
      年玘从小没有亲人,她从前很羡慕那些拥有双亲的同龄孩子,可是现在,她并没有多羡慕,如果摊上像皇帝那样的爹,还不如没有吧?
      年玘忽然问道:“你恨他吗?恨你父亲吗?”
      南洛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父亲”指的是谁,“我没有父亲,至于父皇,他作为皇帝,有很多事情是迫不得已。”
      “南洛,我其实也是无依无靠的,”年玘漫不经心的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来做个约定。”
      南洛瞧着她,“什么约定?”
      年玘微微笑了起来,“我们相依为命怎么样?我为你治病,你要养我,保护我的安全。”她能为他治病,对他算是有用,他必然会答应,至于以后,能治好他的病,她也应该有了自保的能力,那时,她就可以轻松离开。
      南洛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以为她是在相国府与他之间选择了他,所以向他寻求保护,爽快的道:“好,我们相依为命。”
      南洛想了想,还是忍住,补充问道:“不过,你刚才谜语中的那个‘老公’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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