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内外》雪花猫

58、红墙内外 第一篇 第五十八章

　　因为刘家的老太太一直没回荣城，所以今年春节大家准备在这边过了。刘辰东带着妻儿回到三山；还有刘惜辰也随后与家人陆续回来了。三山的院子很大，比住在荣城的小楼儿里舒服多了。而且也省却了荣城圈儿里的迎来送往，心里肃静了不少。而三山这边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所以这个年大家过得倒是格外地轻松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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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儿子不在家，周建平和妻子程琳却不太好过。因为海涛走了一整年了，在这一年间夫妻俩连儿子的面儿也没见过。尤其是程琳，给宝晴打了有上百次的电话，求她让自己见见海涛。可宝晴说什么都没答应。总是以封闭训练等理由搪塞着。

　　其实，宝晴是担心的是周海涛这一年来一直在勉强支撑着。如果被程琳打扰了，也许自己的悉心培养就白费了。所以今年的春节她也没打算回三山过。心想，还是躲着点儿他们吧。

　　可程琳受不了了。她见自己打电话不管用，就缠着周静芳给宝晴打。想着婆婆的面子总得给点和吧？其实周静芳也挺想孩子的，又看着程琳哭得眼睛都肿了，所以就拨通了宝晴的号码……

　　听了婆婆的意思，宝晴真是无语了。她咬咬牙，对周静芳说：“妈，让海涛回去也行，那就不要让他再回来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让他适应这里，您要非让他回去的话，我也不管了……”

　　周静芳听出了宝晴的语气，也没办法，只好算了……

　　程琳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她顾不得别人了，过完了年，死活非要去荣城。家人也拦不住她，只好让建成陪着她跟晓菁一起走了。

　　一到荣城，程琳就急着找宝晴。晓菁为难地说，她也不知道宝晴在哪儿工作。程琳无奈，只好先跟晓菁回家了。

　　晚上，宝晴回到家，一看到程琳来了，头都大了。

　　整个儿晚上，程琳就缠着宝晴让她见儿子。

　　宝晴都快被她弄疯了，只好答应她，明天带海涛回来让她见。但是说好了，只能在家呆一晚。程琳这才放过她。

　　第二天，宝晴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她真是不想让程琳见海涛。就怕她哭哭涕涕地影响海涛的情绪，可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于是她打电话给李子嫣：“子嫣，让海涛过来一下。我找他有事儿。还有，他今晚不回去了，我带他回家，明早再送他过来。”

　　李子嫣笑道：“你这可不合规矩啊。”

　　“行啦。我都快疯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啊!”

　　此时，周海涛刚刚进行完一个项目的训练，正在操场上休息。听见李队叫他，腿都直哆嗦。旁边的队友同情地看着他，以为他又要被“关照”了呢。

　　周海涛站在宝晴的办公室里更紧张了，他不知道伯母找他做什么。

　　“海涛，今天跟我回趟家。”宝晴看着他说。

　　“啊！？”周海涛没听清楚。

　　“爸爸妈妈来看你了。你今晚跟我回去，明早再回来。”宝晴严肃地看着海涛说着：“只能呆一
　　晚，明天早上必须回来，知道吧？”

　　“呵呵。真的？”周海涛的脸上闪着久违的笑容。

　　“你妈妈爱哭，你可别跟她一起哭啊！还有，如果这次回家影响了以后的训练效果，我就不再让你见他们了，知道吗？”

　　“是！我保证不影响训练。”周海涛异常地兴奋。

　　傍晚，海涛跟着宝晴进了家门。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只是这海涛一年的时间长高了许多，又强壮了不少。搂着痛哭的程琳，倒像是搂着个孩子了……

　　第二天一早，程琳说什么也舍不得海涛走了。这正是宝晴最担心的。

　　“嫂子，别人的孩子回来休假少说也能呆个十天半月的。怎么他就不行呢？”程琳流着眼泪说，“求你了，让他多呆两天吧，就两天，行吗？”

　　“我们说好的，只住一晚，你怎么能变卦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他回来了。”宝晴有些不高兴了，“建平，你劝劝她。这样会影响海涛的训练效果的。”

　　“姐——，”周建平也挺为难，他也想多看看儿子，可看着宝晴的样子，又看看妻子哭红的眼睛，他也不想太狠心了。

　　而且因为程琳一直哭，周海涛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了。他也红着眼睛劝母亲，“妈，您别这样。我挺好的，等过些日子，伯母还会让我回来看您的。您，您别哭了。”海涛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嫂子，求你了，就让他再呆两天吧。”程琳可怜巴巴地看着宝晴。

　　“姐，要不……”周建平也想让宝晴通融一下。

　　“成！我不带他走了，爱呆多久就呆多久吧！”宝晴真的生气了，她转身就要离开。

　　“伯母，您别走，我这就跟您回去。”海涛叫住了宝晴，回头又安慰父亲母亲，“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先走了。”周海涛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海涛的情绪还是受影响了，他眼前时常浮现母亲哭红的眼睛……。刘宝晴和李子嫣想了不少办法，才又让他恢复了状态。宝晴气坏了，她直接给周建平打了电话，“我告诉你，建平！周海涛两年之内不能回家，如果你们再逼着我带海涛回来的话，我就再也不管他了！”

　　宝晴最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周海涛的事儿只是小事儿，最主要的是，原来的老搭档要退休了。去年这个时候宝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老陈多留了些日子。可现在，他必须走了，继任的领导明天就来接手工作。

　　快下班了，老陈在办公室里最后又整理了一下要交接的东西，然后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棵烟。

　　“陈叔！”宝晴在门口小声的叫着他。

　　“哎，快进来呀，站在门口儿干吗？”老陈边说着，边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他知道宝晴讨厌烟味儿，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吸烟。

　　“陈叔，您想抽烟就抽吧。反正，反正以后想闻您的烟味儿也闻不着了。”宝晴说到这里，眼圈儿有点儿红了。不过，脸上还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笑容。

　　“哎呀，你看看你。我这是退休，又不是上战场。真是的！别哭啊。”说着又笑眯眯地逗她说，“你小心点，让门外那几个小子笑话你。”老陈指着门外站的警卫员。

　　宝晴毕竟是个女人，老陈越是这样逗她，她就越是忍不住了。泪水一串儿串儿地掉了下来。弄得老陈不得不拿起纸巾递给她擦眼泪。

　　“宝晴啊，我马上要走了。临走之前有些话想跟你说说。你，不嫌我啰嗦吧？”老陈看着宝晴缓缓地说道。

　　“怎么会呢，您说。”宝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听着。”

　　“呵呵，你呀，是个聪明人，可就是脾气太大了。一点儿委曲也受不得，这样不行啊……”老陈语重心长地跟宝晴谈着。

　　第二天，新来的搭档到任了，也是位少将，叫吴少军。不过比老陈可年轻多了。宝晴猜想着，这位一定是来镀金的……

　　宝晴带着大队的科研人员和十个支队的队长与指导员迎接了领导的到来，并且召开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但是支队以下的所有人都在操场和训练室里面忙着。用这个规模来迎接他，宝晴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面子了。要不是前一天老陈劝过她，今天恐怕是连这个规模都没有的。

　　这位首长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不满意，见过大家后就开始各自的工作了。这吴少军也不多说话，只是每天到处走走看看，宝晴也没在意。可就在三天后，上面来了几位首长。这其中包括萧祖一。萧祖一见到宝晴后有些不太自然地打了招呼，又给她使了眼色，这让宝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等各位领导在会议室坐定后，其中的一位笑容满面地问宝晴：“小刘儿啊，这位新搭档怎么样啊？”

　　“啊，挺好挺好的。”宝晴心想，我才刚认识他，我哪知道他怎么样啊？还能当面说他不好么，问的都是废话。可表面上还得笑盈盈的。

　　“小吴啊，你跟刘大队谈过你的想法吗？”另一位首长转向了吴少军。

　　“哦，还没呢。我刚来，这两天一直在了解队里情况呢。”

　　“那正好。今天我们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正好你们几位主要的队领导都在，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刘队啊，这小吴啊以前一直……”旁边的一位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宝晴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她只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最后，她听明白了，原来是有人看她的工作不顺眼了。

　　“刘队啊，你看这样好吧？你们大队的队员我看可以分成两部分，你和少军各负责一半。然后看看对比一下训练效果，互相取长补短嘛，怎么样啊？”

　　“我看可以嘛，有竞争才能有进步啊。”

　　“是呀，是呀。有比较才能更有助于发现问题嘛。”

　　“……”旁边的几个人随声附和着。萧祖一看了一眼宝晴，没有说话。

　　宝晴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吴少军的脸上挂微笑，而眼睛里却隐隐透着寒意。

　　“怎么样啊，刘队？”见宝晴一直不说话，其中一位直接点到了她。

　　“哦，既然首长们都没意见，那我服从命令就是了。”宝晴的心里有点儿堵。

　　……，……

　　就这样，从第二周开始，整个大队的男兵被分成两部分，吴少军和刘宝晴各负责一半，女兵中队还归宝晴管。

　　宝晴也想看看吴少军是怎么搞训练的。

　　吴少军确实是个搞气势的高手。没几天功夫就把手下的人调动得嗷嗷叫。而宝晴这边还是按部就班。

　　在操场上训练时，吴少军那边是喊声振天；而宝晴这边仍然是有条不紊地慢慢积累能量。

　　在食堂就餐时，那边是军歌嘹亮，吃得是狼吞虎咽，而且要求二十分钟内吃完。而这边的人仍然像刘宝晴一样细嚼慢咽。

　　宝晴的手下坐不住了，纷纷提议：我们要和他们较量一番。宝晴却对他们说：你们吃饱了撑的呀？没事儿窝里斗！有人说，我们也可以唱歌。宝晴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候唱歌，影响消化。有的说，我们训练时也会喊。宝晴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还有力气，我就给你训练加点儿量，少在那儿瞎使劲儿！”

　　训练志周边的围墙上被刷上了标语：流血、流汗、不流泪！

　　宝晴叹了口气，苦笑着：“训练时流汗流泪都可以，就是不能总流血啊。”

　　李子嫣明白宝晴的意思，如何在每天高强度训练提高作战能力的同时减少或避免出现严重的损伤，这是她一直努力的方向。

　　宝晴看着吴少军手的士兵，开始心疼他们了。他们是她亲手选出来的。一直当宝贝一样呵护着。虽然宝晴每天把他们“折腾”得要死要活的，直想撞墙，可在他们的身上却很少有伤……

　　“唉，幸好海涛还在李子嫣这边。”宝晴这样想着。

　　四个月后，上面来人搞调研。对吴少军的训练很满意。对宝晴这边虽然没说什么，不过话里话外不屑一顾的味道宝晴也听明白了。萧祖一早已给宝晴打过了电话，提醒过她要注意了。

　　宝晴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她想走了，可是怎么也舍不得自己亲手建起的实验室。从入伍第二年开始，她就在这里工作，快二十年了。这里倾注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全部心血……　每当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一阵阵的疼。

　　又过了些日子，吴少军那边的战士在进行室内的技能培训和理论学习时开始有人打瞌睡了。这是过度疲劳的最初表现……

　　宝晴跟吴少军谈过，可他没什么改变。上面的领导也说都是在搞训练，各有所长嘛！

　　她找过父亲，父亲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先这样干着。她明白，父亲应该已经尽力了。

　　现在已经是荣城的夏季了，今年的天气异常闷热，而宝晴的心里却寒浸浸的。

　　宝晴真的觉得自己该走了。她觉得吴少军有时候像在故意跟她赌气似的，给手下的人加训。宝晴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伤了这些在她看来跟自己孩子一样的小伙子们……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子嫣。李子嫣吃惊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老板”：“真的么？你真的舍得走啊？”

　　“还是走吧。再留下也没意思了。我要把周海涛带走。”

　　“我明白。”李子嫣点点头，她知道宝晴是不放心海涛自己呆在这里。接着她又笑了一下，说道：“你走我也走。”

　　“为什么啊？有你们家祖一在，没人会难为你的。”

　　“本来我就不太想干了。太累了。你要是再走了，我留下还有什么意思啊。”

　　……

　　一周后，刘宝晴调到了军区医院任副院长。周海涛被她带走了，准备安排他在秋季的时候到军校读书。当然，这样一来程琳可高兴坏了。她可不管儿子在哪儿，只要能常常见到就好。

　　一个月后，李子嫣真的转业了。她是按大校军衔转业的，开始在地方从事警务工作。